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的侧脸,流动着一个皇室公主特有的哀愁。
不为柴米油盐,但为悲欢离合。
“和硕公主有一本日记,她说,她最爱的男子,在大夏朝征战沙场,她这一生,若是能嫁的最爱的人,便是娇花,若是不能,便就此枯萎了。”
说着,云霞眼中,落下一滴泪,很大。
“后来,她真的枯萎了,她嫁到南梁才多久,就难产而死,她没了,可燕王还好好地,府里,照样不缺燕王妃。”
抹了一把眼泪,云霞道:“所以,我不想和亲,一旦和亲,公主就再也不是公主,只是工具。”
苏清心头,有什么狠狠颤了一下。
和硕没了,燕王还在。
南梁前废太子没了,燕王还在。
江心月没了,燕王还在。
湘北收容江心月的那家人没了,燕王还在。
燕王……
捏了捏拳,苏清眼底,升腾着和燕王一样的气息,杀气。
苏清摸摸云霞的头,轻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我和你爹,已经打算一统天下了。
还和个屁的亲!
云霞笑着摇头,“只要我不嫁出去,只要我是大夏朝的公主,我有责任和义务去和亲,享受了常人不及的荣华富贵,就该为那些给我荣华富贵的百姓付出我所能,这就是命。”Χiυmъ.cοΜ
苏清沉默,没有说话。
这就是命,可若我是命的主宰,便能护你。
嘻嘻哈哈惯了的人,甚少有这样的严肃的时刻,更不要说,是两个嘻嘻哈哈惯了的人。
云霞默了一会儿,忽的转头,看向苏清,一脸认真。
“你知道我为何要参加大赛吗?”
声音很低。
苏清看着云霞,轻轻摇头,这一瞬,有点捉摸不透她。
云霞扯嘴笑了一下,压着声音,道:“我听我母后提过,和硕公主,许不是难产而亡。”
苏清心头一震。
当日抓获云王,云王是在皇上面前招供一切。
可云王招供的,有关和硕公主的一部分,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百姓安乐,并未对外公布。
他只是暗暗的,竭尽全力的运筹帷幄,谋划着那一天,要为自己的妹妹讨一个公道。
他能杀了云王妃,却不能直截了当的杀了燕王。
皇上不能,她能。
这场尖子兵大赛,她之所以选择现在这种参赛方式,为的就是杀了燕王。
合情合理的杀了燕王。
反正,她要在大赛中“死”一次,临死,拉个垫背的,不是正常的吗。
何况,南梁给她下毒,伤她腹中胎儿。
死之前,多捞点银子吧!
轻轻一叹,苏清握了云霞的手,“你莫要冲动,燕王并非常人,你想要杀他,很难。”
云霞就道:“可我大夏朝的公主,也不能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也是公主,我不知道则罢了,即使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我心里过不去。”
说着,云霞声音有些哽咽。
苏清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云霞。
“你知道吗?我看过她的画像,看过她的诗词,就仿佛,她陪伴过我一样,我们都是公主,她惨死异乡,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那种绝望和凄苦,我承受不了,想来,她也承受不了,我若不为她报仇,我余生有恨。”
泪眼婆娑,云霞哽咽着。
苏清抬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有我呢。”
云霞哭着哭着,脊背一僵,微微一怔,抬眸看苏清。
苏清朝她笑着点头,“有我呢!你且看着就好。”
云霞手背抹了眼泪,“你要为和硕公主报仇吗?”
苏清笑了笑,轻轻点头,“所以,你不要擅作主张擅自行动。”
你擅自行动,就破坏了我的节奏。
云霞点头,继而又摇头,“可你……”
苏清笑道:“燕王身上的血债,可不止是和硕公主。”
这厢,苏清和云霞低低的谈话,那厢,一个南梁的将士,红着眼眶,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坐在那,从怀里掏出一张边缘磨损很厉害的纸。
纸上,画着一个娇俏女娃。
七八岁的样子,甜美灵动。
那个南梁的士兵,看着画上的女娃,哽咽落泪。
随着情绪起伏,他的哭声,越来越大。
大树背后,坐着邢副将。
原本倚靠着大树在打盹,忽的听到哭声,蹙了蹙眉,睁眼。
“怎么了?”
邢副将转了个身,和南梁那个士兵,几乎成九十度角共同靠着大树,问道。
那士兵仿佛没想到旁边会有人一样,猛地哭声一停,震惊的看向邢副将,手里一张纸,轻飘飘落下。
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愣住。
那纸随风,正好落在邢副将脚边。
邢副将蹙眉,将其捡起。
看到纸上女娃的一瞬,邢副将的眼皮,狠狠一颤。
跟着一颤的,还有他的心。
“这是……”
不禁的,声音带了哽咽。
南梁的士兵,看了邢副将一眼,抿了抿干裂的嘴皮,肩头一垮。
“我女儿,是不是很可爱。”
邢副将一双眼死死盯着画上的女娃,手指颤抖,不能自已。
“叫什么名字。”
“月月,月亮的月。”
邢副将一颗心,仿佛被狠狠撞击。
月月,小月。
他的女儿,叫小月,长得和这画上的女娃,有九分相似。
“很可爱。”声音微颤,邢副将看着画上的女娃,挪不开目光,“今年……七八岁了吧。”
南梁的士兵就道:“等大赛结束,正好回去给她过八岁生辰。”
说着,那士兵哽咽起来。
邢副将抬头看他,“怎么?”
那士兵咬了咬嘴唇,犹豫一瞬,道:“她娘和别人好上了。”
邢副将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炸了。
眼底,霎时间血红,捏着画像的手,抖得厉害。
“也是,我成天不在家,家里没人照顾,我不怨她,可我舍不得孩子,我打算这次尖子兵大赛结束之后,回去和她商量商量,把孩子给我留下,我舍不得我闺女。”
那士兵长得很憨厚,哀伤起来,实在让人看着心酸。
“她……她对孩子,好吗?”
想到自己女儿的惨死,邢副将只觉得喘不上气。
那士兵猛地一怔,看着邢副将,眼泪哗哗的落。
都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未到伤心处。
摇了摇头,“不好,她好上的那家人,也有孩子,我闺女去了,怕是要给人家当下人了,可她宁愿孩子当牛做马吃苦,也不跟我过了。”
邢副将听着,整个人朝背后大树一靠,闭了闭眼。
眼泪,汩汩而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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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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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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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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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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