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怪人的回答很简单,他伸手,“能站起来吗?”
我腿肚子有点软,拉住他的手才能站稳,但是手电的灯光已经快熄灭了。我照了照周围,用说话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那个人刚才的声音…好像变成了女人?”
怪人在石门的地方推敲着,最终放弃地折返回来:“你很在意?”
“那倒不是……”我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他的眼睛又开始泛红了,扫视着距离我们不远的几具枯骨。
那些尸体的肉已经全都烂没了,衣服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也许是跟九层石阶上面的干尸同一批进来的。
他蹲下来毫不顾忌地从他们身上摸索,试图寻摸出什么工具。我也凑过去一起,至少有灯光比摸黑的效率高多了。
“那个女人给了你一刀。”怪人头也不抬地说,“我把你扛到了墓道主墓室时候,你还没醒。我把你放在那里,特意放下了顶门石,但没想到你会出来。”
“是你把我扛到那里去的?这么说,这里真的是个墓?”我惊讶于是他把我背进那里的,但那也说的通了,我的肩膀上的刀伤是被处理过的,那个女人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只是跟她碰上的时候我太紧张,又因为她用了怪人的脸,让我放松了警惕,一时间都忘了这件很重要的事。
怪人从尸骨堆中找出了一柄折叠铲,然后在房间中转了一圈,视线放在了几张木床子,看起来那木桌子都快烂透了,他一踩上去就要塌。
“这些人应该是帮折在这里的盗墓贼,密闭的空间空气有限,我们看来只能跟那个开盗洞逃生的前辈学习了。”怪人稳了稳身子,告诉了我他要做什么。
我一听,看了看这里足有七八具的枯骨,难以想象他们是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忍受着窒息死在最后一刻的。
但如果是我,我恐怕宁可被来个痛快的,也不想那样一点点因为氧气耗尽而窒息而死!
“这几张桌子都快烂了,你踩我背上吧,我撑着你。”我额头冒着汗说,挖盗洞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会的,哪能是我这种赶鸭子上架的冒牌土夫子能瞎搞的?
都说古代修筑地下古墓的时候都会选择用流沙做土封,要是一不留神挖盗洞一铲子挖到流沙,那可是直接就埋里面了。
想放光它更是不可能,有传说早年间考古发掘被盗墓贼挖开的古墓时,光是把古墓周围的流沙放光也花了三天的时间。
眼下我们别说没这么多时间,更没有那么多空间去放流沙。
怪人显然比我更懂这些事,所以我才会觉得他是不是以前干过这个。他看了看我的身板,抿着嘴唇没说话,先从墙面开始着手。
我看到他的手指沿着砖缝一寸寸地摸了过去,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摸到一块有少许不同的,拔出军用短刀,放平了之后分毫不差地在砖缝里插入了刀头最薄的一寸。琇書蛧
然后轻轻一挑,横向一刮,两枚手指上下扣住仅能支撑指甲盖大小空间的红砖,猛地一用力把整块砖从墙上拔了出来。
这样的技巧把我看的眼睛都直了,而他把砖块放下后,向我要过手电往里照了照,眉头又是一皱。
“整面墙都夹了一层琉璃火油,万一弄破,这整面墙都会烧起来。”怪人的脸上也出现了冷汗。
这种恐怖是不言而喻的,不说这个空间本就氧气不足,单单说整面墙烧起来的高温也能把无路可退的我们活活烤死的!
“真这么可怕?”我也往里看了看,那墙缝里就能看到一张糖衣薄膜似的东西,包裹着的东西映着灯光能发出五光十色的光彩。
怪人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问:“遇风自燃,你想试试?”
亲娘嘞,这还是算了!隔壁王靖雯也说过,作死也得看时候啊!
“这东西,本来是用来防倒斗的从外面挖进来时用的,足够把不小心的盗墓贼烧成一截焦炭,但现在却成了拦住我们的了…”怪人抬头向上看,他开始考虑那个被盗洞挖到天花板裂缝处之人的做法了。
“那些被困死在这里的人应该也发现了。”我沿着砖墙看了一圈,发现了一处显然被开凿过的地方,不过那里挖了一段就不挖了,看上去就是挖到一半被阻止了。
怪人也没什么好办法应对琉璃火油,那根本不是什么工具的两个人能对付的。最后他也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我在下面给他垫了一下脚,他在天花板与砖墙的裂缝处敲掉石条后,依样画葫芦地拔出来两块红砖,往里一看,高声喊了一声:“可以出去!”
显然他也是很兴奋,而在下面手撑着墙的我已经有些答不出话来了,空气本就混浊,而且现在越来越混浊,让我感觉很难受。
加上我肩上本来就有伤,这样撑着他,别提有多吃力了。
“你他妈…快一点!我要撑不住了!”我咬着牙说,黄豆粒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就往下淌。
怪人也知道我的气力撑不住他,转念先在砖墙上又拆下来一块石砖,把脚伸进去小半个脚掌,在不至于戳破琉璃火油层的前提下,把体重的一大部分卸到墙上。
这样我轻松了不少,他也更好地挥舞铲子,没有五六分钟就从墙上挖出了一个向内的盗洞出来,足够一般人蹭着进去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外面闷闷传来轰隆一声响,应该是石阶又下降了一阶。可是石门并没有抬起,我也记不清石阶已经下降几阶了,但估算着,应该也到了最后几阶。
我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不知道那九阶全都降下去后,这座古墓会发生些什么事出来。
“你先上去。”这时我背上一松,怪人跳了下来,让我先踩他的肩爬进盗洞里去。我这会儿感觉自己的背都要折了,也没客气,踩着他的肩膀,尽力不用到左臂的情况下钻进了盗洞里。
泥土很潮湿,也不知道这外边是个什么样的地势。怪人自己在墙上几个借力也安然钻进盗洞里,接着他也没停,开始往上以之字形的方式挖洞。
我跟在他后边帮着打下手,把他挖下来的土往后、往下送。手电已经没电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地下多少米的距离,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快点见到地表的太阳。
以后我他妈再也不好奇了,好奇心他妈害死人啊!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我只听到怪人不断挖着土的嚓嚓声。忽然,他停了一下,铲子往上敲了敲,传来一阵噔噔的声音,似乎是挖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咋了?”我疲倦不堪地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用一种难得郁闷的语气说:“好像,挖到棺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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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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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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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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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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