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往回走呢,结果就被阿福冲来抱住了大腿。
阿福睁着一双亮晶晶地双眼,抬头看着英娘,兴奋地说道:“英姐姐,你可太厉害了。”
英娘蹲下身子,扶着阿福,思考了一下,认真道:“阿福今天也很厉害,那么勇敢,拦着坏人不让跑。”
说着,又问道:“今天这样,你害怕吗?”
阿福偏头想了会,又回头看了看陈绣娘,然后抬着小胖手,凑到英娘的耳朵旁,小声说:“只有一点点怕。”
怕英娘不信,阿福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又多小。
英娘听着这童言童语,觉得好笑又心痛,又把阿福搂在怀里,学着阿福刚才的样子,在她耳边小声说:“以后你还怕,就跟英姐姐说,英姐姐还帮你把坏人赶跑。”
阿福重重点头,嗯了一声,又挣开英娘向陈绣娘跑去。
近了,又慢了步子,小心地拉着陈绣娘的手,高兴地说道:“娘,你别怕,刚刚英姐姐跟我说了,以后那个坏人来了,还把她赶走。”
陈绣娘低头瞧着在自己腿边站着,还不到自己腰的女儿。此刻头发还乱糟糟的,一身也是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平日里怎么长的,这么小居然就学会安慰旁人了。
陈绣娘微抬了头,狠眨了几下眼,强止住了眼中的泪意。才低下头,勉力笑起来,用手轻抚了阿福的头顶,哑着声音说道:“嗯,有阿福在,娘什么也不怕。”
听了娘亲的话,阿福一下子开心起来。在英娘的刻意引导下,阿福便颠三倒四地说起了今天在家发生的事。
原来今天英娘同陈绣娘二人走后,临近午时了,阿福听着院门外有人敲门。阿福平日里就得了嘱咐,一个人在家,千万不要乱给陌生人敲门。但敲门声不停,阿福终于是止不住好奇心,跑到了院门口。
也不知怎么说的,让张铁花觉察到家里就一个小娃娃在。反正三言两语地,阿福就骗着,打开了门。
说到这里,阿福也有一点后悔,不住给两人说,是那个坏人说是自家亲戚,自己才开门的。
两人也不打断阿福,只哄着人说,都不怪她,是那个人太坏才是。
阿福见状,又继续说着最后发生的那些事,讲着张铁花怎么进门的,又是怎么跑到家里的屋子里乱翻东西的。
最后,又着重讲了自己是怎么同坏人争斗的。
她人小不懂事,讲话也是没有个次序,颠三倒四的。反倒是旁听的两人露出了后怕的神情。
阿福今天也累着了,说道后面,被陈绣娘揽着喂了些水和点心,就困了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于是,英娘接手,把小孩子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到了堂屋旁的房里。
英娘出来,瞧着陈绣娘低着头,情绪不好的样子,便走近了问了声:“师父,你还好吗?”
又想着从早上到现在,陈绣娘就吃了半块饼子,连水都没多喝,到现在肯定饿了,便讲:“师父你坐着休息下,我去给你煮点东西。”
结果,英娘说完正要走,就被陈绣娘拉住了手:“别,我不饿。我,我……,我只是心里难受。”
英娘瞧着陈绣娘的脸色难看,心里很是担心,忙出声安慰道:“师父,你别慌,我们再想想法子,肯定能有法子救师公的。你得稳住啊!”ωωω.χΙυΜЬ.Cǒm
谁成想,英娘这一劝说,情绪本来还算稳定的陈绣娘,居然一下子就崩溃起来,大声的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怎么哭啊?”
“家里遇上这么大事,娘家不说帮忙,居然跑来添乱,还让不让我们活。”
陈绣娘边哭,边讲起了娘家旧事。
“那一家人都同我没关系,我娘早就死了。我当年走的时候就说了,以后我的生死都不让她们管。平日里来打秋风就算了,现在居然瞧着家里出事,还想来捡便宜,还是人干的事吗?”
陈绣娘咬牙切齿地说到,不禁恨着那些人。
“老天爷就是看不惯我过好日子,这才多久呢,又让我遭这些罪,还不如让我死了去。”
说到最后,陈绣娘,奔溃地大哭起来。原本早上还特意梳妆过,现下泪水一流,脂粉都糊作了一团,看着狼狈可怜。
英娘瞧着陈绣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忙从兜里摸出了帕子,递给陈绣娘。出声安慰道:“师父,你别这样,不要冲动,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啊。还有阿福呢。”
陈绣娘转头望了一眼那头的阿福,又低头瞧着肚子里的孩子。没刚才情绪波动大,但只用帕子擦着泪,并不接话,可是眼泪却越擦越多,没个头。
英娘想着这样不是法子,又开口劝道:“师父,你想想,孩子与父母也是缘分。你同生母没了缘分,所以后来幼时过的艰难。可现在你也做母亲了,你得为孩子撑起来呀。想想小阿福。”
“她那么小,就懂得维护母亲了。你忍心吗?”
英娘说罢,瞧着陈绣娘若有所思的样子,苦口婆心地继续补充到:“师父,我就说点难听的。师公关在里头,也就这桩事,现在还没宣判呢。就算最后宣判了,赔点钱,也不过三五年的事。我们不提小阿福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过,你就想想,就算师公出来,他一个人带着阿福,阿福的日子能好过吗?”
“你也是没妈长大的人,这男人啊,开始几年或者还能记着前面那位。可天长日久地,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后面人的朝夕相对啊!”
英娘这话有些逾越了,可因着担心人,现下也顾不上了。
陈绣娘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就后悔起来,悔不该有刚才的念头。结果正后悔呢,肚子居然突然剧痛了起来。陈绣娘心中一慌,忍不住低呼起来。
听着呼声,英娘连忙上前扶着人,慌乱的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陈绣娘面色本就不好,这一痛,更显得面色惨白。人是怎么也坐不住了,一直抱着肚子喊痛。刚刚冷静下来的人,现下是真的慌了。
“娘,你怎么了?”
英娘刚把陈绣娘扶起来,转头一眼就看到阿福扶着门框上,惊恐地问着眼前情况。
“阿福,赶紧去巷口找往日来家里的林大夫,就说你娘肚子痛。”英娘赶紧指使这阿福去找人。
“阿福,小心点啊!”
英娘瞧着阿福像个一溜风地跑出去,连忙出声嘱咐着。
然后,又扶着陈绣娘,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
陈绣娘坐躺在床上,心里一阵慌乱,大力拉着英娘的说:“我后悔了,我不想死,怎么办,我刚刚不该说那些话的。”
说到一半,肚子又疼起来,陈绣娘又高声地痛呼起来。越发地感觉忍不住,冷汗不住地从额头上冒出来。
英娘反握住陈绣娘的手,安慰道:“师父,没事,没事,咱再等等,很快的。大夫马上就到。你再忍一忍。”
两人都有点度日如年,陈绣娘心中一片悲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熬不熬的住这关。硬撑着,对着床前的英娘说:“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熬,熬过去。我后……悔了,我真后悔了。”
一句话,陈绣娘说的断断续续地。
“师父,你省省力气,别担心,会没事的。”英娘在床头安慰道。
陈绣娘只微睁着眼,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一阵疼痛过去了,人又有点松快了,又对英娘道:“我,如果我不行了,你帮我,帮我照顾几年阿福,好不好?”
英娘心下也一片慌乱,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重重地点头。
陈绣娘欣慰地笑起来,继续吃力地说道:“那……,那就好,她很乖的,给,给她一口饭就成。等他爹出来,你就把孩子,孩子给他。”
“以后,以后怎么样,就,就看阿福的造化了。”
陈绣娘说到最后,不禁悲从中来,想着自己年幼吃的苦,竟让女儿也走一遍。真是心如刀割般难受。
英娘瞧着陈绣娘面如死灰的样子,连忙出声劝道:“师父,阿福还小啊,那么伶俐的样子,你怎么忍心啊?肚子里这个,还没来世上呢,你怎么忍心呢。”
“你再坚持坚持,大夫马上就来了,肯定会没事的。”
“咱们再好生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英娘哀求眼前人,这生离死别的情形,让人不禁有些恍惚。英娘也不知道到底是求眼前的人坚持一下,还是求自己再坚持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英娘双手握着陈绣娘的手,低声祈祷着,耳边传来陈绣娘压抑的痛呼。
好容易,两人都感觉过了好久好久,终于听到了外面传出了响动。英娘连忙低头看了眼陈绣娘,两人目光中都迸发出希望光芒。英娘忙抬手狠擦了脸上的泪,跑向大门。
“大夫,这边,快点。”
英娘边说,边上手拉着走路颤巍巍,还不住喘气的老大夫往屋里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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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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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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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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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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