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越女”的身份成了悬案,但这不妨碍杨遇安将“从时而追”的理念运用到剑法上。

  果不其然,得到“心法”指导以后,越女剑法终于不再是普通的杀戮技艺,转而开始有了完整功法的雏形。

  杨遇安感觉自己继续感悟下去,等真正掌握了“从时而追”的境界,剑术必然再有精进。

  甚至也不单单是剑术了。

  范夫子的“道”,走的是一法通万法的路子,拳法、刀法、身法,马战、水战……乃至于修行之外的其他领域,全都可以受益。

  ……

  招募到足够人手后,一行人便终于踏上返回江都的路程。

  吴州诸暨县与杭州富阳县相邻,来时他们就是从富阳过来的,如今原路返回。

  如此行走了一日,即将靠近富阳地界的时候,天上忽然下起大雨。

  第五观主担心杨遇安淋雨得病,提议先停下避雨。

  但柳师师考虑到东阳贼还盘踞在诸暨,不想耽搁片刻,坚持冒雨继续前行。

  当然她同样担心杨遇安得病,所以干脆将带后者背在身上,而后运转自身元气帮他隔雨。

  杨遇安一时又感动又好笑。

  不过事实证明,柳师师的担心是对的

  就在他们来到富阳诸暨二县交界之处时,南边的东阳贼不知是不是收到消息,这里有智者金身像,居然追了上来。

  一开始只有几十号人远远吊尾。

  柳师师下令不管他们,全速前进。

  但一个时辰后,对方人数渐渐增多,有了好几百人的规模,便不再只是吊尾,而是尝试从左右两侧迂回,试图将他们这群人包夹起来。

  而更不幸的时,因为走得太急,加上暴雨导致道路无比泥泞,马车猛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坑中,侧翻了。

  丈许高的智者金身随之轰然撞地。

  铜铸的金身虽然没有破损,但木制的车驾却被压坏了。

  甚至拉车的几匹马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等一群人手忙脚乱地修好马车时,北边进入富阳的路,已经被贼人堵死了。

  柳师师当机立断,带着冲入冲上路旁的一处高坡,先把地利占住。

  同时在杨遇安道建议下,一边挖坑蓄雨水,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一边伐木立桩,以备后续防守之用。

  当然了,做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得到援兵。

  否则东阳贼什么都不必做,将高坡团团围住,静待一个月,他们这些人就会因为食物短缺而自行崩溃。

  ……

  “这东阳贼,人数也太多了吧!”第五观主忍不住轻呼道,“怕不是流窜到诸暨的贼人,全都跑过来了?”

  此时站在高处眺望,众人才发现贼人的数量,远远超出之前所见,差不多有小一千号人。

  而且后方还有人源源不断赶来。

  虽然当中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但这种规模,也相当骇人了。

  “我们不就运一尊铜像吗?他们至于这样追着不放?”第五观主忍不住抱怨道,“他们就不怕智者大师在天有灵,惩戒他们大不敬之罪?”

  “大师是佛门得道高僧,便是在天有灵,又哪里会在意这种小节?”柳师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是第五郎有一点说对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本身应该不是冲着金身来的,至少不是主要目的……”

  金身像虽然选得上宝物,但不能当饭吃。

  而山下的这些人落草为寇,基本都是因为吃不饱饭。

  这点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一群分明是泥腿子出身的普通人,面有菜色,皮包骨头,有些甚至拖家带口……

  这样的一群人,不在家中谋生,反而流窜到隔壁州县做贼,还能为了什么?

  这时柳师师又道:“普通贼人固然只是为了活命,而被头目裹挟。但那些明显有修为的头目、当家,应该就是冲着金身像来的。”

  “先前石城寺的几位法师早就证实了这一点。”

  “可他们为什么要抢这个铜疙瘩啊,他们很缺铜吗?”杨遇安忽然开口问道。

  听到他的童言无忌,柳师师不禁莞尔:“铜可用于铸钱,这里超过三千多斤,你说他们缺不缺?”

  “当然,比起单纯的铜,智者大师的名号,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这尊佛像是石城寺的高僧亲自督造,而石城寺又是大师入灭之地,这里面的象征意义,可不是单用钱财可以衡量的。”

  “我敢断言,这尊金身像若是流入民间黑市,便是同等重量的金子,都买不下!”

  众人闻言纷纷咋舌不已,复又将目光转向马车上的金身像,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铜疙瘩的超凡价值。

  而第五观主想到此物是柳师师为了保自己而付出的代价,顿时有些局促。

  自己欠这婆娘太多,怕是只能以身相许了……

  “财帛动人心,东阳贼的当家头目大概是听闻了金身像的价值,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赶来此地!”柳师师如此断言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唯独杨遇安目光微凝,似乎有别的想法。琇書網

  不过眼下还用不着“大梦第五郎”出场,因为柳师师凝思片刻,已经有了主意。

  她让第五观主等人继续在山上据守,而后她本人则设法穿过贼人防线,去富阳县城求援。

  之所以不选择南边的诸暨县,一是因为那里的县令胆小怕事,只会缩在城内死守,根本指望不上。

  二是柳师师身上带有沈纶的玉佩,而吴兴沈氏在杭州地界颇有影响力,请到援军的可能性更高。

  ……

  天黑以后,柳师师借着夜色掩护迅速潜下山。

  杨遇安则“哄睡”师傅后,悄悄追上师娘,有失。

  同时也是趁机试探一下东阳贼的虚实。

  如此尾随奔袭了一个时辰,目送柳师师安全进入富阳地界后,他才暗暗折返,开始查探贼人的底细。

  因为有琼花仙子遮蔽气机,在非战斗状态下,他只要注意不外溢气机,敌方修行者难以在千把号人中锁定他的踪迹。

  “都督级好手大概三十个。”

  “下仪同五个,中仪同一个。”

  “更高修为的敌人暂未发现……”

  杨遇安默默盘点东阳贼的整体实力,而后模拟各种状况

  若不顾智者金身像,只带师傅师娘,他有信心穿越贼人防线,平安回到江都。

  但带上超过三千斤的累赘,就不行了。

  那不是仪同级修为者可以轻松驾驭的重量。

  “先看看师娘那边能不能请来援兵吧。再不济,至少我还能保住二老性命,这就够了。”

  计算清楚局势,杨遇安便不再停留,迅速返回山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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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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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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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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