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人间重晚晴>第 63 章 齐大非偶
  到了裴府,马车停下后,钰轩亲自送晚晴回韶雅堂。一路上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低低对她道:

  “晴儿,你莫多心,我以后会尽量减少这种应酬的,但是你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都由不得自己……希望你能体谅。”

  晚晴沉默半晌,方苦涩道:“公子,那本就是你的生活,我认识你之前,你便是那样生活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

  她抬起头,强抑住明眸中那泪珠不落下:“我怕自己会不停的为这些事和你置气,明明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公子,我祝福你,无论怎样,我永远祝福你!”

  钰轩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要强的姑娘,深深叹息道:“你天天就想着做逃兵,这世上可有毕其功于一役的事情么?”

  “没有,所以这世间真没意思。”晚晴仰首望着墨黑的天空,脸上显示出与年龄截然不同的淡漠和怅惘,冷冷清清道:“万法皆空。”

  “你还能出世?你看你这样子,一天到晚地闹小性子,哪能看得破呢?”钰轩一下被她气笑了,压低声音道:

  “今天的事,我有过失,日后我会尽量让自己多做点主,少去那种地方,可你也要听话一点,不要每天疑神疑鬼的。要我说平日里没事你多读点书不好么?

  好歹你也算有点悟性,天天读什么温飞卿韦端已,浓词艳曲你倒是喜欢得不得了,经史诸子你多读些,眼界开阔了,便不会每天在这些琐事上打转了!”

  晚晴闻言一怔,霍然抬头盯着他,盯了他很久,久到他都觉得不自在起来,刚待要说什么时,晚晴却一副顿悟的神情,郑重道:

  “公子,您教训的是,我的确要多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若我刻苦攻读,说不定有一天我还能做宋若昭先生呢!”

  说完便施施然走进了韶雅堂,连再见都没给裴钰轩说。

  裴钰轩万没料到她会这么应对,不由在她身后咬牙皱眉,悻悻道:“有本事你去做宋若昭吧,我洗眼看着!”

  晚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直接走进了院内。幸喜鹊喜还未回来,她换下了男装,胡乱洗漱了一番,便到榻上睡下了。

  第二日,崔先生开始讲《左氏春秋》。从前几日起,崔先生便开始讲起《左传》来,他讲《左传》重春秋大义,不重字词训诂,是以学生们都颇惴惴,既要顺从史实,又要跳出前人窠臼,颇为不易。

  有时晚晴也会偶尔被叫起来说几句,但最近一段时间她根本没好好听课,除去请假,就是一门心思和裴钰轩厮缠,是以学业日下,崔先生对她颇是不满。

  今日正讲到郑昭公功过论处时,崔先生于满堂学生中,独独叫起她来作答,她甚觉狼狈。

  昨日因和钰轩生气,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功课根本没看,今日忽被提起来答问,外面坐着裴、柳、方三位同窗,身边是裴氏二姐妹,她若哑口无言,可待怎生是好?

  钰媚在下面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她感激地望了媚儿一眼,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郑昭公的事迹,结合史籍,想看看哪里是突破口,未免多耽误了一会儿。

  裴钰轩见她始终未发声,轻咳了一下,正准备替她解围,她听闻他的咳声,忽然灵光一闪,朗声道:

  “学生才疏学浅,有说的不到之处,还请先生及诸位同门海涵。

  据史记载,郑昭公乃郑庄公嫡长子,名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战将,为郑国驰骋南北,战功卓著,深得百姓拥戴,按理他登上国君位子,是实至名归的。

  可是他在位期间,政权却始终不稳固,一度被逐流亡国外,后来虽然复国,但不久便死于宵小高渠弥之手,政权被弟弟郑厉公夺得,不禁另人扼腕叹息。

  学生认为,昭公一生悲剧的源头便是以‘齐大非偶’为借口拒绝了齐国两次缔结婚约的要求。

  当年昭公以郑国太子的身份带兵援助齐国作战,齐僖公想把女儿文姜嫁给他,他不同意,后僖公又想将宗室女嫁与他,他仍拒绝。

  当时齐国大郑国小,与齐国的婚约会有效保障他的政权。所以郑国当权的大臣祭仲就曾劝他说:

  “建议太子一定要接受与齐国联姻,因为你虽然是嫡子,但是你父亲多内宠,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外援,你的地位便坐不稳。要知道你的两个弟弟也深受国君宠幸,也是很有可能成为国君的。”

  不但大臣们这么劝昭公,郑国的百姓也希望他能在齐国娶妻,并为他作了《诗经·郑风·有女同车》篇。可惜昭公刚愎自用,未听从各方意见。

  当时东方大国中,以齐鲁两国为盛,他拒绝了齐国求婚,又挑起了和鲁国的郎之师;是以这两个国家在诸公子同他夺权时,不但没帮他,而且鲁国还直接扶持了同他的庶弟郑厉公上位。

  昭公既没有母族的庇护,又拒绝了强大的妻族的庇佑,想单靠自己的能力处理朝政,最终左支右绌,将一盘棋下成死局。

  虽然《左传》中认为他拒绝齐国联姻一事是‘善为己谋者’,然而学生认为,这不过是昭公徒爱虚名罢了。”

  “你可知庄公拒齐时已娶妻于陈国?”方回忽戏谑问道。

  “知道。”晚晴犹豫了一下,继续侃侃而言:“昭公虽在此之前已娶亲于陈,可是陈国煸小,根本无力成为他的外援,在之后的权力之争中也并未为他出一份力。

  对于国君而言,婚姻是拱卫权力的利器,绝非儿女情长的温床,若好行小惠,妇人之仁,又贪图虚名,盲目自信,不但危及自身,且使百姓遭殃。”

  “好见地。”崔先生由衷道:“可惜杜小友非男儿,否则有此心胸见识,若愿到永王帐下效力,定能谋个好前程。”

  “咳咳”,裴钰轩忽地打断崔先生的话,插嘴道:“先生可别小看杜姑娘,其实她文韬武略,不但文采斐然,而且胆子也大得很哪,据说京西的乱葬岗她都敢独闯……”

  此话一出,举座哗然,淑儿和媚儿也惊讶地望着晚晴,晚晴的脸瞬间红透了。

  “喔?杜小友真有如此……豪情?”崔先生憋了半天,才问了一句。

  “这……”晚晴支支吾吾的,不由得在心里将裴钰轩吊打了千百遍,只是此时也只好先编词圆谎:

  “孟子曰:善养浩然正气之人,……至大至刚,无所畏惧……所以……其实,不是,是学生开玩笑给他们说的戏言……”

  “嗯”,崔先生颔首拈须,赞扬道:“杜小友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外面坐的三个男学生固然笑喷了,里面的钰媚和钰淑也笑出了声。

  学堂上的气氛倒是一时活跃了不少。

  哄堂大笑中,晚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一下课,崔先生刚离席,杜晚晴二话不说,板着脸就去找裴钰轩,钰媚和钰淑两个人都拉不住她。

  方回一见她怒气冲冲而来,忙拉着还在犹豫着要和她搭讪的柳泰成疾走几步避开了。

  裴钰轩见她小脸涨得通红,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忍不住地逗她道:“喔,原来是至大至刚的杜姑娘来了,那杜姑娘今天是准备邀在下去见证一下你独闯乱葬岗的雄风?”www.xiumb.com

  晚晴径直对着他的脚狠狠跺了下去,见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她恨恨啐道:“下次,你再捉弄我,我一定以牙还牙!”

  “喔,没关系呀”,裴钰轩忍着疼,笑着俯到她耳边轻声嘘道:“其实还可以更亲近一些,比如说唇齿相依……”

  “你……”杜晚晴气得脸发青,不想再和他纠缠半分,转身便走,裴钰轩也不拦她,只是在她身后意味深长道:

  “放心,我不是郑昭公,也没有国君的位置要继承。”

  晚晴心中一动,猛地转过头来,一脸惊诧地望着他。

  “走吧我的杜姑娘,不过你这性子啊,”裴钰轩一边拿书稿,一边闲闲道:

  “谈起史实来是头头是道,看得那叫一个全面啊,搁到自己身上,便是芥粒之微的小事都要生一顿气。你说说你,圣人云‘敏于行讷于言’,你呢,反了,敏于言讷于行,知行分离……”

  晚晴嘟着嘴,不理他。

  他收拾完毕后,看着她道:“对了,我这两天要去幽州公干,至少要半个月,到时会和大哥一起回京,给父亲贺寿。你这些天乖乖的啊,可千万别给我惹事。”

  “你怎得要去幽州公干?昨天你怎么没说?”晚晴听他这么一说,吓了一大跳,昨天的事情且抛之脑后,急急地问。

  钰轩笑了一下,悄声对她道:“我已到刑部挂职主事了,这是公差。昨天你一直闹来闹去的,哪有时间说?”

  “你去刑部做主事了?那这学你还上不上?”晚晴惊问道。

  “学先上着。爹让我先去刑部熟悉一下流程,不用每天去衙门,这原本就是例行祖荫的位份。不过这两年还要应进士第,书不能扔。”

  他温和地笑着,有阳光暖暖照过来,照得他的脸格外俊秀明朗。

  晚晴看得一时有点恍惚,她暗暗自责昨天自己为了一点小事和他闹了几乎一天,孰料他肩上扛着这么多担子。

  自己刚才还说国君不能过于儿女情长,那他出身世家的贵族子弟,就可以日日在温柔乡中流连了?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略带点愧疚地对他说:“对不起公子,昨天我……我做得不够妥当。”

  “好啦,我知道你一向是爱喝酒又爱喝醋的,不过,我不在府里,你千万不可大意了”,他看了一眼上房,压低声音严肃地说:

  “你每日和媚儿一起读读书写写字便罢,二房离他们远一点,这个崔先生……也要保持距离。

  我不在家,柳泰成和方回也不会来,崔先生会单独给你们三个女孩子讲课,你说话时千万不可口无遮拦,更不可锋芒毕露,听见了吗?”

  晚晴见他如此这般郑重,倒是唬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崔先生他……怎么了?”

  “晴儿,我现在还没办法给你说,等我公干回来,再给你细说,好不好?”

  钰轩一脸担心忧虑,轻轻叹了口气,他柔柔望着她道:“以前我是到哪儿去都没什么可担心的,现在可好了,还得担心你这只小狐狸。”

  晚晴有点舍不得他,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微红着脸,低头抚弄着衣带,轻声道:“那你早点回来,……路途遥遥,你多多保重身体。”

  这本是极寻常的话,可是裴钰轩见她含羞带怯地说出,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他轻轻握了她的手一下,低低道:“好,你让我早点回来,我必定归心似箭。”

  晚晴敛眉垂首,羞涩地笑了一笑,难为情地问:“你的脚,还疼吗?”

  “你还知道问,”钰轩佯嗔道:“像小孩子一样,就知道搞恶作剧。快走吧,柳泰成他们在外面等我。”

  “公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晚晴忽然觉得万分舍不得,明明昨天晚上还气得想再也不理他了。

  “好……”钰轩柔声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晚晴问道。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钰轩望着她的眼睛,深深道。

  果然,第二天裴钰轩就去了幽州。

  自他走后,晚晴很是思念他,不知为何,他在府里时,她每天都在想和他保持距离,离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免得自己跌入他的网里去;

  可是他走了,她的心反倒像是没了着落了,满脑子都是他:他笑她,他谑她,他凶她,他揽她,他哄她,他护她,一桩桩一件件都像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姑娘,”鹊喜叫道:“姑娘?青萍到二小姐房里了,说是三公子给大家买了点心,也有您一份。”

  正在发呆的晚晴,这才看清手里的《左传》拿反了,也不知鹊喜看到了没有,她忙掩饰道:“什么点心?”

  “真是的,姑娘这魂啊,定是去独闯乱葬岗时丢了……”鹊喜笑道。

  “你说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晚晴结结巴巴地问。

  “姑娘,您的事迹啊,现在阖府没有不知道了,这不西苑的丫头小菊都特地来问过了。”

  晚晴气呼呼地问:“到底是谁乱说的?”

  “咦,不是您给三公子说的吗?说是连崔先生都惊呆了,那地方是京城有名的凶地啊,在那里设义庄,给再多的钱都没人敢去守庄子,姑娘,您怎么想起来给三公子说这个呀?”

  “我……”晚晴满腹相思化成了愤怒,好想再去跺钰轩两脚,“这是他造谣,你们别信他的。”晚晴咬牙道。

  “喔……是造谣呀?”鹊喜捂着嘴,笑出声来,“那我就知道了。”

  “你笑什么呀?”晚晴嗔道。

  雀喜笑得声音更大了。

  二人说说笑笑到了上房,一屋子人见了晚晴,连钰媚都笑道:“哎呀,杜英雄来啦,快坐快坐。”

  青萍还不知道什么事,珊瑚说了,她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晚晴嗔道:“你们为什么要听三公子乱说打趣我?二小姐您要再这样,我走啦……”

  “啊呀杜姑娘不要当真嘛,我们这还需要姑娘您镇宅不是?”珊瑚揽着她的肩,一本正经说:“毕竟您胆子那么大……”

  “好了珊瑚,你个小蹄子别没完没了,你们不知道三哥那个爱捉弄人的脾气吗?晴儿莫恼,快来坐。”钰媚道。

  晚晴这才郁闷地坐下,青萍笑着说:“姑娘别生我家公子气了,他就那脾气,闹着玩的。您看,这是他让我给你们送的糕点。这份是您的。”说着,拿着一份粉色笺子的糕点推到她面前。

  “要说我们这公子啊,还真是……昨晚点心铺子送来的点心,他自己一一写上这笺子。我说夜深了,第二天要出远门,早点歇息吧,我和旺儿帮着做,他偏不肯。

  这合宅里,东苑西苑,人手一份,连二公子一家子都没落下,再没见他那么耐心过……”

  青萍兀自絮絮地说着,晚晴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千里之外。

  晚晴拿着那份点心回到韶雅堂,鹊喜和珊瑚说话还没回来,她将点心匣子打开,是一匣子桂花红豆酥,上面覆盖了一张小小的红纸,红纸上写着:“努力加餐饭。”俨然是钰轩的笔迹。

  她的泪掉下来,心道:“傻瓜,傻瓜,你为了送这一匣子点心这般费周章,真是个傻瓜……”

  她正自言自语说着,忽听得大门响,往外一看,原来是鹊喜回来了。她忙把便笺放到自己袖子里,擦了擦眼泪,笑着对鹊喜道:“过来吃点心吧。”

  鹊喜脸色却怪怪的,对晚晴悄声道:“姑娘知道吗?今日大夫人她们回来了,听说大夫人病了。”

  “病了?”晚晴惊讶道:“是不是路上感染了风寒?”

  “也许吧,但也许是气病了。”

  “被谁气病的?”晚晴忍不住好奇地问:“她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吗?”

  “姑娘还不知道吧?侍奉老爷的春喜怀了身孕。”鹊喜一脸神秘。

  “啊?哪个春喜?我不认识。”晚晴一头雾水,她是真的不认识什么春喜秋喜,平日里她极少在府里随意走动,许多仆从下人她都不认识。

  “姑娘,”鹊喜欲言又止,看起来似乎有几分不忍心,慢吞吞道:“其实这事说起来还可能与您有点关系。”

  “和我有关?”晚晴“腾”地站起来,又怒又惊问道:“为什么和我相关?”

  注释:宋若昭:唐代著名女学者。唐德宗贞元四年被召入宫廷为女官,总领秘阁图籍,历经六帝,凡四十年,‘六宫嫔媛、诸王、公主、驸马皆师之,为之致敬,皆呼为先生’,后封为梁国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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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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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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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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