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身型挺拔修长的男人单手一撑,从泡池中起身上了岸。
平日穿着繁复毫不显山露水,似乎还有些清瘦,可出浴之后一细看,精干紧实,每一处肌肉纹理都恰到好处,是常年习武之人才有的体魄。
太监伺候着擦身更衣,不忘顺便献宝。
“殿下今日沐浴后神清气爽,想必是那岭南进贡的白茶熏香有奇效。”
“哦?日日都用,怎的今天就有了奇效?”
“启禀殿下,先前不是天寒断供了一阵子吗,就用了肉桂熏香替代,这一批是新到的,香气更为馥郁持久,有醒神明目之功效呢。”
叶枢笑笑,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儿,小到他根本没在意过熏香用得到底是白茶还是肉桂,还是其他什么。
小太监连这也要伺机来讨个好,就不提平时溜须拍马口蜜腹剑那群人了。这样过上几十年,想想还挺乏味的。
不过么,他心念一转。
也要看同谁一起过。
要说非要给近来这神清气爽找个因由,那只能是西边儿那位。
他自嘲的笑笑,刚被册立那时混乱又心烦,计划被全盘打乱,再一听说还得娶个专横跋扈的大小姐,所有的糟糕情绪和怨气干脆都撒在那个臆想中的“糟糠”身上了。
甚至不大记得起初次见面是大婚还是第二日了。
早知今日挂心,何不好好相逢。
还好,还好那丫头最近开了窍,对着他的时候也总是很欢喜。
因此下了早朝,他便马不停蹄的寻了去。
许流深这日则是早早出宫去。
想着等了有几日,亲妈应该也消气了,便特意轻挽长发,插上青玉簪,挑了身最初她送的月白色锦缎做的衣裙,忐忑又激动的去了苏氏绸缎庄。
没成想扑了个空。
关叔一见她便要跪,言语神情里客套得像素昧相识的生人,一下子就闪得她透心凉心飞扬。
“关叔,我们不用这样吧?”她上前扶住他,“我是真的找苏姨有重要的事情。”
“太子妃千金之躯,老夫受不起这一扶,我家大小姐确实不在,不过她有留东西给您,请随我来。”
关叔从柜上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许流深眼皮直跳,打开来果然如她所料,是厚厚一沓银票,以及详实的每一笔分成账目。
“这什么意思,要和我彻底算清楚分清楚吗?”她失落的问道。
关叔不置一言,东西交到她手里便完成大小姐的嘱托了。
许流深轻声长叹,“即使这样,也请关叔代我转交一件东西给苏姨,她看了后若要找我,我在东宫随时恭候。”
她素手一抬将那支青玉簪拔下来,低垂的发髻柔滑散开披在身后,看得关叔一愣,不得不说在某些瞬间,这对忘年交还真有相像之处。
“好,草民遵命。”他颔首接过了簪子收好。
“有劳,我先走了,关叔。”
出了门,风乍起,她走在街头任长发被风卷起,美艳不可方物而不自知。
她想苏蕴想的出神,捏着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着笔巨款也丝毫不能叫她开心一点。
叶枢在街头得见她时,她就是这幅落寞的样子,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来不及回想,垂手拍拍坐骑,“穿云,那个就是你嫂子我媳妇,漂亮吧?”
“看来是吃了闭门羹不高兴,她还没见过你,等下我从背后抱她上来给她个惊喜,叫她高兴高兴,成吗?”
穿云呦呦嘶鸣两声。
“我只当你同意了,晚上给你加菜。”
哪成想这边惊喜还没送上,那边惊吓倒是先到位了。
许流深还以为是什么人打马飞驰而过,稍向路侧让了让,甫一回头,但见一匹无人驾驭的枣红色高头大马狂奔而来,眼看就要撞上她了!
你们古代马怎么回事,无人驾驶也能上路?
不是不怕,也不是这时候还有闲心扯淡。
根本就是腿软得跑都跑不了!
似曾相识的恐惧感袭来,她慌不择路的往后退闪,瞳孔中枣红马的倒影越来越清晰。
突然侧面小路上蹿出一道黑影,如闪电惊雷一般以更加迅猛之势冲过来,许流深油然而生一股熟稔的感觉,下意识觉得这人是来打救的,她不自主的迎着黑色闪电伸出手臂。
枣红马近在眼前,黑马也截了上来,她觉得自己可能最近和某人在一起太上头了,不然怎么看谁都像他。
叶枢估摸着距离,双腿勾紧马镫探身出去,一手紧紧拉住许流深的手,另一手顺着惯性稳稳搂住她的腰,横把人整个从平地捞起,安妥的拢在身前。
惊魂未定的许流深回头侧目,那人剑眉星目眉头紧蹙,面色萧肃带着戾气,于周身寒凉清冽之中又闻到一丝叫人安心的白茶香气。
“阿……枢?”她声音小的像呜咽。
叶枢的眉眼突然就和缓了些,“抱歉,我来晚了。”
“差点又叫你涉险。”m.xiumb.com
“真的是你……”她呓语似的看看他,又看看还在飞驰的黑马,好像想到了什么。
跑到安全的地方,他吁停了穿云,怀里紧紧抱着她,大手在她头上抚了抚,“当然是我。”
那个月白色背影,那个不盈一握的腰肢,耳后一瞥的乌发雪肌,同样唤起了他许久前一眼惊鸿的印象。
像,实在是像极了。
就连遇到发狂的烈马这种涉险场景都一模一样。
两人各怀了点心思,又谁都没说破。
绕回绸缎庄那边时,同辛已经利落的制服了疯马,他出手果断,疯马没伤到什么人,只有个摊位上的姑娘被它惊得摔在地上蹭伤了手腕。
“可有查到来源?”叶枢问他。
“没有,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不过……”他犹豫的看了许流深一眼,“不过怪异的很,这马的脚掌上也有根针。”
也?
许流深心中一悸。
“就像……上回那样。”同辛说得遮遮掩掩,难得最近两位神仙主子蜜里调油发展得稳中求进,要是叫这位女菩萨知道几个月前殿下还为个背影动心过几日……
一想就是满脑子血雨腥风。
叶枢一眼看穿他那点小心思,三两句便将话题褶过去。不管是不是,他都无所谓,一个身影比起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完全不值一提。
同辛汇报完就押送着疯马去县衙查饲主了,叶枢和许流深站在街头,许流深摸摸穿云,小烈马一反傲娇常态,顺从的用鼻尖拱拱她的手。
“它叫穿云,”叶枢不等她问,“平日里野得很,今儿一见你竟还乖巧上了。”
“穿……云?”她越瞧越眼熟,血统上佳的黑马本就不常见,要养的似这般皮光水滑身姿矫健,寻常人家可是做不到的,她扬起脸顽笑,“对我乖巧……说明它也是看脸下菜碟的,审美很棒啊!”
叶枢宠溺点头附和,“嗯,随我。”
“阿深姐姐——”
“阿深姐姐——”
二人循声一看,远处跑来两个孩子,一个大点的男孩子,有十三四岁,一个小点的女孩子,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奔着他们跑了来。
“包子!汤圆!”许流深喜出望外,这两个小家伙怎么在这里。
叶枢诧异的瞧瞧那两个孩子,衣着极普通,不像是哪家大户的孩子,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是从哪里认识的,看着还熟稔亲切的很。
“你们怎么在这里?今天不用在学堂上课吗?”许流深拉过两个孩子问。
兄妹俩呼哧了半天才开口,“阿深姐姐,刚才那马,是有人故意放去撞你的!”
“什么?”她拧起眉头。
“是什么人,可有看到?”叶枢厉声来了句。
“你别吓到他们,”她转向俩小孩,“别急,这是姐姐的夫君,你们慢慢说。”
包子咽了咽嗓子,“我和汤圆出来采买,顺便去看看从前一起乞讨的伯伯娘娘们,给他们送些菜果去,就在隔条街的巷口,”他回身一指。
“出来时就看到刚才那匹红色的大马,那时没疯癫,有人牵着,就在巷口贼头贼脑的打量,我们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马贼要打家劫舍还是抢小孩,就躲在一边看,结果那人突然看见了什么,便拿了银针朝马前蹄钉下去,那马痛得发癫,便冲到了大街上。”
“汤圆眼尖,一下看到你,我俩气的不行,就去追那人,可惜没用,那人三两下跳上房梁就跑了……”
许流深沉思半晌,“难道上次……也不是意外?”
叶枢心里咯噔一下。
她说上次。
“你是说,先前还遇到过?”
她点点头,大概讲了下当时情景,只是“正好”忘了讲如何获救的,只说被人丢到马背上。
叶枢破天荒的,竟也没问。
“放心吧,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谢谢你们两个。”
汤圆看了一眼叶枢嗫嚅道:“还好有这位叔叔……”
某人挑眉:“你叫她阿深姐姐,叫我叔叔?”
许流深护犊子似的白他一眼,“幼稚。”
包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完全不在意眼前男人贵气十足可能不好惹,“我们认识阿深姐姐的时候就这么叫她了。”
汤圆:“就是。都没听阿深姐姐说起过她有夫君,你一定不及我们与她认识的时间长。”
叶枢弯腰好整以暇的看着小丫头,“哦?我也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三人同时看看许流深,她瞧瞧叶枢,“你今天可得闲?”
“得闲的话,我就带你去个地方,我们怎么认识的,你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一男一女,带着一大一小两兄妹,还有一匹见人下菜碟的阳光彩虹小黑马,齐齐往几条街外的学堂走去。
包子拿出刚买的两个热包子,给了许流深一个,把自己手里的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妹妹,“要走一段呢,阿深姐姐和……姐夫,先垫垫肚子。”
许流深娇笑着掰开包子,递给叶枢一半:“姐夫尝尝,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叶枢本是嫌弃的,街头小摊买来的哪里入了他的眼,当街吃东西也实在有辱斯文。
只不过听到她说“一人一半,感情不散”时,便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了。
“我才不信那些,吃不吃,你也都别想跑。”叶枢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呵气暖得她手一抖,差点掉了包子。
他偷笑一声,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吃了个干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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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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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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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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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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