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刚要张嘴问什么事情,不提防被祠堂的高门槛近乎绊了一跤,低低“哎呀”了一声,还未来得及捂嘴,就听得一个男人醉醺醺的声音:“谁在那里?”
阿贵战战兢兢说:“陈叔,是我,我来看看祠堂门是否关严实了,怕潲水。”
晚晴吓得一颗心要跳出了,担心老陈就要出来,谁料老陈咳嗽了一声,嘟囔道:“下这么大雨,我不过去了,你也赶紧回来吧,你小子,这会倒勤快起来了。”
“好好,我这就来。”阿贵忙不迭地说。
晚晴给阿贵使了个颜色,让阿贵赶紧走,阿贵还犹豫着要不要将伞给晚晴,晚晴狠命的推了阿贵一把,阿贵这才走了。
晚晴松了口气,离开了祠堂,才走了□□步,一道闪电滑过长空,她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抱住了旁边的一棵树。
可是,怎么会这么软呢?不是树,不是树,那是……什么?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冷汗和着雨水,从晚晴的脸上滑落。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身边确实有一棵树。
但她抱的,是树旁的一个人。
她往后退一步,看着这树下戴着斗笠的人。
那人长身玉立,穿着墨黑色长袍,宽大的斗笠正往下滴水。
晚晴只觉得腿发软,她抖抖索索地说:“一切都是小女的错,错不在他人。要杀要剐,由您老人家的便。”
“嗤,倒还挺仁义的!”那人冷笑一声,将斗笠往上扶了扶,一张绝美的脸露出来。
“三,三公子……”晚晴的身子一软,就要跪倒在地,却被裴钰轩一把扶住,待要说什么还未说,忽然,他一个用力,将杜晚晴带到自己怀里,陡然抬高声音,轻佻地说:
“怎么了?才几日不见又想我了?”
晚晴心内疑虑重重,不知他为何此时忽然变了声调。
待要挣开裴钰轩的怀抱时,忽然又见裴钰轩的脸压下来,将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俯下身似乎是在与她耳语呢喃:
“一个和本公子风流偷情的婢女和违背规矩私闯他人祠堂的大小姐,你最好掂量清楚再做决定。”
晚晴还未作答,忽听得杂沓的脚步声,似乎有数人过来,暗夜中有人惊问:“是……三公子吗?”
杜晚晴的心再一次被提起来,她又是惊惧,又是害怕,身子冷得像冰一般,甚至连牙齿都忍不住打起战来。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裴钰轩的怀抱似乎还能给她一丝丝温暖的慰藉,不由自主地,她将脸往他的怀里贴了贴。
裴钰轩哪里知道她这一番思想活动,他见巡夜的家丁忽来问询,只是将头略抬一抬,那一双揽着晚晴纤细腰肢的手似乎收紧了一些,慵懒问道:
“眼瞎了吗?赶紧滚……”
“是,小的告退。”
但并未听到脚步声。
显然这群家丁也不傻,三公子虽然风流成性,但是在暴雨天与人在祠堂这种阴森之地搂搂抱抱,明显违背了常理。按理,偷情至少也得找个避雨的地方。
感觉裴钰轩似乎轻轻捏了自己一把,杜晚晴被逼到这般境地,也只好假装做戏,颤声:
“公子,奴家……奴家说明天,您,您非要今天,奴家害怕…”
漆黑的暴雨如注的夜,裴钰轩似乎轻笑了一下,顺势亲了她的脸颊一口,轻薄地说:
“你怎知我等的心焦?不要怕,万事有我!”那手,可是不老实的滑到了杜晚晴腰下轻抚。
晚晴的身子重重抖了一抖,她暗暗咬住唇,虽然是做戏,也深恨他轻慢自己,不过此时却无可奈何。
忽然,一个惊雷滚滚而过,裴钰轩看似不经意得将晚晴的头往自己怀里压了压。
晚晴的脸紧紧贴在他的怀里,忽听到他的心跳似乎也在加速,正“咚咚咚”跳个不停。
她不由愣住了,整张脸火辣辣的,倾盆而下的雨水,也无法将这热减弱半分。
两人一副情侣般亲昵的样子。
这帮家丁都看傻了眼,似乎看到了一出活春宫。
虽然看不到与公子偷情的女子的脸,但看她腰肢袅娜,声音娇媚,必也是美人无疑了。
“还不快滚,还在这里看什么?”裴钰轩忽而扬起下巴,对着身后恼怒道。
“是是是,小的们马上走”,为首的家丁回过神来,刚要走,又忍不住回头对裴钰轩道:
“三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雨一时半刻不像停的样子,回头淋了雨不太好。”
裴钰轩哼了一声,没再作声。
这队家丁走远了,还在讨论三公子这癖好还真是重口味,为何非要选这雷雨天出来偷情?
“你们知道什么,贵人们的口味可不一样呢,或许,这雨天调调就是不一样呢?”
“你又知道了,就知道你艳香楼没少去……”
“你少诬陷我啊,被大夫人知道,还不得剥了我的皮啊!”
“哼,你有三公子的色心,没有色胆……”
“闭嘴”,为首的家丁沉着脸,道:“主子也是你们随意议论的?都活腻味了?
好在裴钰轩的声名大家也都知道,这帮人又巡逻了两圈,也就交班了,第二天,阖府的话题便开始猜测裴钰轩的新宠是谁。
却说裴钰轩听得家丁的脚步走远后,一把将杜晚晴推开,沉着脸道:“戏做完了,回你房里去吧!”
杜晚晴还没从刚才的脸红心跳中转过来,忽听裴钰轩这般冷峻的语气,不由打了个激灵,心中深恨自己该死,怎么在这么紧急的时刻发起痴来,忙忙往后退了二步,低声道:
“刚才,多谢三公子搭救。”
钰轩却将斗笠递给她,冷言道:“带上这斗笠,免得被人认出来!”
说完,不再回头,竟大步流星在前面走了起来。
晚晴一溜小跑跟上,雨已经渐渐小了,一阵风吹来,晚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她心中的冷意却比身体上的寒冷更甚,一路她都在盘算,裴钰轩今夜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是专门在那里等抓她现行的吗?
那么,她在裴府的一举一动,是不是时刻都受到监视?
裴钰轩究竟是敌是友?
深夜独闯朝廷三品大员的祠堂,与国法、家法都是不容的,事情若戳穿,她如何自处?
爹爹的脸往哪里搁?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扑面的冷雨,让她的心一再抽紧。
不对,不对,她逼令自己不许没头没脑的想这些问题,必须,必须马上让自己清醒起来,判断形势,决定对策。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m.xiumb.com
她喃喃将这句话在心里默念几遍,几遍下来,她终于能心静一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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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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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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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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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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