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颖暗地里掐了把文羡初的腰,这家伙怎么话说得这么大声。
其实这也不怪文羡初,他说的也并不大,只是有人很是留意他们这边,
君景程离虞颖他们最近,他清楚地看见虞颖嗔怪地白了文羡初一眼。
而自己的九皇弟却是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捏了捏她的手心,讨好地蹭蹭她的颈项,他们的动作很小,唯有君景程看见。
君景程低下头,如果说自己不受父皇喜爱,那么九皇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九皇弟觅得良人,是否只剩他孤身一人了。
“我仰慕文公子才华许久,他的墨宝,我如何分辨不出,”兰衫男子浮现了怒意,“九殿下,您说我这幅墨宝为假,可有凭据?”
众人看向这位银面遮颜的九皇子目光有些不善起来,每代读书人都有每代读书人所追捧的高峰,而这一代读书人是以一世君子文羡初为高峰。
在座都是名门子弟,既是涉及文墨书香,就知晓文羡初,对文羡初没有仰慕,也有敬佩之意。听闻文羡初三岁能吟诗作赋,六岁答辩老秀才,对如流水。十几岁,闻名天下,誉之一世君子。
这位兰衫男子是今年新出的状元,是苏阮阮的父亲苏元东的一个门生,京城人都知他极为推崇文羡初。
读书人都自喻傲骨,权贵面前也不低头。这兰衫男子又是状元,哪怕是九皇子,怕他也是要与之在文羡初墨宝之上死磕到底了。
作为知情人的五皇子与六皇子默默地看着一切,两人互相看一眼,竟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隔岸观火不嫌事大的兴味。
两人都挑了挑眉,头一次和自己的这位兄弟达成共识。
“巧了,本位也是文公子的仰慕者,在座应当也知道本位乃是姜川人,文公子也是姜川人,攀个关系,本位与文公子是同城人。这文公子的墨宝,本位有幸见过。”
虞颖从文羡初怀里起身,她轻笑着从楼上缓缓走到台上的画卷前,离近了看,凤眸闪过精光,“乍一看的确与文公子的墨笔如出一辙,敢问这是哪里来的?”
“金字当铺。”兰衫男子甩了下衣袖,对于虞颖很是不屑,他倒不信一个只懂用皮囊取悦人心的女子懂什么文墨。
“金字当铺?”虞颖讶异,不就是金蝉子的当铺吗?
“不错。”这位兰衫男子,当今的状元有点不耐。
虞颖沉吟片刻,说来惭愧,她还未接触过文羡初的墨画,只依稀记得曾在桃花寨文羡初写过一回,还被黄猴子踩了,抬头望见那双熠熠的星眸含笑看着自己,她的灵感一下便来了。
“这幅画用笔刚健有力,用墨酣畅淋漓。远山近水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墨色浓淡有致,既表现出的形体,又不影响墨色的韵味,的确很有文公子的风格。”
虞颖先是赞美一番,众人无不点头,但也觉得她无疑是在废话。既然如此无暇,怎么就不是文公子的墨宝。“文公子笔墨酣畅,形神俱足。所画具有生命之物更显其功夫,可诸位看这凌霄云鹰,文公子笔下的鹰本应桀骜不凡,自由奔放,观之令人惊心动魄,但这幅画上的鹰,略显呆板,尤其是鹰眸之处,不够凌
厉,鸟羽也很是草率。”
虞颖此话一出,众人朝着那幅画卷上的鹰看去,先前距离较远又没仔细看,现在听她一说,好像所言切实。
状元郎听之,立即上前细观起那只凌霄云鹰,大部分都第一眼都会被锦绣山河吸引,不会仔细观鹰,他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都说见字如面,也有画如其人,文公子笔下之物,看似孤傲不凡,实则情至深处而不外露。”xǐυmь.℃òm
虞颖笑了笑,转身回了楼上,重坐回文羡初怀里。如她所说,画如其人。她不了解文羡初的话,可她了解文羡初的人。
她也不稀罕什么价值连城,稀罕的也只有他。
“原来九弟妹对书画也有研究。”
太子妃见气氛渐渐凝固,她忙圆场道,看向虞颖的眼神变得不一般起来,虞颖先是说自己愚笨不会才艺,但那些话怎么也不像个愚笨的人说的出来的。
看来虞颖不是愚笨,而是太聪明。聪明过了,她自己也知道不好,所以就要藏着。可藏狠了被人欺负,两面都不得好,那就不藏了。
众人也明了了,这九皇妃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他们没有忘记,从茶会开始,九皇子除了那句“假的”,什么也没有说,光是一个九皇妃就叫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不认为能够降住这等性子的皇妃的九皇子是个好惹的主,这些年所谓的身体羸弱,今日的九皇子虽是遮面,但步伐稳健,不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莫非,他不过是韬光养晦?皇上又岂会不知?那么,皇子里真正无用不受皇上待见的只有七皇子君景程了。
想到这里,他们心头一凛,看来回去有些事得告诉自己的父亲了。
那位状元郎失意地抱着那幅千金购得的画卷,苏阮阮俏脸浮着愠怒,往年众人瞩目的焦点都是她,今年风头全被那对碍眼的夫妻抢了。
经历这么一遭,接下来的什么才艺展示都显得索然无味。
众人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那对小夫妻,只见九皇子亲手替九皇妃剥着果皮,恩爱远超京城赞誉的太子夫妇。
“娘子是文公子的仰慕者?为夫怎么不知道?”文羡初勾着唇角,星眸漾着柔柔涟漪。
“嗯,你不知道的多着呢。”虞颖嘴里嚼着果肉含糊不清地答道。
一侧的君景程听见文羡初对虞颖的称谓,虞颖对文羡初直呼你,他惊愕不已,但只当什么都不曾听到。
“七皇兄要吃吗?”
大概是君景程太过惊愕,都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虞颖一歪头与他的视线直接撞上。
“不,弟妹客气,我不吃。”他不常与人说话,一时说话磕巴起来。虞颖笑了笑,就着文羡初伸过来的手,又咬了一口果肉,凤眸懒懒散散地望向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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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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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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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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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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