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苏清肩头一搭。
“你战功彪炳又名声不太好,还怀着孕,皇上不会怪罪你的,你去复命吧。”
苏清……
心头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这是亲娘吗?
双目盯着王氏,苏清忍不住发出灵魂的质问,“娘,亲生的吗?”
王氏原本放在苏清肩头的手,手起掌落,利索的在苏清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说呢?”
苏清……
想要抱头痛哭。
福星同情的拉了拉苏清,“主子,走吧。”
和夫人杠,您什么时候赢过。
苏清……
主仆俩转头离开。
夏末的烈阳下,背后有几片树叶打着旋的落下。
背影格外可怜。
苏清一走,原本面色正常的王氏,一口血喷了出来,人就直直瘫倒下去。
正在组织三和堂兄弟们打扫尸体的秦苏,脚尖点地,直飞过来,一把抱住王氏。
“夫人!”
王氏翻了个白眼,昏厥过去。
秦苏……
这都什么毛病。
让苏清知道你中毒了又如何!
真是一家子怪咖。
方才朝这里奔来的时候,路上遇到齐王的暗影拦截。
先帝偏心,留给齐王的暗影,功夫明显好过留给皇上的。
王氏担心苏清扛不住齐王和徽帮帮主联合进攻,只独自留下应付,秦苏带人直扑这里。
后来王氏倒是及时赶到了。
可打斗间,王氏告诉他,自己中毒了,到时候,随机应变。
但不许他告诉苏清。
苏清还要去湘北赈灾,且腹中有孕,她不能给苏清增加这些不必要的情绪。
“尸体全部用化尸粉处理了,院子里的血渍用水冲洗干净!”
留下一句吩咐,秦苏抱着王氏离开。
杜敏瞠目结舌看着眼前一幕,眼底,神色浓厚,垂眸默了一瞬,转头去看杜淮中。
杜淮中昏迷在马车里。
被长公主在不见天日的密道里囚禁了十几年,他一身的病。
羸弱不禁风。
苍白的面上,带着病态的红晕。
气息那么弱。
杜敏看着杜淮中,默了一瞬,嘴角翕合,“父亲,我去参军,好吗?”
阳光透过头顶的密叶,稀稀拉拉照下来。
光斑跳跃在杜敏的肩头。
他的肩膀,显得那么瘦弱。
长公主死后,他瘦了不止一圈。
曾经,他是万人瞩目的世子。
是溧阳书院夫子最为看重的学子。
无数待嫁闺秀将他作为理想夫君,争着抢着想要嫁到长公主府。
他胸怀梦想,想要平步青云,叱咤朝堂。
如今,长公主不再是长公主,人也没了。
皇上没有废黜府邸,也没有废黜他世子的身份,可旁人看他的目光,犹如他是一团什么带着传染病的垃圾。
避之不及。
曾经的同窗好友,除了苏阳,没有一个愿意靠近他。
虽嘴上不提什么,可眼中的那种眼神,戳的他脊梁骨疼。
仿佛,威远军数万英魂地下不宁,拜他所赐一样。
苏阳不一样。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小心翼翼的问他,会不会因为他是苏清的弟弟就记恨他。
他连苏清都不记恨,何况苏阳。
苏阳成了他在这世上,最要好的朋友,一起相约,入阁拜相。
可现在……
呆呆的望着院子里收拾尸体的杂乱人群,杜敏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知道苏阳走上了一条怎样的不归路。
可……
苏阳到底还是没有杀他的父亲。
如果他能出人头地,将来,苏阳一旦被抓,他兴许还能许他一命。
苏阳,应该只是被仇恨蒙住了双眼。
……
被杜敏惦记的苏阳,此时正灰头灰脸走在树林里。
密道直通郊外的密林。
白桦林。
中午的烈阳竟都不太能照的进来,黑压压的林子里,唯有他们的脚步声。
大皇子搀扶着齐王,一行人走的默不作声。琇書蛧
原以为自己胸口被自己戳了一刀,自己就要完蛋了,眼皮发沉,脑子发昏,眼睛发黑……
结果,密道里徽帮帮主给了他一巴掌之后,他就神志清醒了、
之前的症状,好像是吓得……
实则,他好像一刀戳下去,也就戳出一点血......
他不知道大家要走到哪里,可只知道,他别无选择,唯有跟着走。
白桦林的深处,走到脚底长了无数水泡,领头的徽帮帮主终于停住脚。
面前是一座木房子。
房门锁着,徽帮帮主上前,小心翼翼的在锁底下找到半根头发,嘿的笑了一声。
“没人来过。”
说着,一掌劈开门锁。
齐王中毒,虽说徽帮的解毒丸有效,到底胸口的伤很深,元气大伤,人已经半昏迷。
一进屋,大皇子就扶着他躺在屋里唯一的木床上。
“我父王在发烧。”大皇子转头朝徽帮帮主道。
徽帮帮主没好气的坐在屋里一张长条凳上,抬起一条腿,踩着凳子。
三十年前,他一手建立了徽帮。
从十几个人的帮派,一路发展到今日天下第二大帮派。
就在刚刚,一切化为乌有。
那些跟了他几十年的兄弟,全都倒在血泊里。
偌大的一个徽帮,如今,就剩他自己了。
黑着脸,徽帮帮主怒声道:“发烧就烧吧,你还指望老子这里有药不成!有个屋子给你们遮风避雨,已经不错了!老子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和你们搅到一起!”
说着,凌厉的目光扫了苏阳一眼。
“还有你,小兔崽子,要不是你外公当年给我那样的任务,我能与王氏那个疯婆娘结仇!”
苏阳被他吼得一个激灵,旋即,却是挺了挺脊背。
“当年之事,怪不得我外公,要怪,也是你自己财迷心窍。”
苏阳不及语落,脸上就挨了徽帮帮主结结实实一巴掌。
“小兔崽子,有你说话的份!信不信老子把你拖出去烤了!反正现在肚子正好饿了。”
苏阳吓得全身发抖,嘴上却是道:“烤了我啊!反正我家破人亡,祖母没了,母亲没了,外祖一家没了,我活着干什么!你烤了我啊。”
原本是逞强的话,可这话一出口,反倒是没那么怕了。
是啊,他现在,什么都没了。
连唯一的好朋友杜敏,也没了。
苏阳继承了苏蕴的好皮囊,长得五官英俊,皮肤白净。
大皇子看着他,不由得心生怜悯。
“你吓唬他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本王还活着,本王就有登基的机会,再说,京都那边,不是还有定国公吗?”
徽帮帮主一脸阴狠的看向大皇子。
如今,齐王病倒,苏阳又是个文弱书生,能指望的,唯有徽帮帮主了。
大皇子吸了口气,面色竭力的从容。
“定国公是本王的追随者,而定国公身后,是塔塔尔草原,只要定国公在,本王就有机会登基,今日败了怕什么,来日方长!等定国公一醒来,把太后从宫里救出来,本王随时有机会登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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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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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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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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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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