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常常并称,后者“人气”虽然略逊于前者,但也不是寻常小河可比。
至少在杨遇安浇花的水系里面,排名第三。
大约十五次左右能出一魂。
以他现在一日浇花十次的额度,也就是三日得两魂的频率。
杨遇安因此知道了不少附近的水文地里状况。
淮河大体上是东西流向的。
此时通济渠尚未修通,他们要继续往北运船,只能先逆流东行一段,然后转入汴泗水道,方能继续北行。
这正合杨遇安心意,因为他记得自己有一份尚未解锁的前朝幽魂记忆,就在此地上游一处名叫“破釜塘”的地方。
……
“你想去破釜塘?”
第五观主正与一位当地人喝酒吹牛,骤然听到徒弟想法,不由一愣。
他年轻时在江淮一带打滚过,自然听说过那个地方。
据说里面水网纵横,地形错综复杂,是河盗的天然温床。
哪怕官府漕船进入其中,都得小心翼翼,免得遭人下黑手。
于是他板着脸教训道:“破釜塘那种险地岂是你一小儿轻易可去的?想当年堂堂四十万秦军都栽倒在里面,被那西楚霸王破釜沉舟,一战打得屁滚尿流……“
此言一出,立即遭到旁人嗤笑:“第五郎此言大谬!此破釜非彼破釜也!”
“楚霸王破釜沉舟的巨鹿古战场,远在河北邢州,距离此地上千里!”
第五观主尴尬不已。
杨遇安反正已经习惯师傅丢脸了,好奇问道:“那‘破釜塘’这么名称怎么来的?”
“这里面说法可多了!”那人兴致勃勃解释道,“有说是太上老君失手打翻了炼丹炉,砸到淮河上,成了‘破釜’。”
“也有说不是老君打翻的,而是他老人家在炼化一只石猴的时候,被那猴精一怒之下,踢翻炉子……”
杨遇安闻言心中一动,这不就是我猴哥么!
原来这会就已经有类似说法了?
这个时点,猴哥师傅御弟哥哥应该还没有出生吧?
不,不止御弟,御兄李二好像都还在娘胎里……
如此胡思乱想了一阵,便听那人又道:“第五郎刚刚有一点说得不差,破釜塘确实是险地。那里有大量泥沙淤积而成的滩涂,将河道切割成蛛网般模样,如同一个破裂的大釜,乃是藏污纳垢之地。”
“官府虽屡屡派人清剿,但匪患却总又死灰复燃。”
“而且他们也不会主动招惹官兵,只挑弱势的商旅行人下手。久而久之,本地县令便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若要进入其中,最好还是等人多一些再去。”
……
如此又练功浇花数日。
这日杨遇安回到落脚的驿馆,见众人齐聚一堂,相顾无言。
场面十分压抑。
他悄悄溜到师傅身后打听。
“我们的船昨夜刚刚转入淮河,就被一伙河盗抢走了!”第五观主脸色沉重道,“还有几位兄弟受了重伤!”琇書蛧
“河盗不知这些是官府征用的船?”
“如何能不知!至尊要征伐高丽,天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那他们胆子也太肥了!”杨遇安不禁啧啧称奇。
师徒二人说悄悄话的同时,堂上也终于有人开口。
一位年轻修行者提议道:“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根本找不到河盗踪迹。与其夜长梦多,不如赶紧报官!”
“万万不可!”一位老者高声反对,“我等押运的十艘船属于军械。如今大战在即,丢失军械乃是大罪!这事若捅到官府里,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可咱们一直找不到河盗,失船的事迟早还是会被官府知道的啊!”
“要不咱们私下再去招募一些江湖好手?人多力量大嘛!”
“这事明显就是个粪坑,你当别人都是傻子?”
众人一时争执不下,纷纷望向上首位置的黄娘子。
后者此时心中同样没什么好主意。
本地河盗往日从不劫掠官府漕船,怎么如今朝廷要打仗了,他们反而破例了?
这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思来想去,自己去抓河盗不现实,还是要设法疏通县令那边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帮忙追回失船,顺便减轻罪名……
正当她准备宣布自己决定之时,堂下忽然有人指着第五观主提议道:“大梦第五郎不是擅长梦中断案吗?要不你来帮大家找找河盗的去向?”
第五观主突然被点名,愣了愣,讪笑道:“虚名而已,当不得真!”
我会梦中断案?
我自己都不知道哇!
“呵呵,第五郎不必过谦!侬家早就听闻郎君师承陆天师的《大梦洞玄真经》,只恨无缘一见。郎君何不让侬家开开眼界?”
第五观主原本还有些心虚的,但忽然想起对方先前那般利用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反唇相讥:“黄娘子不是说第五某不过尔尔吗?既然如此,某何必再献丑?”
“第五郎堂堂七尺男儿,怎地跟侬一妇道人家斤斤计较?”黄娘子能言善辩,口舌之争根本不虚他,“也罢,既然第五郎对侬家心怀怨恨,干脆两边各施各法。侬去找走本地县令的门道,郎君自行去查盗贼踪迹。”
“两边不管谁能取得进展,总归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大赞黄娘子识大体。
如此一来,第五观主顿时骑虎难下,不想查案也得去查了。
……
半日后,师徒两人来到河边,身后还跟着十多名修行者。
这些人或是不想接触官府,或是好奇传闻中的大梦洞玄之法,纷纷跟了过来。
当中就有先前拒绝报官的老者。
“第五郎,你已经观望了足足半个时辰,可有什么收获?”
“呵呵……不忙,不忙,且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第五观主擦了擦额角冷汗,心中只想骂娘。
刚刚为什么就沉不住气,又去招惹那黄娘子呢?
自己根本不懂什么梦中断案啊!
这下好了,又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想当这里,他忍不住猛灌一口酒压惊。
为今之计,只能希望后土娘娘再次显灵了。
虽说这里距离江都后土祠有数百里远,但她老人家毕竟是神仙,过来这边应该不难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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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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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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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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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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