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涛没动地方,只是抽了抽鼻子。不知道是打坐冥想让身体发生了变化,还是失去了视觉让嗅觉更灵敏,隔着两米多远就能闻到打开包装的压缩饼干味道。
“咣当……”这种屁话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至少每次送饭来都要说两句,从来都没得到过回应。不过这次例外了,古人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坚持到底总是有收获的,门外居然传来了响动。Χiυmъ.cοΜ
听着像是重物落地,但不确定,洪涛本来是不打算管的,但很快就把头转了过去,一股子不属于这间房的味道传到了鼻子里。
果然,送饭的小门居然没有完全关闭,这就太不正常了,往常托盘几乎都是扔进来,不等看清楚小门就从外面关上了,根本不给留窥探的机会。
可越是这样,洪涛就不敢贸然靠近,他平时就是个喜欢恶作剧折磨人的玩意,所以也把被人都想得很不是东西,对一切不正常都报以十足的警惕。
于是一个侧翻,麻利的窜到了墙边,这样即使有人打算从小门外使坏,也无法直接瞄准自己。同时使劲儿抽了抽鼻子,试图从缓缓吹进来的空气中闻到某些线索,比如陌生人或者陌生的味道。
确实有,怎么形容呢,有一部份比较熟悉,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中夹在着淡淡的地下室味道,这和自己刚来时基本一致。可其中又多了些别的味道,比如说淡淡的硫磺和鲜血气息。
“刷刷刷……”怀着浓烈的好奇心,洪涛贴着墙根向小门凑了凑,依旧没敢太靠近,但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了,很轻微但很清晰,是人在快速移动时裤腿布料摩擦产生的沙沙声。
“难道说高天一这么快就被镇压了?”一系列的感观收获让洪涛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硫磺、鲜血、快速移动都指向了一件事,外面很可能有人使用了武器,至少有人受伤,还有人采用特种兵的走路方式行走,可惜没有装备特种兵的服装,从而产生了不敢有的摩擦声。
谁会来高天一的秘密窝点用武器射击呢?答案显而易见,很可能是来救自己的。从此引申一下,高天一的计划有可能出问题了,否则不会让外人这么快摸到窝点来。
不是说高天一不能失败,但以洪涛对他的了解,这家伙算不上太聪明却也足够用,既然把蓝玉儿都联合了,肯定还有后续手段,不会这么轻易就失败。
除非高天一团伙发生了内讧,这个可能性倒是比较高。可这么一来,自己的命运又得多舛起来。本来高天一没有折磨自己玩的兴趣和时间,换个人的话,保不齐就有了呢!
“洪爷爷,您在里面吗?听到请回答,我是小狗子……”胡思乱想还没个结果,走动声在门外戛然而止,而后传来了轻轻的呼喊,是个男的,嗓音有点粗,声音压的很低,但挺清晰。
“11等于几?”小狗子……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洪涛顿时陷入了更深的迷茫。自己认识和认识自己的人里,自称小狗子也被自己叫做小狗子的,好像只有一个人,苟晨志。
可是自打返回东亚联盟,自己就从没见过他,更没联络过,听周媛讲,这位年轻的特务头子正在西南联盟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无法中途抽身。可是自己刚刚被困了十多天,他就突然出现了,惊愕大于了惊喜。
“几都不等于,谁知道两个1都是啥玩意……洪爷爷,您稍微等等,这道门太坚固,我得想办法找到钥匙才能打开。”外面的回答很迅速,答案很特别。
这是苟晨志小时候自己和他讲过的一个道理,当时这个孩子很孤僻,干啥都特别认真特别努力,成绩远超张柯、蓝玉儿、何婉君,唯独在团体合作方面有很大缺陷。
同样的一件事,让他一个人去做,完成都很好。可是把事情增加难度,让他和其他一起协作完成,不光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还会成为最容易出错、最拖后腿的那个。
洪涛做为长辈和老师,面对这种性格上的缺失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想办法开导,比如讲一些一加一等于二,最好能大于二的道理。
可惜这个小子挺顽固,头一次就当面顶撞,说两个人合作不见得能取得更好的结果,要看合作的两个人都是啥成色,如果其中一个不灵,还会拖累另一个。
“先等等,身上带家伙了没有?手榴弹、手枪、刀子啥的,先来一样!”有了这个答案,即便隔了这么多年,不太能确定苟晨志的长相了,也可以基本确定身份。洪涛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提出了一个小要求。
在这段时间里,最让他恐惧的不是失去了自由,而是没有了选择生还是死的能力。没错,想死的话,只要手脚还能动,甚至嘴能动,都可以办到,可是那些办法都有点痛苦,能舒服点走,何必非要受苦呢。
苟晨志是怎么知道自己被关押的位置、又是怎么进来的,现在来不及询问,甚至他是不是真的要救自己,也无从得知。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快速检验真伪,索要武器,只要他肯给,那就是真的,不真也可以当真。
“当啷……洪爷爷,我身上只有一把枪和一把匕首,您先凑合用着。千万不要发出太太声音,等我回来!”随着一声轻响,门外又传来了轻微的摩擦声,逐渐远去。
洪涛获救了,在被秘密关押之后的第十二天清晨重获自由。解救他的是苟晨志和布亚科夫,这两位全是特工出身,只要找准了地点,对付几倍于他们的看守者没有丝毫难度,从潜入到离开仅仅用时33分钟,其中还包括寻找房门钥匙的12分钟。
“阿里克谢,你怎么也改行了?”几乎是光着屁股钻进了车厢,洪涛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对面那张惨白惨白的消瘦面容发愣。
张柯、布亚科夫、苟晨志参与搭救行动不稀奇,前者的性格最像自己,圆滑里还有坚持,关键时刻敢于冒险也豁的出去,这一点从信阳事件中就能看出苗头。布亚科夫和苟晨志都是周媛的嫡系,不管是听命还是自愿,总之有迹可循。
就算王简有些出乎意料,可仔细想想同样说得通。他人在内务部,根在外交部,依旧是周媛的人。唯独阿里克谢说不通,他和初秋走得很近,本身又是个不问政治的科学疯子,难道说自己的魅力已经连神经病都无法抵御了?
“上帝保佑,真的是你……来,让我检查下,有那里不舒服吗?他们是否给你注射了药物?”
阿里克谢就不是惊愕了,他是惊喜,就像看到了两地分居十年的新婚妻子,嘴唇哆嗦着凑了过来,如果不是洪涛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慑人的光芒,说不定还会亲手帮忙穿内衣,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会检查个屁!王简,你告诉我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他带来?”
没错,当年确实是自己批准让这个俄罗斯疯子加入的实验室,但这并不意味着有啥感情上的羁绊。和所有人一样,洪涛也认为这家伙精神有点不正常,正常人谁会偷偷藏在安通机械公司下面,用活生生的孩子做试验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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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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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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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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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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