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的鬼迷心窍,半辈子的寝食难安,临死了才说出隐瞒了十几年的秘密。时间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当年发生的事却像篆刻到了罗大婶的灵魂深处,一刻也不敢忘怀。
永安,永安,罗大娘当时就一再嘱托英娘一定要记牢。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自己都没打算时,居然在这样的境地下,又听到了。
英娘心底拿不准主意,不知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暗中期盼,或许,真像林大夫说的那样,对于家大业大的侯府而言,师父这件小铺子的生死无足轻重。不过一抬手,就能解决的事。
英娘暗下决心,过两天,师父状态转好,自己就亲自去侯门瞧瞧。看看能不能帮师父解决这件心头大事。
随后几日,英娘一边帮陈绣娘端汤喂药,调理身子,一边也在同左右邻居打听去往朱雀街的方式。想着提前做好准备。毕竟现在陈绣娘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长时间离不开人,最好能一日往返解决问题。
这日,一大早的,英娘就准备好了出门。因得没个十足的把握,英娘也没和陈绣娘透露底细。只含糊地说听闻有绣坊招人,自己想去瞧瞧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陈绣娘听了后,还十分兴奋,头天晚上还催着英娘早些休息,免得第二天早起累人。
英娘吃过早饭后,在天还未亮透时便出了门,一路问着路,直直地往朱雀街的永安侯府一路赶去。琇書蛧
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的路,英娘终于找到了侯府,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但来往的人还不是很多。望着眼前的朱门,英娘又有些近乡情怯了,一时也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前去找人。
随着日头慢慢升高,朱雀大街上也慢慢多了熙熙攘攘地人群。英娘犹豫踟蹰了许久,又不停给自己打气,末了,终于缓步走上了台阶,拍响了永安侯府的侧门。
在英娘的焦急的等待当中,侧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青年的小厮,约莫二三十岁。
开门后,青年小厮抬头睁着一双半大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英娘。看她人虽美貌,但穿着打扮一般,甚至还比不过府里有头脸的下人,心中不由对她看轻,粗声问道:“你是何人,何事所来?”
“劳烦小哥,我是想找你们府里的云夫人,请你帮我通传一下?”英娘连忙讲明来意。
小厮根本不知道这云夫人是谁,也不想和英娘多纠缠,因此,也没回话,只伸着一双手,递到英娘。
英娘瞧着眼前伸着的手,不明其意地望着小厮,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得直愣愣地回望着他。
“帖子啊,把你上门的拜帖给我。我给你拿进去。”小厮见英娘不解其意,暗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道。
“帖子?”英娘完全搞不清状况,也不知道这帖子是用来干嘛的。
小厮看着英娘乡巴佬的样子,顿时不耐烦了:“没帖子,就备了帖子再来。”
说着就准备关掉侧门。
英娘见状,连忙伸手阻了他的动作,恳求道:“劳烦小哥通融一下,我来一趟不容易,能不能口头帮我通传一下。”
守门的小厮昨夜偷偷和人赌钱,都快天亮了才睡下去,本来想补眠,结果遇到这乡巴佬,顿时不客气的说道:“通融?怎么通融,这可是永安侯府,不是你们乡下邻居。”
“今天我给你通融一下,明天我给他人再通融一下。这侯府的规矩还要不要?”
小厮一声高过一声,本来昨夜输了钱心情就差,现在更是耐心全无。说着还从门里跨了出来,对着英娘厉声说道。
现在正是街道上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都是人,这一闹起来,自然有了很多围观的人。毕竟,这贵人的热闹,可不是天天能瞧见的。
小厮见着一时不察,居然围了那么些人,当即便用手挥着人群,嘴里嚷着:“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
可惜这等做派,根本赶不走看热闹的人,反倒是让瞧热闹的人围得越来越多了。
人群中有人见不惯小厮的做派,仗着挤在人堆人,也不知知道谁是谁,便高声喊道:“小哥,你就通融一下呗,人家难得来一趟。”
“就是,就是,通融一下好了。”
人群中有人跟着一道起哄。
小厮瞧着这越围越多的人群,心里不由按啐了口这些庶民,但毕竟天子脚下,也不敢张扬太过,因此只管欺负势单力薄的英娘。
“嘿,我说你,还不走是吧?别以为有人起哄,我就妥协了。”
“我今儿就告诉你,你没帖子,就甭想进来,我可是按规矩办事的。”
小厮说着,一步一步地靠近英娘,逼着她往后推着,拿小眼睛趾高气扬地看着英娘。
英娘被逼着一步一步地后退,结果一时不察,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让围观的人发出一声倒吸气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围了一圈人在这里?”突然有人高声问道。
人群听到这声音,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一着湖蓝直缀的男子缓步踏来,走地进了,才瞧见这人的长相,人群中的大小姑娘们不由暗红了脸。
一书童模样的小孩反倒快步跑向了英娘,瞧了一眼,然后回头喊道:“公子,这位娘子的腿摔了。”
英娘摔下来的一瞬间,脑袋都空了,回过神来,才惊觉右腿疼痛难受,不由用手捂着脚踝,想缓解疼痛,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人制止了。
“这位娘子,千万别用手碰,小心加重伤势。”
英娘被这声惊了一下,不由望向声源,看着从人群中走来的人。这人肤色极白,眼睛又黑又亮,长着一双男子少见的圆眼睛,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瞧起来稚气十足。
小厮瞧着来人,心底不由咯噔一身,暗道来谁不好,居然来的是这小魔星,心里不由一慌,作揖行礼道:“沈少爷!”
这沈少爷正是永安侯府世子夫人沈氏的娘家堂弟,老家在吴越之地。因着进学才来到京中。又因身边没个长辈在,所以沈氏这个堂姐多有照顾。府上各人对着这管家娘子的堂弟,还是多有客气的。
沈文彦抬头看了眼慌里慌张的小厮,问道:“愣住那里做什么?做错事还不像这位娘子认错?”
边说边快步走向英娘。
小厮内心挣扎,这大庭广众地向一个庶民认错,自己脸面何在?可一想到这小魔星的虽不是府中人,但在府中的地位,也不是自己一个下人能反驳,于是瓮声翁气地对着英娘说:“这位娘子,真是对不起了。”
“门房大哥,你说什么呢,这声音也太小了,我站着都听不清,这位娘子躺在地上怎么能听清。”刚跑来那小孩脆生生地问道。
小厮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又瞧着那魔星越来越近,于是又高声道:“这位娘子,真是对不起了。”
这声音可谓是震耳发聩,让这里三圈外三圈看热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哥,你这声调就不对了,这么凶巴巴地,还梗着脖子,这听清的,知道你是在道不是,这没听清的,还以为你在说谁的不是呢。”
那小孩用挑剔地眼光看着小厮,末了,又道:“你还是给这位娘子作揖道歉吧,还真诚些。”
小厮此时真的是忍无可忍,正想一溜烟跑了,结果又听到小孩讲:“少爷,你快来,这门房哥哥道歉好真诚,正要作揖呢。”
顿时,小厮是什么念头也没了,连忙对着英娘作揖,说道:“这位娘子,真是对不起了。”
说罢,正要起身,就被拦了下来。
“这道歉成不成,还是得看事主原谅你不。”沈文彦走近后,站在一旁说道,又问英娘:“这位娘子,你瞧这道歉可还成?”
英娘听见人在问自己,不由有些愣着,这一停顿,让小厮的冷汗唰的一声流了下来。
“没,没事,我不怪这小哥。是我自己后退不小心。”英娘回道。
小厮,忙又埋下了头。
沈文彦瞧了瞧英娘,看她真不生气的样子,才嗯了一声,抬手让小厮起身。
小厮这时才松了口气,复有行礼后,才侯立在一旁。后又悄悄抬头瞄了眼沈文彦,见没看注意自己,才抬手小心翼翼地擦了满脸的冷汗。
英娘看着这位沈姓公子朝自己靠近,在自己的低呼中,居然想用手捏自己的脚踝,英娘下意识地往后缩。让这人的手落空。
“这位娘子别怕,我本想瞧瞧你腿的伤势,但瞧着你这样,看来并未又大碍。”沈文彦笑着说道。
这人笑着,居然还露出了右边的虎牙,显得人更加稚气了。
“在座哪位婶婶阿姨能帮个忙,帮着把这位娘子抱上我的车,我好送她去医馆瞧瞧。”
沈文彦拱手向围着的四方人群,高声问道。
“这有何难?我付大娘便能帮你。”
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宽体胖的婶子,一蹲身,就把英娘轻轻松松地抱起来,送到沈文彦来时坐的马车内。
沈文彦再三谢过付大娘,才同书童元宝坐在马车外送英娘前往最近的医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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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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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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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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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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