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神祭祖,回门省亲,今年做起来要得心应手得多,除了因为这一年来早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身边有了个男人。
不狗,特别好的男人。
这晚梦里吃到馋了好久的冰淇淋,以前总是梦到吃不到,昨夜却是大快朵颐相当饱足,因而是弯着嘴角醒来的。
其实她已经很少梦到以前的生活场景,也没再期盼着睁眼是从几万块的乳胶床垫上醒来,反倒是醒来的瞬间,从迷朦的眼缝之中看到那个硬朗凌厉的下颌,更能叫她知足的闭上眼,再缱绻着赖会儿床。
偶尔她会偷偷的希望,这三年慢一点过完才好。
哦,只剩两年。
叶眉一整个正月都闭门不出,许流深隔十天半月就叫宝莲去送些补品,顺便私下打听一下她的情况,得到的回复是二公主肠胃不适,大年初三发烧烧到了破五,绿苑的下人低调的宣了御医,谁也没惊动。
烧退之后,叶眉的性子淡了不少,她苑中的丫鬟说,睡的时候少,醒的时候多,后来慢慢的也偶尔能与下人耍贫逗趣,只是更多时候在发呆。
她再也没提过那个人。
大家都说,二公主这是生了好大一场病。
心病。
直到出了正月,也没听说将军府有什么喜讯传出来,可许流深还是恨得直磨牙。
好好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公主,快他妈叫他给搞自闭了。
于是她挑了个太子议事的日子,逮着岑西平,横竖上下挑了一堆毛病,什么见了她行礼不严谨,与太子之间没有君臣之别过于随意,甚至胡茬漏了一小撮忘了刮,精神面貌不佳这种尬黑的借口都拿出来胡搅蛮缠,硬是仗着手中羊脂玉腰牌先斩后奏,叫人打了他三十大板。
叶枢哄完媳妇儿才拿着上好的金创药溜去瞧他。
“……嘶,真是个刺儿头,这回轮着扎我了……”岑西平趴着由人上药,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知道这是太子妃故意找茬修理他,也懒得替自己辩两句。
打就打吧,这口气她出不来,这事儿就揭不过去。
还不是叫那见色忘友的狗东西左右为难。
“她就是这个脾气,护短的很,”叶枢无奈的在他床边扶椅坐下,“但你也别委屈,除夕那日的事,但凡有人要做文章,治你个以下犯上不为过,你可知道,我二姐从那日到现在,都没出过绿苑一步。”
他侧目觑着岑西平的表情。
“嘶——你特娘轻点儿!”他抽着冷气训斥下人,“下去下去!不用你了!”
“不用他,难道指望我?”叶枢一脸嫌弃。
“老子不用!屁大点儿的伤!”
“哦——”叶枢拉长语调,“屁大点儿的伤你叫什么疼?”
“……”
叶枢扬扬手,人都下去了。
“怎么?莫不是听我说二皇姐到现在都把自己关在绿苑,心里愧得慌?”
“她爱哪儿待着关我屁事,只要不来烦我就行。”
“嗯,也是,其实也不是不愿出来,只是听说大病一场,烧了整整三天,先前为了瘦,饿坏了脾胃,除夕那日空腹饮酒更是直接把胃喝伤了,一天一夜水米不进,吃什么吐什么……”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给岑西平足够的时间去脑补那场景,“御医说了,这幅身子骨,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养不好……”
岑西平面色不改,“自己作,怪得了谁。”
“也是,近来宫里宫外都传开了,说除夕夜二公主可是碰了一鼻子灰,连个御史大夫家的侄女都赶不上。不出门也好,躲躲这些流言蜚语,免得更抬不起头。”
“什么御史大夫家的侄女?”岑西平问。
叶枢勾起唇角,“替人挡酒,都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我还以为以你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出正月就要上门提亲了呢。”
岑西平哑然。叶枢却了然于胸的样子,缓声继续开口,
“一直忘了问你,除夕那晚你去出恭,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是去了哪里?”
岑西平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会问起这个,一时没想出对策,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便秘也要汇报?”
叶枢连戳穿都懒得,起身准备告辞。
“西平,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现在每当我想起若不是莫名其妙当了这太子,阿深现在可就是叫着别人夫君、对着别人撒娇、帮着别人出气,我每次想到这个都意难平,后悔没早一点好好认识她。”
“我永远不会将你置于两难的境地,你的担忧大可不必。”
“最后,”他笑了下,“这么多年了,你口是心非的样子一直没变过。”
…
几天后的傍晚,天色稍沉时落了雪花,不多时,地上便覆了白白一层。烟柳绿苑里,叶眉已经吃过饭,在院子里站着,搭了件银狐披风,长发披散在身后,一张小脸素雅清秀,仰望了一会夜空,不自觉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
雪花落在掌心,才刚看出形状,便化作无形。
她执着了许久,也没能握住一片。
丫鬟追出来,“公主公主,这么冷的天气,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屋内吧,您刚好了些,可别再叫脾胃受了寒。”
“嗯,好。”叶眉无声叹了口气,垂下手,抬步走回房里。
宫墙和屋檐夹角隐秘处,有人影晃了晃,门关上后,人影便无声的消失了。
雪花越飘越大,到宫中上灯时,积雪已经有了厚度。
晚膳前,叶枢回到垚园的时候,许流深正把一条胡萝卜插在个雪人脸上当鼻子。
听到丫鬟行礼,她一回头,闪开露出雪人,笑眯了眼,“哒啷!欢迎回家~”
叶枢被那笑容晃得一愣,以及雪人和那句“欢迎回家”温在心上,随即快步走来,解开身上斗篷把人兜过来亲了亲,“想你了。”
“就用嘴想?看我多实际,堆个雪人迎接你。”她假嗔一句。
谁知他听完得意的扬扬眉,“当然不,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他话音刚落,两个小太监合力托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上面还盖着红布。
“什么啊?”她看形状高高低低的,猜不出来。
“你心心念念的是什么啊?”他笑问。
“你啊。”许流深随口一答。
男人愣了下,她眼神太坦荡,仿佛想他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他忍不住又在樱桃小口上嘬了一下,“嗯,小嘴真甜。”
叶枢抓着她的手去揭那红布,里面是一个……
冰雕?
“这是什么?冰雕的龙?”xǐυmь.℃òm
她不明所以,不能吃不能用,天儿一暖和就化了。
她忍着不去吐槽这直男审美。
叶枢的嘴角抽了抽,哪哪儿都好,就
是书读的少。
“来,哥哥给你讲,这里是狮头,这里是鹿角,麋鹿身,牛尾,还有龙鳞。”
许流深一脸“然后呢?”的表情,叫他不忍再卖关子。
“宝贝儿,这是麒麟,是神兽。”他抚着她锦缎似的长发。
头发长,咳咳,那什么有点短。
“麒麟我当然知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呢?”
“是你自己说的啊,在梦里念过几次了,冰麒麟冰麒麟,我以为你很想要,怎么,不喜欢?”
“我什么时候说想要冰……”
不对,冰……淇淋?
冰淇淋……冰麒麟!!!
许流深登时仰天狂笑,又猛的抱住他,“你怎么……怎么这么可爱!”
叶枢被她笑得心里发毛,难道是会错意了?
“你……不是想要这个?”
“想,特别特别想,”许流深忍住笑意,“梦里惦念了好久,居然真被你给弄到了,你真棒!”
怎么都觉得她这夸奖……很浮夸。
叶枢心虚道,“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喜欢这个,便叫工匠试着雕了出来,可能不是太精细……”
她垫脚吻了上去,截住了他的话头。
下人羞臊得捂着脸自动自觉的退下去了,近来主子太甜蜜,看一眼胖五斤。
鹅毛大雪扑簌落下,遍地洁白像铺了厚厚一层棉花糖,又仿佛是站在天边云上,宫灯将清冷的场景映照得暖意融融。
男子长身玉立,将窈窕佳人用披风兜在怀中细吻,犹如冬夜月下天地间,唯留一男一女一雪人。
许流深命人把那冰麒麟摆在了门外,道是安宅避邪,入夜睡前,叶枢将她搂在怀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不用在意别人闲话的,麒麟神兽送子,可子嗣也要讲缘分,不要心急……”
她觉得心上挨了一记老拳。
这傻狗是觉得,她惦记冰麒麟,是因为一直没怀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见她不说话,叶枢以为还真叫他说中了,“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吃胖一点,不然怀胎十月怎么熬得住,听到了,嗯?”
怀里传出闷闷一声,“嗯。”
…
雪夜里,县衙也不安生。
千阳当夜值守,许光尘也赖着不走,非要陪着,衙役们心照不宣,打着哈哈离开了。
“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今夜降温,衙门里可不暖和。”千阳开始赶人。
许光尘岿然不动,“你就当我自己不敢走夜路,成么?”
这厮的脸皮早就百炼成钢,千阳无奈丢了条毯子给他,由他去了。
临近子夜,衙门外突然有人哭嚎着砸门,千阳和衣打盹儿,刚睡着不久,闻声睁开眼,睡意全无。
“在这待着,我去。”许光尘撂下句话,就开门出去了。
千阳掀开被子的瞬间,发现丢给他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她追到门口时,门外一男一女正扭打在一起,准确来说是男的按着女的在打,许光尘拿着棍子叫住手,那二人缠斗在一起,他怕误伤了女子,无从下手。
千阳三两步上前,瞅准了一把薅住男人的衣领,脚下同时踢他膝盖,男人一吃痛,便放开女子大声求饶。
千阳毫不留情的拎着他回了衙门,叫那女子进来说清楚是什么情况。
进到屋内,借着亮光看清,男女二人衣着不俗,男的肥腻了些,女的倒是瘦弱,但始终捂着脸哭,怕是面上挂了彩。
“怎么回事,你说。”千阳走到女子面前。
“他,他打我……我要和离……”女子断断续续的说。
听到这声音,许光尘骤然眯起了眼,他丢下那男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女子。
“你干嘛?”千阳皱眉。
他不回应,死盯着那女子看了又看,“手放下来!”
女子捂着脸呜呜哭得更响。
许光尘的表情像结了霜,千阳推他,“别闹。”
看女人的反应,她顿了顿又问,“认识?”
许光尘表情不甚明朗,那女子倒是先豁出去了,放下手,露出一张明丽但遍布淤青的脸,“是,是我!我回来了!”
“这么多年,你跑去哪里了,”许光尘眼中冒着怒火,
“说啊!楚,妲,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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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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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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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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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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