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段厚山和冯强的说法，这叫保留证据，以免日后为了工资的事扯皮。
次日，姚远以律所主任的名义在团队的大微信群中发了一篇长达二百多字的通知。本来发通知的事是由行政主管来负责的，但是姚远觉得此事过于重大，还是由自己以律所主任的身份发出比较好。
通知发出后，情况并未像姚远想象的那么糟，大群中大部分团队成员表示理解与支持。
少数人心中不满但在大环境如此的情况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随大流。就算是极个别的律师想离职，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所有的律所都在关门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赵莹莹是公务员，管着一大摊子事，放假都没闲着，除了值班就是四处走访，用她的话讲，越是放假越是忙！
一转眼又一周过去了，已经到了二月八号。姚家的双开门大冰箱内储存的肉很多，鸡蛋也有十来盒子，牛奶都码在了小阳台上。唯独蔬菜渐少，已经见底了。
这几天姚云柱将之前养花剩下的土，都放在了大泡沫箱中，从网上买了些蔬菜种子种上，也不管什么季节不季节的了。
刘月琳在花盆中种了一些大蒜，等长出来当菜吃。
门铃想过两声后，姚远打开房门，赵莹莹提着一个大塑料箱子走了进来，箱子里面红的绿的全身蔬菜。
“莹莹等等……”刘月琳急忙小跑着到了门前，拿着一个小型喷雾器向着赵莹莹身上一顿乱喷，脚下的塑料箱子也没有放过。
“妈，您喷的是什么？”一股酒精味迎面扑来，赵莹莹急忙将刚摘下的口罩又带上。
“酒精，专家说了，需要用百分之七十五以上浓度的酒精消杀才能管用。”刘月琳一边喷一边解释道。
“好了，把东西放下，去卫生间洗洗手，洗把脸，有医用消毒凝胶，你涂上点消消毒。”刘月琳喷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后道。
“妈，您这防疫级别都赶上医院了。比我们局里还严格。”老太太也是好心，赵莹莹无奈道。
根据老太太刘月琳的指示，全家人非必要不得出门。赵莹莹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出去，所以在外采买的事都交给了她。只有周末时，姚远才会与赵莹莹去一趟郊区的农庄采购新鲜的果蔬。
二月九日一早，姚远再次召开线上合伙人会议，鉴于很多外省员工都没回来，出于疫情防控需要，大家决定推迟开工时间。
“老方，你们安排几个人给所有客户都打个电话，摸排下客户是否开工，咱们也好匹配律师进行服务。”姚远安排道。
“嗯，我已经安排了，从下周开始，法顾小组的几位律师会给所有客户打电话。”方华道。
“老孟，咱们的不良资产催收工作，可以改为电话和线上催收，法院那边如果有安排开庭的，告诉我下，我来协调人去开庭。”姚远道。
“好的。目前法院还没开工，估计明天十号会有动作。我估计即使开工，一时半会也不会安排开庭。”孟琛道。
“另外，各个小组统计下咱们律师现在都在什么地方。如果有需要开庭的案子，不是太过复杂的，可以安排在当地休假的律师去开庭，尽量减少律师跨区域跨省办案，减少风险。ωωω.χΙυΜЬ.Ｃǒm
如果实在无法委托他人办理的，尽量跟法院商量下推迟开庭，要不然一来一去耽误功夫不说，还有被感染的风险。”姚远道。
“对，我觉得姚律说的对。现在出京入京都要检查，要隔离十四天，而且各地的防疫政策都不太一样，别出去了到时候回不来，那就麻烦了。”王兴勇补充道。
“姚律，知识产权小组的部分律师给我发来了联名邮件，鉴于现在疫情期间律所资金只出不进，岳园等五十多位律师要求停发他们的生活费，什么时候律所正常运转了再发工资。”华锦道。
“我们小组也有律师跟我提过类似的要求。”方华道。
“嗯，我们小组也有。”
“提要求的大部分都是老员工，新员工提出这样要求的比较少。”
“是呀！看来咱们的心血没白费，大家对律所还是很有感情的。”
通过腾讯会议系统，合伙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
“这样吧，现在律所资金尚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对提出要求的员工咱们感激，没有提出要求的，咱们也理解。毕竟大家不是仙，都得吃饭。特别是现在大家只能窝在家里，没有收入。
让所有人都不领工资和生活费不现实，特别是一些实习律师，本来挣钱就少，还得租房，固定的花销不少。
行政主管先统计下，所有提出不要工资和生活费的，都记下来，每人发一封感谢的邮件，生活费该发的继续发放。
这事不要大肆宣扬，让没提要求的员工觉得是道德绑架就不好了。如果资金真不够，咱们合伙人来想办法。”姚远沉吟片刻后道。
众人沉默了，大部分合伙人觉得姚远做的对，如果只发生活费按照京城的标准，每人一个月才一千五百多，跟每人一两万的工资相比差的太多了。就算是停工半年，律所也完全承担的起。
个别合伙人却不以为然，既然有员工不想要钱，直接不给就好了，没必要非得给。
这也许就是气魄和格局，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做成大事，而有些人却业务越做越少，路越走越窄，跟个人的能力有关，更跟每个人的心性和格局有关。
合伙人会议刚刚结束，姚远的微信通话便响了起来，是表姐刘芝打来的。
“姚远，京城的疫情情况怎么样？你们都好吧！”刘芝关切道。
这段时间m国的投资人听闻国内疫情爆发，非常关心自己的投资会不会打水漂，但是鉴于国内的春节假期尚未结束便没有联系姚远，但却给刘芝打过不少次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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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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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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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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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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