赫连湛牵着她的手刚刚落座,云玥儿便上前来关切道,“兰姐姐,你的眼睛好些了吗?我们都很担心呢。”
越奴不用看,也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那单纯无邪得简直圣洁的神情,不由觉得恶心,只淡淡道,“无碍。”
云玥儿吃了闭门羹,显然不甘,继续关心道,“兰姐姐,你别担心,湛哥哥一定会找出放火的人,为那个孩子报仇的。”
脑中恍然出现小虎那张安然静谧的脸,心头钝钝一痛,越奴紧紧咬了牙,唇角绽开慎人的鬼魅微笑,“此事不需劳烦你湛哥哥,本宫自会找出那人,将他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片诡异的寂静,江松柏低低咳嗽了一声,“越奴……”
“江老爷,”赫连湛望向江松柏,脸上尽是愉悦的笑容,“越奴很可爱,是不是。”
没人会觉得这样的血腥有多可爱,江松柏再次低低咳嗽了一声,干干一笑,“是……是啊……”说着转眸向云玥儿使着眼色,“玥儿,你姐姐才受了刺激,你就不要再提那事了,待吃过饭,就早早去收拾东西回宫吧,顺便帮你姐姐的东西也收拾了,我给她准备了很多补药。”
云玥儿眸底划过一道诡异的流光,点头答道,“好的,爹爹,我知道了。”
“说到这个,”赫连湛淡笑着开口,“玥儿的东西就不必收拾了。”
云玥儿一怔,“湛哥哥?”
赫连湛回眸望着越奴,眸光深沉而温柔,“我与你兰姐姐商议过了,你便留在江家,待我寻到了好人家,便为你安排婚事。”
越奴瞬时怔住,唯有她明白他真正的意思——他愿为她,遣散后宫?
云玥儿又痛又怒,“湛哥哥,我不要嫁人,我要……”
“你不能跟在我身边一辈子。”赫连湛淡淡打断她的话,见得云玥儿哀伤神色,语气轻柔几分,“我本担心你会不适应这儿,怕你受委屈,但这几日下来,江家人将你视若珍宝,你留在这儿,我也放心。”
云玥儿紧紧咬了唇,嫉恨的眸光直直望向越奴,却只在一瞬,垂下眼眸去,声音恢复之前的清灵,“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为兰姐姐收拾东西吧……”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待走到门口,却是微微转过身来,清澈无邪的眸光染着诡异,清朗的笑声里带着愉悦,“好忙呢,兰姐姐身子弱,我要为兰姐姐准备好多安胎药呢。”
握住越奴手的长指猛然一僵。席间众人皆是一怔,段宿白的眸光深深地沉了下去。
云玥儿直直望着越奴,意味深长的目光缓缓落到赫连湛握住越奴的手,唇角笑意更深,“怀了皇嗣这样的好消息,兰姐姐,想要瞒到什么时候呢?”
赫连湛所眸望着云玥儿,唇角还凝着方才的淡笑,“玥儿方才说……什么好消息?”
云玥儿眸底一闪,随即仿佛说错话一般捂住自己的嘴,不安地望着越奴,“啊,难道兰姐姐真的还没告诉湛哥哥么?”眸光深沉下去,染着邪恶的快意,“兰姐姐,可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啊。”
“我没有!”越奴终于明白云玥儿下药的用意,惶然回过身望向赫连湛。
赫连湛沉着眉目,眸底波澜沉郁,云玥儿见状暗暗一笑,取出袖中帕子走到赫连湛面前,“湛哥哥,你看,兰姐姐还为你绣了帕子,她还叫我为她藏着,为她保密呢,你们脸这样倔,我都看不下去了,还是我厚着脸皮替兰姐姐来送吧。湛哥哥,你看,‘为你心,换我心,始知相忆深’,兰姐姐对湛哥哥当真是情真意切,教我也比不得。只不知为什么上面绣的不是兰花,而是梅花,湛哥哥最喜欢的不是兰花吗?”
越奴浑身一震,她看不到云玥儿递给赫连湛的巾帕,听她念这两句——难道,她是将夏如雪送给宋画师的巾帕给赫连湛看么?m.χIùmЬ.CǒM
赫连湛接过巾帕,回眸望着越奴,淡淡道,“越奴,这是……你的巾帕?”
如果说是,如何解释梅花之说?若说不是,又会将夏如雪与宋画师的事情透露出来……原来云玥儿留着巾帕大有用处,越奴恨得紧咬了牙关,头痛欲裂,万般纷杂挤在脑中叫喧,赫连湛冷静得可怕,竟叫她失了往日的沉静,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越奴,这可是好事,没必要瞒着皇上啊。”江松柏站起身来,笑意盈盈。
赫连湛眸光一抬望着江松柏,沉寂的声音不辨喜怒,“怎么,江老爷也知情?”
江松柏慈爱地点点头,“当日玥儿不小心将茶水泼到越奴身上,我为她把脉的时候就知道了,只以为越奴是想要亲自告诉皇上,便没有说了,”说着无奈叹了口气,宠溺地望向玥儿,“玥儿这丫头知道越奴怀了身孕,关心得不得了,早早就与我商议着准备了安胎药,许是心急,竟把这事说了出来。”
越奴闻言又痛又怒,紧握住赫连湛的手低声道,“赫连湛,我没有,我没有。”
赫连湛抬眸望了她一眼,随即望向站在身侧的夕颜,“夕颜,你来为越奴把脉。”
夕颜一怔,望了越奴一眼,见她眼底闪烁的哀痛,不由心神一凌——这神色,哪里是怀了身孕的母亲该有的喜色呢?心下疑虑,竟忘了回应。
赫连湛见夕颜不动,声音沉了下去,“夕颜。”
云玥儿忙笑道,“湛哥哥,这些日子都是夕颜在照料着兰姐姐,兰姐姐有喜的事,夕颜恐怕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也不会在粥里放上安胎药啊。”
赫连湛身形一滞,转眸直直望向夕颜,“在粥里放安胎药……?”
夕颜急忙跪下身去,咬了唇,“娘娘身子弱,所以……”
“这么说……”赫连湛回眸望着越奴,眼底一片死寂,“是真的了?”
握住越奴的长指又凉又紧,越奴吃痛,即便看不到赫连湛的神色,越奴也能感觉到此刻的他有多怒多痛,心下一片慌乱,急急道,“赫连湛,你听我说……”
赫连湛却没听下去,一把拦腰抱起越奴站起来,越奴一声惊叫,赫连湛抱着她大步走起来,越奴听到身后响起云玥儿急切的呼喊声,赫连湛身形顿住,回过身去,冷冷道,“朕要与兰儿单独相处一会儿,谁敢打扰,杀无赦。”
身后的空气一片僵凝,赫连湛冷哼一声,抱着越奴再次大步迈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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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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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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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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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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