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瞬,疑惑又来了。
“可是,主子,您那么对太后说话,您就不怕太后去皇上面前告您一个功高震主或者联合镇国公一党的大臣,弹劾您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目中无人?”
苏清嘴角一扬,笑得张扬。
“不会。”
“为啥?”
“九殿下才当街遇袭,我这个时候进宫,最多算是发泄怒气,毕竟我暴戾乖张的人设在那摆着!”
“再说,功高震主那得有实打实的证据,我一不圈地二不屯私兵,不过就是冲撞太后几句,算不上震主,而且,皇上也不是昏君。”
福星点头,非常认真道:“有道理,而且,眼下朝中敢和镇国公明着干架的,也就是您了,皇上还用得着您,不会卸磨杀驴的。”
苏清……
福……小刀!
这厢,苏清主仆直奔平阳军营,开始一天的公务繁忙。
那厢,太后铁青着脸坐在床榻上。
地上,一地的碎瓷片连个下脚处都没有。
她就这么当着一屋子一院子下人的面,被苏清掷地有声的训斥了?
而且,被训斥的那个时候,她居然还觉得有一丝对不起苏清?
真是见鬼了!
狠狠捏着拳,太后胸口游蹿着灼热的怒气。
她专门把苏清传进宫,难道就是等着被训?
明明很生气,可又忍不住觉得苏清说的有道理。
把苏清搞死了,谁去带兵,谁去打仗,谁去保家卫国,谁去捍卫她这一世荣华安逸。
举目满朝武将,除了她爹平阳侯,余下的,的确是一个都不及苏清。
镇国公的儿子倒是颇有几分本事,可比起苏请来,那顶多算个学徒,还是刚入门的。
至于苏阳和长公主的儿子敏世子,风花雪月还行。
弄死苏清,就等于叛国,这话……琢磨琢磨,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没了彪悍的将军,敌国来犯无人抵挡,这不就等于是叛国了。
太后闷声坐着,目光晦暗不明闪烁不定。
很生气又觉得不能生气这种扭曲的心里折磨得她头痛欲裂。
谢太监立在一侧,看着太后沉默的侧脸,眼珠溜溜的转。
太后难道真的被苏清妖言惑众了?
捏着拳头,气息紧张。
沉默了好久,不见太后开口,深怕太后真的着了苏清的道,从此不为难苏清了。
谢太监犹豫一瞬,道:“娘娘,今儿奴才去王府传召,起初,王妃是不肯来的。”
太后沉着脸,没有接话也没有动。
谢太监心尖缩了缩,无声吸一口气,继续。
“当时,九殿下拦着王妃,不让王妃来,还说了很多不客气的话,奴才斗胆,忍不住就质问了九殿下一句,是太后重要还是九王妃重要……”
一面说,一面觑着太后的神色。
眼见太后朝他看来,谢太监垂眸,一脸愤怒道:“结果,九殿下就说,他眼里只有九王妃,太后眼里有四殿下就够了!”
太后依旧阴着脸,一言不发,直直看着谢太监。
谢太监心里有些琢磨不定,犹豫一瞬,继续道:“九殿下还说……还说……”
一副不敢多言的样子。
太后看着他,阴声道:“还说什么?”
“还说,九王妃要是少一根汗毛,他就打死奴才,把奴才吊在娘娘院子的树上。”
“他真这么说?”
谢太监哆嗦道:“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编排九殿下啊。”
太后铁青的脸,倏地又黑一层。
把谢太监吊树上,是向她示威还是威胁恐吓她?
青着脸沉默须臾,脸色却渐渐又缓和些许。
嘴角扯出一缕冷笑,“哀家知道,你弟弟谢良被杖毙,你恨毒了苏清,可恒儿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孩子,哀家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谢太监闻言,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惊愕惶恐看向太后。
太后目光略柔和一丝,“你想替你弟弟报仇,哀家理解,所以,你今日这番话,哀家不怪罪于你,你且先下去吧。”
谢太监吓得有些心慌。
太后不信?
太后居然不信九殿下能说出这种话?
天地良心,他只添了一点油加了一点醋啊,他说的,基本都是事实啊。
太后为什么不信?
伺候太后大半辈子,谢太监从未像现在这样怀疑人生。
正要再开口,看到容嬷嬷递来的一个眼色,谢太监心领神会,认了个错,行礼告退。
他一出去,太后重重一叹,“想要给弟弟报仇,唆使哀家去害恒儿,他也做得出来!”
容嬷嬷眼珠微动,觑着太后的神色,欲言又止。
太后皱眉看容嬷嬷,“想说什么?”
容嬷嬷咬唇,扑通跪下。
太后一愣。
容嬷嬷面带惊恐道:“娘娘恕罪,老奴……”
太后俯身就要扶容嬷嬷起来,“什么话,起来说,你跟了哀家一辈子……”
容嬷嬷摇头,打断太后,“娘娘,这话,还是让老奴跪着说吧。”
顿了一下,容嬷嬷满面痛苦,咬了嘴唇,道:“娘娘,今儿九王妃登门质问,老奴忽的就想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便是熹贵妃。
太后骤然浑身僵住,错愕看向容嬷嬷,“你想说什么?”
“娘娘觉不觉得,今儿的九王妃,和那一年同样来登门质问的她,很像,无论是气质还是说话的姿态,甚至离开的姿态都是相同的。”
太后眼底,霎时间阴云密布,可转瞬,又一脸狐疑,“你说,苏清是她的孩子?绝不可能!当年之事过后,哀家亲手喂得她红花,除了那个,她再生不出来。”
容嬷嬷摇头,“九王妃当然不可能是她的孩子,她纵是生的出来,年纪也不相符,可当年,她娘家弟弟老来得女……”m.χIùmЬ.CǒM
容嬷嬷说及此,太后忍不住双手一颤,滑落原本握在手中的杯盏,直直看向容嬷嬷。
“砰!”
杯盏落地,让屋里本就凝重的气氛,愈加充满萧杀气息。
眼底带着一丝惶恐不安,太后道:“你是说,苏清是威远将军的孩子?”
容嬷嬷面上的不安,一丝一毫不亚于太后,迟疑一瞬,点头,“老奴有些怀疑,那人与威远将军乃龙凤胎,威远将军的孩子像她的气质,也不是没有可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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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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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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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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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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