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进来的……”

  一道悠长宏大的叹息,响彻天际。

  “娘娘饶命……”

  “你来了不该来的地方,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该承受相应后果。”

  “此乃佛祖所言的因果报应”

  长孙氏脸色一片惨白,娇躯瑟瑟发抖。

  “但念在你父有功于我夫妻份上,我准你魂归这方净土,不必受那地狱轮回之劫。”

  “此亦是因果报应。”

  话音刚落,无量佛光自菩萨巨目投射而下,瞬间包裹住长孙氏的身体。

  十多息后光芒退散,岛上再无长孙氏身影。

  只剩杨遇安一人,以及恢复了九层高度的灵塔。

  “竟然真的只是看了一眼,就轻易杀死了一个上仪同巅峰。”

  “这就是神佛之威么……”

  杨遇安震撼万分,久久无言。

  不过眼下却不是感慨的时候。xiumb.com

  因为长孙氏消失后,那双如同日月的巨目,终于转到他的方向。

  肉眼可见的压力山大。

  但除此以外,不知是否错觉,他莫名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目光有种十分复杂的情绪。

  他忽然想到,对方既有一眼定人生死的威能,那自己在“江都城”里的一举一动,她不可能毫不知情。

  说不定根本就是藏在云层之上默默窥视。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像今日这样直接出手惩戒,反而纵容自己在这片净土蹦哒了一个月?

  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性,他大胆开声道:“不知我该称呼足下为皇后殿下,还是祖母?”

  “孽子,谁是你祖母!”

  一道如同雷声的咆哮当头落下。

  杨遇安不但不惧,反而微微翘起了嘴角。

  原来,独孤伽罗知道自己的身世。

  那事情就好办了。

  “皇后殿下不认我这个孙子,我是能理解的。”杨遇安抬头直视对方,不卑不亢,“因为就连我本人也对此十分迷惑不解。”

  “天下皆言太子广谦恭仁孝,节俭朴素,向来不近女色,府邸里连个模样稍微周正些的侍女都没有。如今年过三旬,也只与萧王妃生育二子。”

  “哪像其他那几位皇子,整天沉迷声色犬马,后庭养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孽子?”

  “与他们相比,太子广堪称当世圣贤,天下楷模!”

  杨遇安高举双手,神态亢奋,仿佛在唱诵一曲赞歌。

  但下一刻,他语调一沉,指着自己道:“可是皇后殿下,既然太子广如此慎独自律,那我是怎么回事?”

  “我是谁生出来的?”

  “流的哪家血脉?”

  “压的谁家龙气?”

  “莫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够了!”

  独孤伽罗一声暴喝,打断杨遇安阴阳怪气的质问。

  “本念你有皇族血脉,留你一命。哪知你这孽种却一而再再而三冒犯本尊,当真以为我不能杀你?”

  “皇后要杀我,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杨遇安轻轻笑道,仿佛浑不在意生死,“但殿下杀不杀我,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身上流着那人的血脉,而他则欺骗了你和至尊。”

  独孤伽罗闻言,脸色阴沉如墨。

  且说,独孤伽罗身前虽然不直接干政,但在后宫之中却有极大权威,上到伺候皇帝杨坚的侍女,下到大臣家中的姬妾,她全都要过问,就连皇帝杨坚都不敢不听。

  据说数年前杨坚宠幸了一位前朝名将尉迟迥的孙女,独孤伽罗知道后,趁杨坚不在杀了此女。

  杨坚事后知道,竟不敢拿此事质问皇后,却又感觉无比憋屈,只能负气离宫出走。

  最终还是被一众大臣给劝了回来,被迫与皇后和好。

  对丈夫的生活作风问题尚且严格要求,对儿子自然也不例外。

  杨广隐瞒后庭奸生子,正是投其所好。

  可能是因为杨广演技高超,也可能是因为冥冥之中的潜龙气运作祟,独孤伽罗至死都不知道二儿子欺骗了自己。

  直到杨遇安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以她的威能,自然一眼看出此子身上的血脉来源。

  也正因为看得清楚明白,她有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足足沉默了一个月,才终于因为长孙氏的误打误撞,不得不露面出声。

  “人谁无过!”独孤伽罗沉默良久,在牙缝里憋出这句话,“说不定是你生母不知廉耻,趁我儿酒后迷糊巧言蛊惑,这才诞下你这孽种!”

  “还真是偏心啊……”

  杨遇安心中冷笑不已,感觉眼前的独孤伽罗像极了某些熊孩子的母亲。

  明知儿子犯错,还非要给他找借口辩解。

  反正错的一定是别人,不是她儿子。

  他忽然明白为何这里要复刻一座江都城了。

  杨广曾坐镇江都十年,无比钟情于江南风光。

  如果这片净土是独孤伽罗为杨广将来君临天下准备的“礼物”,那倒是说得通了。

  此事还有一个佐证。

  这一个月杨遇安在修炼之余,也抽空探索“江都城”各个角落,发现除了真香河以外,杨昭总管府里也有一处不同于现世的建筑,名为“总持菩萨殿”。

  “总持”便是当年智者大师授予杨广的菩萨戒号。

  想明白这点,他懒得再与对方辩经,直接取出一叠信件,高举到对方眼前。

  正是当年萧世略与杨广手下密谋夺嫡,乃至夺嫡不成就割据江淮自立的信件。

  当中有部分已经卖给了废太子杨勇的心腹。

  剩下的部分,他原本打算卖给其他几位叔叔,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不过此时此刻,他发现有一位更好的卖家。

  “这些信是真是假,以皇后殿下的威能,应该比我更清楚。”

  杨遇安目光炯炯地盯着天上。

  “与后庭女子诞下孽子,还可以解释为酒后被蛊惑。但欺君谋逆,乃是《开皇律》明文记载的十恶不赦大罪,这总不能也是被人蛊惑了吧?”

  独孤伽罗脸色越发阴沉。

  她虽然厌恶儿子胡搞·女人,但到底是人之常情。

  长子杨勇跟妾室生了十个儿子,自己不也忍下来了么?

  唯独是欺君谋逆,罪无可恕,若是被至尊知道……

  想到这里,独孤伽罗眼中出现片刻慌乱,对着杨遇安手中信件狠狠一瞥。

  下一刻,无量光轰然落下,所有信件灰飞烟灭,而杨遇安也被有如实质的强光轰飞半空,差点落入海水中。

  全靠佛光琼花船及时现身,这才避免沉沦苦海。

  饶是如此,他不但没有丝毫羞恼,反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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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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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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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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