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头的好奇又唆使他忍不住发问,“为何?”
皇上就笑起来。
“因为她怀了孩子,若是不早些出阁,这肚子大起来……”
皇上还在说着什么,可云王却全然听不见了。
耳中嗡嗡的作响。
怀了孩子。
皇上说,云溪怀了孩子,那孩子,是她出阁嫁人前怀的,嫁人前怀的,那孩子,不是她夫君的。
是……
就在云王心中惊雷滚滚之际,皇上一拍桌子,“云溪的孩子,是你的!”
云王砰的瘫倒在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气,却只觉得上不来气。
皇上冷笑。
“你一辈子心心念念的女人,你以为你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她却死在你的手里,若非你的卑鄙龌龊,她又岂会未婚先孕!”
云王忍不住,一声咆哮破喉而出。
“不,不是的,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就做过一次,怎么……”
咆哮而出的声音,却是渐渐低了下去,说到最后,连云王自己都说不下去。
双手扯着头发,痛苦的将头埋下,发狠的撕着头发。
皇上却是不顾云王的痛苦,只道:“不可能?收起你懦弱的不可能!当初,你求爱不得,玷污了人家姑娘,如今,时隔这么多年,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
皇上口中,玷污二字,令云王的痛苦成倍增加。
玷污!
没错,他玷污了云溪。
是他,是他玷污了云溪。
瞧着云王,皇上阴翳的眼底,闪着孤狼一样阴狠的光。
“你知道云溪当年生下的那个女儿,如今多大了吗?你知道那孩子长得和谁一样吗?”
皇上此言一出,原本痛苦不堪的云王,猛地扯头发的动作一滞,豁然抬眸,看向皇上。
血红的眼中,带着一股激烈的迫切。
他脑中,拂过不久前匆匆一瞥的场景。
当时,他以为,他见到了云溪。
可……
这么说,那个依旧如当年一般年轻的云溪,并非云溪,而是云溪的女儿。
是云溪……与他的女儿!
云王狠狠哆嗦了一下。
“你不是觉得,你自己爱云溪爱到骨子里吗?那好,朕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要么,你告诉朕十六年前有关和硕的一切,要么,朕杀了你的女儿。”
云王顿时激动起来,想要站起身来,无奈刚挨了板子,一条腿又废了,使不上力气。
无奈之下,只能暴躁的,拼命的捶着地面。
“不!你不能!她是无辜的,是无辜的,她是你的子民,你是情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你怎么能草菅人命呢,不行,你不能。”
“那你就不要逼朕,朕不会无故为难一个女孩子,除非,这个孩子的爹逼朕。”
皇上这话说的,宛若一个老纨绔。
却死死击中云王的命脉。
云王暴躁的情绪,骤然一垮。
整个人,犹如一只泄气的球,瘫到地上,“我说。”
皇上不语,默默看着他。
“不是臣非要杀了和硕公主,是王妃,王妃说,和硕公主知道了她苗疆圣女的身份,一定会将此告诉陛下的。”
激烈的情绪过后,云王的声音,嘶哑而无力,带着一种悲凉的沧海桑田。
“臣知道,陛下恨毒了苗疆之人,绝不会允许臣的王妃,是一个苗疆女子,更何况,还是苗疆圣女!”
“为何护住这个秘密,不得已,我们只能杀了和硕。”
“我派了很多杀手去暗杀,然而,都被和硕公主夺了过去,就连王妃亲自出马,去下蛊虫,和硕公主都没有中招,反倒是激起了她的防御心里。”
“后来,恰好大夏和南梁打仗,臣便主动请缨,战场上,臣使出浑身解数,将南梁逼到绝境。”
“要么破城,要么杀了和硕公主,臣给了南梁燕王这个选择,这种选择,基本就是没得选,恰好那时候,和硕公主临近产期,一尸两命,正好,可以伪装成是难产而死。”
和硕的死,被云王用这种口气说出,皇上心中的愤怒,犹如泼天巨浪。
为了掩饰云王妃圣女的身份,就这样夺去了和硕母子的命!
死死捏着拳头,皇上满腔怒火,奋力砸在桌上。
云王扯嘴苦笑,“后来,和硕公主死了,臣便佯做战术失误,给了南梁绝地反击的机会。”
皇上满目的阴鸷。
“为了你的私欲,你竟然连自己亲自带的兵,也不顾他们的性命!”
云王摇了摇头,“臣没得选,从娶了云王妃那一刻起,臣就没得选,臣也想做个好人,可臣没有这个机会。”
皇上抄起手边砚台,朝他砸出去。
砚台重重落到云王肩头,砸的云王狠狠一痛。
“当年,平阳军与叱云军联合攻打苗疆,你玷污了苗疆圣女,圣女不堪屈辱,举剑自刎,为何,苗疆圣女,还活着?”
对于皇上这个问题,云王也没有准确的答案,摇了摇头。
“臣也不知,当年,云王妃只说,她是诈死,以死换生,苗疆巫蛊之术,有好多都不是我们寻常之理可以解释的。”
“可圣女也是人,她死了,为何满身是虫子?还有,圣女的年纪,当年不过不足二十,为何在大佛寺,她竟然会变成老妪,在法场上,她会变成一堆虫子?”
皇上提起那一堆虫子,云王忍不住的再一次恶心一下。
这么些年,他身边搂着的,都是一堆虫子……
缓了口气,云王道:“她曾和臣提过,她当年因为诈死,损了灵力,所以她的血沾不得地,一旦沾了地面,她就会变老,只是臣也没有想到,她所谓的变老,会是那般的老。”
“至于虫子,臣实在不知。”ωωω.χΙυΜЬ.Cǒm
云王妃究竟如何,皇上其实并无太大兴趣。
毕竟,人都死了。
人死,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
更何况,云王妃还死的那么彻底。
不过是当时的场景太过震撼,随口一问罢了。
皇上想知道的,唯有当年和硕一事。
现在,真相知道了,胸口钝钝的疼。
云王看着皇上,犹豫一瞬,道:“当年,燕王虽然传来消息,说是和硕公主一尸两命,我们派去监督的人也的确如是说,可……后来臣收到消息,和硕公主当年生下的孩子,可能还活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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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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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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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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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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