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一身紫衣风度翩翩,五官俊美身型傲人,嘴角还噙着抹坏笑。
这他妈谁受的了嗷。
选料子的姑娘个个绞紧了小手绢或衣角,面带娇羞的偷偷打望。
饶是关叔这等老油条都不得不感叹,这公子真是英俊潇洒,上一个有这等出场效果,一露面就引得满场静音的,还是阿深小姐。
“公子光临小店,万分荣幸,想要做身什么样子的衣裳呢?”关叔毕恭毕敬上前。
“式样么,就我身上便可,听说这里的绸缎来自望州,品质非凡,我便来瞧瞧。”叶枢开口,端的是随和有礼。
“好好,您请随意挑选。”人老精鬼老灵的关叔把人往里面贵价区让。
走马观花了一趟,叶枢随手指了几款,都是低调奢华的式样,偏巧都是最贵的。
关叔眼睛都亮了,豪客啊,心里小算盘一打,保底也有上百两银子的进账了。
“公子里边请,小的为您量体。”关叔摊手请他到后面,角落里有三格小空间,以布帘隔开,这是依照许流深的建议加的,说是叫“试衣间”,很是实用。
“哦?我不习惯生人,尤其是男人伺候。”叶枢说着,眼神轻飘飘扫过许流深站的那处。
“那不然……”关叔征询的看着同辛。
“我不会。”同辛摊手。
“那凤丫头……”关叔回头,几个丫头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叶枢直接朝着角落一抬下巴,“她是你们店里的?叫她帮我量。”
许流深抬眼瞧他,不动声色的给了一记眼刀。
莫挨老子!
“哎呦公子,这位姑娘不是我们店里的,我可使唤不得。”关叔万分歉疚,“那边几个都是我们丫头,您看看……”
许流深也适时颔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是吗?”叶枢眉心一皱,“量体需得脱去外衣只留个里衣,同辛你说……”
“我们爷金贵着呢,是谁都量得的么?我们爷也是听得别人引荐才来,那位姑娘不是替你们设计衣服的么?说来也算是你们店里的了,替这么大主顾量下身长有何不可。”同辛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心里却慌特娘的一匹,要不是太子殿下早有交代,他死都不敢惹那位祸乱乡里的女祖宗。
半个时辰前与太子殿下经过街市,正看到他派去盯防太子妃保护黎民百姓的暗卫,遂打手势叫暗卫来问话。
得知太子妃又去了绸缎庄,太子殿下本不打算现身。
“……属下发现,除了属下,还有另外两波人在保护太子妃。”暗卫汇报。
“什么人?”
“一波是宰相府的家丁,三个空有蛮力的小草包,太子妃带来的,另一波面生但轻功了得,属下不知是何人。”
听了这话,叶枢“哧”了一声,决定去绸缎庄里“偶遇”一下这“国宝”级别的太子妃。
同辛朝着许流深一抱拳,“这位姑娘,您受累。”
“抱歉了两位公子,”苏蕴倒是先接了话,“这位小姐确实是替小店设计衣裳式样,但她早已嫁作□□,这么替公子量身,怕是会落人口实,不如公子明日叫人送来衣裳,我们依照衣裳尺寸来替您定制,这样可好?”
“我近来吃得素了些,衣服多不合身,这才来做新衣的,既是这样,那就算了,”叶枢对着同辛道,“我们走。”
“哎公子……别介啊……”关叔眼看到手的百两银子就要飞走,一边挽留一边看向苏蕴和阿深小姐。
苏蕴倒是气定神闲,这等借机来撩拨小姑娘的公子哥儿她本就不齿,更何况要撩拨的还是已经婚配的阿深,她就更不能同意了。
钱少赚一点没事,叫阿深吃了亏寒了心,可是万万不行。
“想不到开店做生意,还不给量精准了做衣裳,我看呐,明儿叫户部来人查一查,到底合不合规矩。”叶枢背着手撂下一句,抬腿往外走。
……
“等一下。”
许流深叫住了他,给了苏蕴一个抚慰的眼神。
狗太子转过身,勾起嘴角朝她眨了眨眼。
“姑娘有何指教?”
许流深突然笑了,唇边酒窝勾得人心旌荡漾,她走到叶枢身边,伸手示意他里边请,眼神威胁,开口却声音娇软,“我量可以。”
“得,加,钱。”
“试衣间”狭□□仄,一人换衣刚好,两个娇小的都不便转圜,而一男一女这样,几乎就是脸贴着脸的距离了。
许流深刚一拉起布帘,笑颜瞬间消失,“别脱了,就这么量吧。”她朱唇轻启,小声骂了句,“卑鄙。”
不做他生意无所谓,真要是叫户部来查,折腾这一番不知要损失多少,京中同行对苏氏虎视眈眈的正愁没个机会踩一踩呢。
叶枢还就无赖上了,索性又往前挪了挪,两人连对方呼吸都能隐隐感受到。
“难道你愿意别的女人在自己夫君的身上摸来摸去?”
“呦,您都海王了这么久了,还立贞洁人设是不是不太好啊?”许流深抽出一把软尺,恨不得直接勒他脖子上,“抬手。”
“海王是什么?我只知道龙王。”叶枢听话的抬起双手,让许流深量他的臂展,她量完扭脸在旁边记下数字,居高临下的角度,恰可以看到她精致的小脸,浓密的睫毛和天鹅似的脖子。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相好的像海里的活物那么多,形容太子爷你博爱。”许流深面不改色心不跳,“转身。”又给他量了量肩宽,记下数字。
“我怎么觉得不像好话?你可从没夸过我。”叶枢被她扒拉一下手臂,识趣的转过来。
“好话,特别好,雨露均沾这是帝王的传统美德,”许流深捋顺布尺,“手抬一下量胸围。”
于是乎,叶枢眼睁睁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小姑娘整个人贴过来,在他身前抱了一把。
谁可忍,枢也不可忍。
许流深快速在他身后圈过布尺看眼数字,正讶异他看着瘦,胸围倒不小,感觉他整个人突然压迫过来,下意识往后稍退半步,就顶到了墙。
“你干嘛……”
“嘘……”
叶枢伸出食指抵在她嘴唇上。
许流深不敢弄出声音,只能用眼神表示抗议。
“你先抱我的。”某人一脸无辜。
“我在量胸围你别不要脸。”许流深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说到。
叶枢两只手撑在她两边,低头凑近了打量,她被看得全身发毛。
“你还要不要量,不量我就出去。”
许流深故作镇定,心里却自我反省,妈的怎么这么怂,不就是个壁咚么,比这激烈的也不是没演过,怎么胸腔里跳得跟大型拆迁现场似的。
叶枢看着她纠结还强装镇定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无辜的问:“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后悔了,不想出去了,不想遂你的意了,也不想遵守先前答应你的事了。”他轻轻嗫嚅几句,声音沉沉的,有点哑。
“你堂堂一个,”许流深要急,又赶紧压低声音,“你堂堂一个太子,话不能乱说,不让我出去我把你东宫搅和个底朝天你信不信。”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你别装傻。”他凑近了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鼻尖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
许流深突然没出息的腿软了一下。
“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别作妖啊。”她抬手推他,被他眼疾手快的箍住手臂按在墙上。
“嘶……”
“哦抱歉。”他手上松了松。
“公子?阿深小姐,你们没事吧?”外面关叔听到点动静,问了一句。
“哦没事,撞到手肘,快量好了。”许流深声音稳稳当当的,听叔和苏蕴都放下心来。
“让我出去!”她蹙眉瞪他。
“不让,你叫人啊,叫人来我就说这是我们新婚的小情趣……”
“不行!不要暴露身份!”她急了。
“哦?”叶枢像是发现了什么,“你是说,外面还没人知道你就是……”
“别给我捣乱,坏了我的大事我、我……”
“你干嘛,这是求人的态度么?”叶枢在她头顶揉了一下,见她表情非常严肃不似假装,于是妥协,“好,保密可以,让你出去也可以,但我总不能白帮忙,”他笑着凑到耳边,“你要叫我什么?”
“什么叫你什么。”许流深低头,假装不知。
叶枢作势抬手掀开布帘,许流深心一提,伸手抓他胸前衣襟,声音又软又急。
“哥哥!”
叫声哥哥又不会死,她以前天天喊许光尘二百来遍。
叶枢动作一滞,垂头又凑到她耳边,“不是这个,你说,照你家乡那边习俗,该要叫我什么来着?”
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耳朵上,许流深感觉自己脸烫的快要开锅了。
“嗯,老婆?”
雾,草。
许流深差点站不稳,顺着墙溜了一下。
“快说,”某人沉声在耳边哄,“已经进来很久了,叫我一句,我马上出去。”
“阿深,还没好么?”苏蕴的声音近了。
许流深咬咬下唇,有生以来没这么怂过,从牙缝里生挤出来一句,比蚊子叫还轻,
“老,老公。”
面前的男人呼吸停了一瞬,纤长睫毛几不可查的颤了颤。
“……乖。”他捏捏许流深的耳垂,果然说到做到,扭身走了出去。
长成那个祸水样儿,咬着下唇叫老公,再待下去……
呼——叶枢暗暗长出一口气。
再待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嘛。
许流深很快跟着出来了,除了面色稍红,看不出什么异常。
大家心里了然,刚新婚,窝在那边给别的男子量身,是挺难为情的。
许流深径自走到柜上,将量好的尺寸交给伙计,又拿起关叔计算好的材料和工费清单,在上面刷刷写了几笔,“去,叫那位爷结账。”
伙计一看惊掉了下巴,这?
“你只管去。”许流深扬扬手。
伙计冒着被一个大耳刮子抽回来的风险,视死如归的将清单递给那位紫衣公子,谁知他扫了一眼,不单没怒,还笑了。
“同辛,给钱。”
“什么?!!!一千两!!!”同辛看了看许流深,绸缎百两出头,工费加收三十两,这这这算出来一千两,黑店啊!
“怎么?我亲手量身,工费八百两,跟你家公子说好了的,四舍五入就算一千两吧。”许流深话一出,连苏蕴和关叔都没法淡定了。
可出钱那位正主却丝毫不见动气,“货真价实,物超所值。那我就先走了,衣裳做好,改日来取。”
关叔及时回过神来将人恭送出门,回来时已经一群人围着许流深叽叽喳喳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Χiυmъ.cοΜ
“放心,没吃亏,有钱不赚王八蛋。”许流深说得轻松泰然。
合作过的男演员不下几十个,叫过相公叫过夫君叫过大当家的,CP都炒过五六七八对。
叫声老公算什么。
告别了苏蕴和关叔,她出门走了几步突然停了。
肯定是牛奶喝少了,
特么腿还在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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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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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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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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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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