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在信里什么东西都没写,只是留了一些鬼气而已。
——一方面是为了确定那三个人具体的位置,而另一方面,确实要用这些鬼气影响到三个人的心智,让她们回忆起关于宫墨墨的事情。
她们三个原本就不是问心无愧,近半年的时间学校以及张燕的父母等人竭力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讨说法无能的宫墨墨父母也已经痛苦不堪的回到了村子里。
在那些鬼气的催化下,原本已经得强迫遗忘在脑海之后的记忆忽然就莫名的清晰了起来。
张燕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梦到宫墨墨还活着的时候,她们在宿舍里,自己是如何如何的欺负她,然后不管梦中的的场景究竟是哪个阶段的,到了最后宫墨墨那一张脸总是会变成从六楼掉下去后跌在水泥地上那副脑浆迸裂的样子。
满心的恐惧压的张燕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她又不敢向别人说。
——虽然外界宫墨墨自杀事件闹了一段时间,最后终究是定性在了自杀上,然而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那时候在宿舍里的三个人心知肚明。
张燕没有办法,她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之前因为这件事情,她爹的升迁差一点儿就黄了,她爹已经将她狠狠地警告了许多次了。
就这么熬了不到一个周的时间,张燕就坚持不住了,她觉得说不定是宿舍的问题——宫墨墨住过这个宿舍,所以她请假回了家,并央着她爹让学校给三个人换了一个宿舍。琇書蛧
然而她没有想到,回到家里之后,噩梦依旧会来临。
再一次被宫墨墨那张恐怖的脸惊醒的时候,憔悴不堪嗯张燕给同宿舍的王江燕和肖梓涵两个人打了电话。
三个人通了话之后,才意识到了不对。
——她们三个人在同一天收到了一封空白的信,都是别人转交过来的。
问起到底是谁给的,都说是一个穿着红裙子撑着红色纸伞长相十分好看的年轻女孩儿。
而正是从收了信那天开始,她们就开始整日整夜的做噩梦,梦里的场景无一例外都是和宫墨墨有关的。
肖梓涵强忍着想哭的欲望,手中紧紧的抓着张燕的手道:“怎么办?肯定是她回来了!那个女孩儿一定就是她……”
她因为惊慌恐惧说话明显有些语无伦次,张燕听着,心中也是越来越难受,倒是王江燕出奇的镇定。
“不要胡说!不可能的!”
肖梓涵睁大眼睛看向王江燕,脸色红红白白,半是恐惧半是激动:“怎么不可能!她是怎么死的你心知肚明,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江燕狠狠推了一把打断了:“住口!”
被王江燕这么一推,肖梓涵似乎恢复了一些镇定,然而她神情依旧有些呆滞,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虚空不说话了。
张燕有些烦躁的看了她一眼,手指被她抓在手里紧的生疼。
好半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管到底……”
她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沫才继续道:“不管是不是她回来了,总之不能这样下去,我已经连续四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她说着视线在另外两个人脸上转了一圈,三个人都是一样的面色憔悴,眼眶乌黑。
王江燕定了定神,道:“你有什么办法?”
张燕咬了咬嘴唇,道:“到了现在,就只能跟家里人说一声了。”
肖梓涵登时就跳了起来:“不行!”
——肖梓涵的家里本来就重男轻女,虽然肖家在本市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但是被家里看中的只有男孩儿,肖梓涵作为女孩儿,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经让家里人很不待见了。
——就算宫墨墨时间被定义成了自杀,然而宫墨墨的日记本中展露出来的关于同宿舍三个人对她的欺压显然是造成她自杀的最主要的因素了。
因为那些日记里的内容有些被传了出去,网上甚至刮起了好一阵批斗富二代官二代欺负人的风。
肖梓涵如果在做出什么不合适的的事情,她肯定肖家绝对不会再管她——甚至很有可能为了自身的形象而大义灭亲。
听到肖梓涵的强烈反对,张燕也不高兴,大声喊道:“你以为我愿意说啊!不说就是个死!”
肖梓涵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张燕,张燕脾气上来了,也瞪着眼睛和她对视,王江燕见状,赶紧打圆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着急,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搞清楚究竟是不是,她。”
她最后一个字说的有些含糊,不过张燕和肖梓涵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燕愤愤的嘟囔了一句,然后转过了头,然而肖梓涵却并没有因为张燕的示弱而选择息事宁人,她忽然抱胸,冷冷一笑,将矛头对准了王江燕。
“你这会儿在这儿装什么好人?!一开始要不是你嫉妒宫墨墨在学生会混的比你好而故意在张燕面前说,她们两个能闹得这么僵?这会儿倒是在这儿说起风凉话了。”
她这话一说完,王江燕脸色就是大变,一张可爱的脸蛋很有些扭曲的意味。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故意在张燕面前说什么了?!”
肖梓涵轻蔑一笑,道:“你以为我是张燕那没脑子的,要不是你一直挑拨离间,张燕一开始和宫墨墨能有什么矛盾?!说起来,一开始张燕最受不了你晚上睡觉不停翻身吧?!”
肖梓涵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致力于戳穿王江燕的虚伪面目,眼见着张燕的眼神已经起了怀疑,王江燕心里恨恨。
“你才是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现在的事情,你说那些有什么意思?!”
她这话说着其实是有些示弱的意味了,不过肖梓涵却不肯放过她:“呵,没话说了吗?我早就看不惯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做出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你是不是以为大家都很喜欢你啊?真是虚伪!恶心!”
王江燕便是再好的脾气也真是被肖梓涵毫不客气的话说的生气了。
更何况她就算平日里表现的十分可爱大方,然而骨子里原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好脾气,面对肖梓涵这句句戳到她肺管子的话,她也耐不住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整天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装腔作势的勾引赵向南,人家赵向南还不是看都不看你一眼。”
被王江燕戳到了痛处,肖梓涵自然也不甘示弱,两个人也不管着这会儿是个什么状况,就这么吵了起来。
张燕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突然吵起来的两个人。
她一开始听着肖梓涵的话,心里真的是非常震惊的。
被肖梓涵这么一说,她也是想起来了,一开学的时候她确实是对宫墨墨这个土得掉渣的农村土包子看不顺眼,然而宫墨墨一心学习并不惹事,所以她尽管看不惯,也就是无视罢了。
倒是对于王江燕这个人,她很是讨厌她总是刻意装可爱讨好别人的举动,虚伪的不得了。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和王江燕的关系继续突然好了起来,却是对宫墨墨的印象变得差了起来。
她都忘了一开始她为什么要给宫墨墨找事,现在想起来她和宫墨墨除了在学生会的时候根本都没有什么交集。
她知道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都喜欢宫墨墨,但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比起她什么都不会,嫉妒归嫉妒,她倒是知道自己的分量。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宫墨墨之间忽然就变得十分恶劣,渐渐的她一看到宫墨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觉得不舒服。
——因为肖梓涵话中的意思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了,所以在那两个人吵起来的第一时间里她并没有阻止,反而是兀自发起呆来。
等到她将心中的不舒服压下去的时候,再注意到那两个人顿时就惊呆了。
肖梓涵那一头柔顺的长头发正得王江燕死死地拽在了手中。
王江燕身形娇小,肖梓涵却十分高挑,然而肖梓涵的头发被王江燕拽着,只能被迫的弯下腰,口中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着。
而王江燕脸上噙着一抹冷笑,神情十分冰冷。
这会儿是下午六七点的时间,刚刚太阳还从大大的落地玻璃窗里照进来,将房间照耀出温暖的橙黄色光芒,然而这个时间点太阳下山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就在张燕发呆而肖梓涵两个人撕扯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的西沉。
因为没有开灯,就只有床头那一只小小的光控灯发出淡淡的光芒,那光芒是彩色的,不断变化着的颜色照在王江燕的脸上,衬着她脸上的冷笑,竟生生的泛出一股鬼魅的感觉。
张燕一抬头视线落在王江燕脸上,心中就是一惊,差点儿失手抡起手中的抱枕就朝着王江燕脸上摔了过去。
不过索性出手的最后关头她回神过来,呆了一下就将手中的抱枕扔了,也来不及开灯,忙不迭着急的上前想要将两个人分开来。
“你们两个干什么呀!这种时候就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了行不行!宫……”
她说出那一个字,心中有些惊颤,不过还是咬牙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完了。
“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宫墨墨真的回来了,你们两个继续这样,还不如就这么被她这么弄死算了。”
她话音落,那两个人神情也有些松动,看了一下午热闹的小土终于活动了一下身体。
“不要担心,不会继续这么把你们弄死的。”
冰冷而渗人的笑声在房间里四面八方的响起来,张燕闭着眼睛尖叫一声捂着脖子向前面扑去。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十分冰冷滑腻的气息在她脖子后面扫过,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王江燕和肖梓涵两个人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还在撕扯对立的两个人猛地将对方松了开下意识的抱在了一起。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当然那个阴恻恻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
好半晌,肖梓涵带着哭腔道:“你们,你们听到了没有?”
张燕比起她们两个更是恐惧,那两个人相互抱着还能相互取暖,而她一个人在床上就只觉得周围四面八方的凉气涌动着。
听到肖梓涵的话,她也拖着哭腔道:“听,听,到了。”
肖梓涵“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灯呢!张燕!你把灯打开啊!!!”
王江燕这会儿也顾不得和肖梓涵吵架了,她终归是比这两个娇生惯养的人胆子大了一些,见两个人都慌了就赶紧让张燕把灯打开。
然而这会儿张燕只将床上的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连动都不敢动,更别说去开灯了。
于是听到王江燕的话她只是喊道:“你去,你去,我不去!”
王江燕急了,道:“你房间的灯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你快点开灯!”
“我不去!就在床头柜附近就有一个,你去开啊!”
她说着反倒是催促起王江燕了。
王江燕腰被肖梓涵抱得紧紧的不能动弹,又指使不动张燕,心中越发气闷。
她倒是没有多少害怕的感觉——她只想着,再恶的鬼也是怕恶人的。
那宫墨墨生前被她们欺负都不敢做什么反抗,就算是死了变成厉鬼,厉害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她这样给自己壮着胆,就半扶着肖梓涵摸摸索索的找着张燕口中所说的床头柜附近的灯。
不过小土已经动了手,哪里能这么让她们把灯打开呢,就床头那个夜光小夜灯发出的光亮就十分合适了,正能营造出恐怖片的氛围。
于是在王江燕的手指离灯的开关越来越近的时候,小土就轻轻笑了一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陡然出现在了王江燕的眼前。
王江燕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她只是稍微触到了开关附近那个正方形的外壳,心里正是一松,一张血脸便极近的凑到了她眼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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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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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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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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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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