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是不可能强攻的。

  杨遇安打算暂时按兵不动,在水寨外围观察几日,设法抓几个外出的小兵,看看能不能逼问出这群河盗的底细。

  若能找到对方与官府勾结的证据,那就更好了。

  当然,这些事情全都交由其他修行者去做了。

  至于他“大梦第五郎”,那自然是坐镇中枢,运筹帷幄了。

  每日坐在船上浇浇花练练功就能搜集到大量线索,为什么还要去辛苦跑腿?

  ……

  不久,黄娘子等人在老者的接引下,也来到水寨外围。

  见到船中酣睡的第五观主,黄娘子神情十分别扭。

  原来她先前去在县衙里吃了闭门羹。

  明明往日私下给这些官员家中送了不少好东西,逢年过节也是有往来走动的。

  怎么今日突然翻脸不认人了?

  夫家积累的人脉不好使了,黄娘子只能灰溜溜地跑回来。

  反正其他人也没有更好办法,自己也不算太丢脸。

  哪曾想刚一回来就被知,那个先前被自己踩着上位的大梦第五郎,居然大发神威,真的找到了河盗的老巢。

  这不是在打她都脸吗?

  于是她忍不住语气酸涩道:“第五郎既有此本领,何不早些使出来?让侬家平白让人笑话。”

  “呵呵,先前第五某见娘子胸有成竹,又想到你夫家在本地颇有人脉,哪敢轻易置喙?”杨遇安似笑非笑道。

  “这分明是侬说过的话!”黄娘子被噎得不清,“第五郎也太……”

  “对,我就是这么斤斤计较,谁让我现在是小娃娃呢?”

  杨遇安有恃无恐,黄娘子目光在师徒二人间来回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骂谁。

  “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让老夫说句公道话。”琇書網

  老者这时候出来打圆场。

  “第五郎不熟悉漕运事务,先在娘子面前班门弄斧,合该被骂,被冷落!”

  “可如今断案查证之事,又分明是第五郎所擅长之事,是不是也该轮到娘子你退位让贤了呢?”

  “毕竟我们这些人的前途,如今可都全指望大梦第五郎了啊!”

  闻得老者此言,最早过来的十人纷纷点头称是。

  “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黄娘子回头看向随她而来的那批人。

  后者或是低头,或是抿嘴。

  虽然没有支持老者说法,但这种沉默,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

  “好啊好啊,侬家算是看明白了,都是一群白眼狼!”黄娘子叉着腰,指着众人大骂,“这一路吃侬的,住侬的,到了关键时刻,却都只顾着一己之私!”

  “娘子此言差矣,第五郎不仅仅是帮我们,也是在帮娘子你啊,毕竟你们家才是漕运大户……”有人忍不住反驳道。

  不过黄娘子气在头上,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

  眼见自己“众叛亲离”,一气之下,直接蹚着浅水离去。

  “毕竟是妇道人家,心眼小,诸位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老者见自己的“公道话”不被接受,脸面有些挂不住。

  “第五郎以为如何?”

  “我倒是无所谓。”杨遇安摊手道,“就怕有人沉不住气,跑回去县衙告官。”

  “呵呵,第五郎方心,此番你施展大梦洞玄之法找到贼巢,我等有目共睹,首功必然是你的!”

  “你且继续安心查案。若有人胆敢抢你功劳,不论男女,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他!”

  告奸按律官府是有奖励的,首告者占大头。

  老者以为杨遇安是担心黄娘子争功的问题。

  不过杨遇安也懒得解释了,点头道:“那便有劳足下多多费心了,事成之后,论功行赏,我这份与你平分。”

  “哈哈,如此老夫便先谢过第五郎了。”

  ……

  数日后,水泽深处。

  杨遇安猛然睁开双眼。

  天地还是那个天地,但在他眼中,一切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仿佛虚空之中,有某种气息流转不停,期间或是停顿,或是跃动,有种奇妙难言的独特韵律。

  “这便是眼识?这便是天地元气?”

  “这便是……一识下仪同?”

  杨遇安内视自身一番,感觉跟上都督巅峰时没有太多区别。

  也不知是因为《衣冠渡江诀(残)》的功效太差,还是因为自己尚未找到发挥下仪同修为的正确方式。

  “好在突破到下仪同境界,分身那边又能继续往上修炼了。他所学的功法可比渡江诀优秀多了。”

  就在杨遇安思忖之际,突然某一瞬间,福至心灵,便往远处一个地方踏水而去。

  修炼《衣冠渡江诀(残)》后,他虽然拳脚功夫没有增加多少威力,但轻功身法却有了长足进步。

  特别是踏水而行之时,一身衣衫随风飘逸,远远看出,颇有几分出尘的世外高人姿态。

  衣冠渡江,渡江说的是身法,衣冠说的是“体面”。

  天下第一快身法不敢说,卖相最佳轻功还是能争一争的。

  片刻后,他来到一处水潭。

  俯身,取水,浇花。

  随着一段亡者记忆涌入,杨遇安脸上表情也变得精彩起来。

  原来他刚刚以眼识观察四周有所感悟,来到此地。果不其然,这里真的有一份亡魂记忆!

  好巧不巧,对方正是河盗首领的心腹。

  “想不到打开眼识后,我具备了一点搜索所需亡魂的能力。”

  “虽然只能算模糊搜索,但有了这种能力,后续找寻前朝幽魂就更有效率了。”

  ……

  不过与收获的记忆内容相比,这点小惊喜又不算得什么了。

  原来对方那位首领,居然是位熟人。

  去年造反被抓的萧世略!

  “我记得萧世略刚刚被抓之时,不少人都猜测他会被处死,并且牵连家族。”

  “哪知后来杨坚力排众议,坚持对江南怀柔之策,只将萧世略一人贬为庶民。”

  “至于他生父前陈名将萧摩诃,则依旧在汉王杨谅麾下效力。”

  “怎么这萧世略栽了大跟头,却还不知悔改,转头又跑去当淮河盗了?”

  仔细搜寻一番亡魂记忆,杨遇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原来萧世略出狱后,转辗与郭衍那边取得联系,然后在后者授意下,在破釜塘深处占地为盗。

  明面上劫掠过往商船,实质上是为郭衍阴练士兵,囤积船舶粮食等军资。

  如今更是连朝廷征调来打仗的民船,也敢抢夺。

  一个封疆大吏练兵囤粮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准备造反。

  所以杨遇安就更是迷惑不解。

  因为就在不久前,郭衍因为经营蒋州有功,加上杨广极力推荐,刚刚升了官,调任洪州总管。

  洪州远在南方千里之外。

  郭衍不好好经营自家新地盘,却跑来淮河边上做这种风险极大的事,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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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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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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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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