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遇安想起前世某平台的经典提问,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真的要面对这种小编年末冲业绩的脑瘫问题?
当然,他肯定找不来一百万个大学生,顶了天就一个。
也就是他自己。
简而言之,他穿越了。
好巧不巧,他成了杨广的儿子。
又好巧不巧,他生母并非正室萧氏,只是某位后庭不具名的女子。
也就是俗称的私生子。
这倒也罢了,出生王府,就算没有名分,吃穿总是不愁的。
但又又好巧不巧的是,当下杨广还不是后来的隋炀帝,甚至也不是皇太子。
此时的“晋王广”,是皇帝杨坚的大孝子,是太子杨勇的好二弟,还是天下四大总管之一的扬州总管,奉皇命镇守江南四十四郡。
一边在人前父慈子孝,一边暗地里密谋夺嫡。
据前世某公众号历史学家提供的冷知识:这个时期,杨广为了讨好有道德洁癖的杨坚与独孤后夫妇,努力维持与正室萧氏的恩爱人设——当然也只是人设而已。
至于王府后庭意外生出的“奸生子”,都是弃养的。
“对了,原主小名就叫谬儿……从一出生就是个谬误,妨碍了父亲夺嫡野心……“
“真是亲爹不疼,亲娘不爱啊……”
……
杨遇安感叹一番,又翻找到这具小孩身体更多记忆。
谬儿——姑且这么称呼这个倒霉孩子——一出生就被秘密送到江都城中的后土祠,对外宣称军户遗孤。
杨遇安根据谬儿的记忆分析,此儿应该不是唯一被送到这里的王府私生子。
只是那些难兄难姐们大多早夭。
大概是后土娘娘有灵,不忍心再有无辜小生命早早逝去,轮到谬儿时,虽还是体弱多病,到底也活到了四岁。
但好景不长,正直贪玩年纪的谬儿,见祠中师兄师姐们皆修习功法,唯独自己被严禁练武,只许学文,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于是某夜趁着祠监喝醉之际,偷走功法秘籍,然后照着书上的小人插画胡乱修炼起来。琇書蛧
没有意外,走火入魔,挂了。
接着就被杨遇安魂穿了。
他还记得刚刚穿越之际,迷迷糊糊之间,隐约有道女声在耳边轻叹:“晋王广乃是注定成龙之人,你等后庭奸生子受潜龙气运压制,注定今世福缘浅薄,举步维艰……”
慢着!
修炼功法?
潜龙气运?
小姐姐的声音真好听……咳,这不是重点。
所以,这是玄幻高武版的隋唐?
原来谬儿与他的倒霉哥哥姐姐们早夭并非巧合,而是冥冥之中的气运压制?!
第一次练功就走火入魔也是这个原因?!
“这还怎么玩啊?来一百万个大学生也搞不定啊……”
杨遇安顿时无语。
……
无语归无语,来都来了,再怎么困难,总得试着挣扎一下。
不能修炼,无力反抗,那个开局就提示自己身份的小姐姐也不知是不是真实存在……那就只剩跑路这个选择了。
虽说他穿越的这个隋唐大有问题,但记忆中的地理方位跟前世大致相同,江都城仍旧是扬州总管府所在,是杨广谋划夺嫡的大本营。
所谓龙兴之地,气运最旺。
既然自己受他龙气压制,那就有多远躲多远呗!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当然,跑路前肯定要做好充足准备。
钱粮、衣物、路引之类的必不可少。
年龄也是一个要考虑的因素。
逃跑的路线更应该提前规划好。
毕竟他名为后土祠道童,实则相当于半个囚犯,平日不得祠监允许,不能离开后土祠太远。
出城更是想都别想。
“先去探探路。”
说干就干。
杨遇安离开房间,循着记忆在院子角落找到一个小号木桶,便往大门方向走去。
此时隔壁庭院隐隐传来少年少女的轻叱声,偶尔伴随欢呼叫好,好不热闹。
正是原身那些师兄师姐们在演武。
与之相比,一墙之隔的这处小院更显冷清。
因为长期被软禁,谬儿在后土祠中本就是透明人。
这次病倒,除了祠监,更是罕有人问津。
“这样更好。”
杨遇安不再迟疑,快步离开。
……
出门后,杨遇安径直往东走。
后土祠东边一里地,是一条名为“山阳渎”的水沟。
谬儿的小院没有水井,祠监也不允许他随意串门,平日用水,只能自己提桶来这里打水。
这也是祠监唯一允许他外出的地方。
对于这条水沟的来龙去脉,谬儿不清楚,前世作为公众号历史爱好者的杨遇安却相当了解。
此沟源头是春秋时期的古邗沟。后来杨坚为了方便攻打南陈时运输兵粮,加以扩建,直通长江。
因为工期匆匆,加上杨坚素来节俭,山阳渎远没有后来杨广重修的邗沟那般精美。
什么夹岸柳树、千里驰道、连片行宫通通没有。
就是一条土不啦叽的人工渠而已。
但也正因为工程粗糙,岸边土堤高低不平,反而适合杨遇安当下的小身板匿藏踪迹。
如果今后要偷摸出城,这里是最佳逃跑路线。
只要贴着河堤往南行,就能避开绝大部分人的视线,来到长江边,藏入山林。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蹭到一艘渔船渡过江南……到那时,广袤的南方原野,天高地远,只要自己不主动出来作死,任他杨广龙气再盛也管不到自己了吧?
杨遇安当时是这么想的。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高估了这具小身板的体能,或者说低估了气运压制的可怕程度。
才刚刚爬上土堤,没来由地一阵心悸,而后两眼一黑,摔了下去。
……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差一点就掉水里。
一块大石兜住了他下半身。
疼痛,流血,全身绵软无力。
“这身体底子是真的差,才走一里路就低血糖了。”
“别说过长江了,能不能顺利走出江都城还要打个问号。”
跑路计划尚未正式实施,就倒在了考察阶段。
而更糟糕是,现在他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成问题。
因为眼下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土堤上方的视线盲区。
除非碰巧有人路过又碰巧这人脑筋一抽从这个位置跳下来。
否则求救无门。
况且此时天色已近黄昏,绝大多数人不是回家就是在回家的路上,谁没事来这里瞎溜达?
没救了。
“我来过,也挣扎过,无憾了……”杨遇安看着水中倒影那个眉清目秀,极具潜力的可爱道童,以自认为最文艺的方式感叹一声,“就是替将来那些女施主女妖精感到惋惜……”
话未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空灵女声——
“酉时以‘人水‘浇花,可得宝物。”
……
……
“晋王广,弥自矫饰,唯与萧妃居处,后庭有子皆不育,(独孤)后由是数称广贤。”——《资治通鉴·隋纪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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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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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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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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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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