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命令,我等不敢违抗,请夫人速行。”
接着,便有两个黑衣奴径直上来钳住她的臂膀,硬生生将她塞到旁边静候的马车上。
晚晴按捺下脾气,只得忍气吞声地坐在车上,心中犹如在烈火中熬煎一般,眼泪怔怔流出。
马车进入郊外一处荒宅停下,荒宅四处鬼影瞳瞳,似有人来回走动。
那黑衣奴将她送入一处土墙外,便自离开。
只见土墙内原是一处内室,此时却断壁残垣,好不凄凉,室中央摆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被风一吹,那灯笼中的光似灭非灭,只照得负手站立的那修长身影随风摇曳。
晚晴尚未开口问话,却见那人忽然转过身,上前来劈手给了她重重一记耳光,直打得她头晕目眩,口鼻出血,往后踉跄了几个来回方才扶住一根残柱站住。
就着这昏暗的灯光,她擦了把嘴角的血迹,冷笑道:“裴公子这是在教训在下吗?”
“杜晚晴,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这么多年真是瞎了眼!我……我……真恨不得立刻打死你!”
那裴钰轩一张脸上,五官早已错乱扭曲,两只眼睛内布满了血丝,一副怒目张刚的狰狞模样。
“我怎么让你失望了?”晚晴捂着脸,面无表情地问。
“你背着我私嫁柳泰成,这些年却对我只字未提,看他今日对你情意绵绵的样子,你不要告诉我,你和他之间没有一点私情,而且你……你竟依附阉宦,和太监拉扯不清……”
裴钰轩见晚晴竟然半丝愧疚也无,还一副云淡风轻模样,那火更是拱了又拱,只觉得那滔天的怒火要将整个人燃烧起来,不由声嘶力竭地吼她道:
“杜晚晴,你也算出身清贵,你还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吗?”
“你是觉得我枉顾廉耻?”晚晴脸上闪过了一丝绝望,她用手扶着一段已经朽塌的土墙,凄凉的笑了笑,仿若自语道:
“杜晚晴,你看你抛家弃父,飞蛾扑火,得到了什么?到最后还不是沦落成一个不顾廉耻的女人!”
她抬头望着钰轩,眼神悲凉而悠远:
“好,裴公子,今天你问我的这两个问题,我一一答复给你:
第一,你问我,当初为什么私自许嫁柳郎?那是因为我被你父亲逐出丹桂苑后,你的岳家逼迫我三月之内需得定下亲事,否则就要了我父母的命。
是柳郎,他冒着抄家灭门的危险,与我订了婚约,为此,把柳老太爷气的中了风。
后来,我重新入宫,这门亲事就自动作废了。
至于我们之间的私情,也许吧,这一生,我自认除亏欠父母外,就只是亏欠他了;
我根本没有嫁给他一天,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帮我照顾爹娘,这份情,山高水深,此生怕是难报了。
这件事,裴公子觉得,我解释的可还清楚?”
钰轩一听此言,大为震恐,心中不由又愧又怒,道:
“真有这事?你为何从来未对我说过?那,宁远侯那老畜生逼你时,你为何不来找我?”
“我去找过你”,晚晴望着地上泛起的惨白的月光,笑道:
“我被胁迫,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找你,可是我到了你的府邸,看到你和你的新夫人正从外归来,在马车前,你殷勤地抱着她下马车,恩爱不已。
我想,我退出后若能成全你们,也就罢了,这桩婚事……虽然不是你乐意选的,可你若因此得到了幸福,我也祝福你。
所以最后我答应了柳郎的婚约,也想给我父母一个养老的归所。裴钰轩,我尽力了。”
她的泪潸然而下,面庞苍白而清冷。
“晴儿,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曾经逼迫过你,我以为,他们只是逼迫我——
他们逼我,若我在外面,不表现出和安乐恩爱的模样,你的安危就难以保证,我是迫不得已……”
钰轩听了晚晴这番话,心中懊悔抖生。
他上前一把搂住晚晴,用手去触碰她红肿的脸,却被她冷冷推开,那声音犹如结了冰般清冷:
“也罢,今天咱们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免得再像三年前,贻误至今。”
钰轩低了低头,用手狠敲自己的头,悔愧道:“对不起晴儿,我今天,我今天气糊涂了,我……”
“咱们先言事,再谈情。”晚晴抬头,略带嘲讽道:
“有一事我先要声明,裴公子,我只是个随遇而安的女子,在市井只想相夫教子,平安度日;
入了宫,便只想苟全性命,深宫中结交太监,无非是求得一个平安,还能做什么出格的事么?xǐυmь.℃òm
我是宫中尚仪,又是诰封的外命妇,日常何止百十双眼睛盯着,我若有个错,你们裴家会没有风声吗?
你说的我结交太监,怕不是觉得我就奉上了自己给太监做外宅吧?笑话,我连皇上的女人都不乐意做,却要去逢迎太监?
可你知道深宫寂寂,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我为求裴后地位稳固,只能结交皇上身边內侍,以刺探后宫情报。
你裴家的泼天富贵,便是从此而来的。你既安享着富贵,又厌恶这富贵得来不义,裴公子,你这不是诛心吗?”
钰轩此时已深愧自己做事鲁莽,不该这般枉顾往日情义,不但动手打她,还差点用剑取了她的性命,自己真是,太混蛋了……
想到这里,他连连道歉道:“晴儿我错了,晴儿,我真的错了,我向你道歉,你一定要原谅我。”
“你我都知道,今天是一个圈套。”晚晴无奈地望着他,摇头道:
“这么拙劣的一个圈套,只要你信任我,冷静地听我解释,此事就会消弭于无形,可是你却义无反顾地跳下去,终至于传到中官那里去。
朱公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他是条老狐狸,对皇上忠心耿耿,且八面玲珑,这些年,我虽极力经营,却始终不能得他一个承诺;
朱良是他侄子,我已求他为你遮掩此事,但愿他不会将这件事告知他叔叔,否则,我们就跟着一起人头落地吧!”
“我宁愿和你一起共生死!”裴钰轩望着晚晴,用手捂着胸口说:“你知道的,我这里只有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我无惧生死。
可是今日,你,我亲眼看到你愿意替柳泰成那厮去死……晴儿,今天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变了心?是不是?”
他用手死死地抓住晚晴的双肩,抖着唇问道:“我只要你说一句真话……”
晚晴见他这般激动,不想再激怒他,只好叹口气道:“怎得到了现在你还在这里计较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为什么你不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冷静地看这件事情?我和柳郎,不过是不得已缔结的婚约,那婚约也早已废弃,你为何还不罢休?”
钰轩听她这般说,强捺怒火道:
“如果这婚约真是废了,不管他柳泰成当日是乘人之危也罢,雪中送炭也罢,和你的这段过往我可以不计较,甚至可以承他这个情;
可是,他今日口口声声称你是他娘子,说你是他柳家的人,你说,在他眼里这婚约是废弃了吗?
他明明是到现在还看重这婚约,在他眼里,你就是他柳泰成的人。
这分明是□□裸的夺妻之恨,我堂堂七尺男儿,你告诉我我怎么能冷静?”
“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恩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所以我不许你杀他。”晚晴立眉昂然道:
“至于夺妻之恨,裴公子,请问,我何时成了你的妻子?
而今你裴三公子妻妾儿女俱全,我甚至被你的侍妾争风吃醋刺伤,即便如此,我也打落门牙和血吞,忍气吞声给你们裴家留了颜面。
现在你却来给我诉说你的深情,甚至来捉我的奸,且不说我光明磊落,没什么奸情,就算有,你裴钰轩有什么资格捉我的奸?我是你什么人?”
她说到最后,亦止不住自己的情绪,高声叱问。
这问题像一柄利剑直直刺入裴钰轩的胸膛,他的心瞬间被刺得千疮百孔,抖着声音,他绝望问道:
“你……你竟然这样问?你竟然问我有什么资格捉奸……晴儿,你我拜过堂,成过亲,你分明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我怎么就没资格?”
“裴公子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的确差点成了我夫君,可你自己放弃了……”杜晚晴哂笑道:
“你明知道当日我和你拜堂成亲,不过是顶了你许氏夫人的名,我爹爹一个六品下的四门博士,怎么能高攀上你们侍郎门第?
我们京兆杜氏,虽然家族衰微,却也是高门士族,当日我甘愿冒着给家族蒙羞的耻辱,给你做侧室,你却因为猜忌对我不顾而去,这就是我们这场孽缘的开始。
这几年,我以为我们共同经历了患难,经历了生死,你再不会犯此错误。谁料今日,你又一次重蹈覆辙。
为了那么拙劣的挑拨伎俩,明明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你不惜对我拔刀相向。想来设局的人,清清楚楚你裴钰轩的弱点和死穴,果然是一点即中。
裴公子,三年前,你已经因为猜疑我,导致我们蹉跎至今;
今日,你竟然又一次因为不信任我,和我反目。
看来,当年在裴府,是我错了,我不该拆散你和柳莺儿,她果然……”,
晚晴抬头,一字一句地对着裴钰轩道:“是最懂你的人,所以她设的局,你就义无反顾往下跳。
裴公子,你我相交一场,我有一句忠告送给你,横在你我之间的,不是柳郎,而是猜忌。”
说完,再不回头,便要往外走。
钰轩听闻此语,一刹那,心痛、歉疚、嫉妒、恼恨纠合在一起,他已经无力再去想什么,一把将杜晚晴的手拉住,他赌气般死死抱住她道:
“我知道今天我做的事情欠考虑,但我不是猜忌,我只是要你告诉我,你是爱我的,你是属于我的,你永远不会背叛我。
晴儿,我今日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说一句还爱着我,从前的事情,我统统可以不计较……”
“轩郎,爱不是索取,是成全。你已经得到太多了,不要再贪心了。”晚晴疲惫地推他道:“我们彼此放手吧,我倦了!”
“你让我成全什么?成全你和柳泰成?我告诉你杜晚晴,我永远不会放手,也不许你放手……”
裴钰轩咬牙切齿,死死钳住晚晴,眼中被暴怒的火焰点燃,他吼道:
“我们这辈子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他柳泰成休想从我手中抢走你!!”
晚晴紧盯着裴钰轩,过了许久,讥讽道:“那你要我跟着你,准备给我什么名分呢?正室?妾室?婢女?”
裴钰轩楞了一下,不由放开晚晴,倒退了半步,柔声道:“晴儿……你给我时间……我很快就会给你一个答复。”
“我等了太久太久了……”晚晴叹息道:“我倦了。而且,你要知道,我不愿再同你纠缠下去的原因,不是因为柳郎,而是因为你是有妻室的人。
我杜晚晴虽是蒲柳之姿,却也不愿成为家门之辱。家父虽然曾居芥粒小官,然累世清门,自有家风。”
裴钰轩闻言,如遭雷击般愣怔住了。良久,他方轻言道:“晴儿,我自始至终,心里只有你一人,你明明知道的……”
“轩郎,你我皆不是自由身,你还不知吗?此生此世,你我只怕是有缘无分了。”晚晴眼中的泪滚滚而出。
“不,我不信”,裴钰轩抬起头,紧紧握住晚晴的手,狂热地说道:“晴儿,我不信命,只要你爱我,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晴儿,我们就快成功了,你不许放弃……我给你说大长公主已经快……”
他话还未说完,忽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有人小声说:“莫惊动公子……”
裴钰轩停下话头,冷冷道:“何事?”
侍卫尚未回话,忽听得一声惨叫,隐约似有人喊“杜姑娘……”。
晚晴刚要转身出去,却被钰轩一把拥住,急切道:“晴儿,不要看,不要回头……”
晚晴心中一阵狐疑,用力推开他,却见地上一个血肉模糊的年轻人横躺在门外,用极微弱的声音轻呼道:
“姑娘,杜姑娘……”
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忍不住抬头敲向裴钰轩。
钰轩将目光躲闪开来,扭头看那侍卫,侍卫心知其意,刚待要抽剑,却见晚晴早已上前一步,双膝跪地,俯下身去将那受伤的男子扶起靠在自己怀中。
眼见那人已然口耳流血,奄奄一息了,她只觉心如刀绞般,抱着那人泣道:
“允儿,允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没有跟你家公子走……”
“姑娘,我没事,公子……公子出城了,小的,小的没赶及,被他们抓住了,没关系,公子出……出去了……”
允儿身上遍体鳞伤,鲜血淋漓,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笑容,吃力道。
“允儿,都是我害了你,你等着,我给你请大夫,你再忍忍……”晚晴边哭边说,接着便要起身。
“杜,杜姑娘,来不及了……可惜……没见到你和公子……成……成亲……”说未完,头一歪,死在了杜晚晴的怀里。
晚晴望着满身是血的允儿,一时间心如同坠入冰窖。
过了许久许久,她缓缓将允儿放下,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允儿遮住脸,然后站起身来,对站在身后的裴钰轩,道:
“裴公子,允儿犯了何罪?”这一句,早已没有之前的温和,只有寒彻入骨的冰冷。
“晴儿,这……是我,是我冒失了,回头我再向你解释……”
裴钰轩刚才一时气愤难当,抓住允儿后,让人下了死手;刚才听晚晴的一通解释后,总算清醒了一点,也觉自己下手重了些,心里略有点愧疚。
“一条人命,怎么解释?要怎么解释,他才能起死回生?”晚晴闭上眼,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抚住胸口道:
“我认识的裴三公子,风度翩翩,神清气朗,从不仗势欺人……轩郎,为何走到今天,你竟失了本心了……”
她话未说完,泪如泉涌。
“晴儿,你,你误会我了……”裴钰轩楞了一下,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我没有误会你,你既失了本心,便也不再是你了,日后我杜晚晴不敢高攀,自此与你分道而行吧!”
“你……你……要和我分道而行?!你我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了一个奴才你要和我分道而行?”裴钰轩错愕道。
“那是一条命,命不分高低贵贱,不能等闲视之,更不能草菅人命。”
晚晴斩钉截铁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晴儿”,裴钰轩大叫一声,踉跄了一下,只觉心口一阵剧痛,一口血登时喷出,溅了一地。
阿诺忙上来扶时,他面色惨白,摆手道:“无妨。派人护送梁国夫人回宫。”
一行人缓缓走入夜幕之中,暮鸦在空中哑哑地大叫着飞过皇城。
自此后,这皇城内有两个人的心,同时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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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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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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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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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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