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索和尝试,这套理论带给他的有苦也有甜。甜的是确实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按照规则做事谁说啥都可以不搭理,包括前任部长蓝迪和现任部长焦樵。他们都不太喜欢自己,但又都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苦的是曲高和寡,不敢说是孤家寡人吧,反正在军队系统里是没什么朋友。自己可以不出圈,按照规则一板一眼,却要整天看着不守规则的人升官发财、长袖善舞,要说心里没落差肯定是瞎话。
“你也别得了便宜卖乖,林部长能不能答应还是个未知数呢。”周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因为她自己也不太干净,属于被张涛嘲讽的那群人,总不能跟着别人骂自己吧。
和周媛一样,林娜也是大半夜被电话吵醒的。既然外交部都能得到消息,这么大的事儿,内务部要是一无所知,她这个部长确实就该让贤了。
但她比周媛更有的放矢一些,打听好参加清理行动的部队番号之后,马上就着手调查连以上军官的背景和近期的活动。一方面是要确定有没有内贼,另一方面也是替丈夫扫清障碍。m.xiumb.com
假如说一旦救援失败或者损失太大,理事会肯定不会假装没看见,到时候焦樵就可以在质询会议上有的放矢了。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严防某些人借机搅浑水。
俗话讲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大半宿还真没白熬。一封来自军队的实名检举揭发信和一条来自长风公司情报员的日常汇报被从尘封许久的存档中翻了出来。
如果没有大事发生,这些级别很低的存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引入高层的眼帘,统统被情报分析部门过滤了好几遍,属于有点价值但又没啥大用,既不能当垃圾扔掉也够不成调查要素,只能先被搁置。
军队的实名举报信是去年初的,写信人是第3旅8团的一位连长。他举报的人叫蒋平,当时也是第3旅8团的连长,两個人是同僚。
举报的事情比较平常,说是蒋平给营长、团长行贿了烟酒等物,结果在升任营长的竞争中不正当获利。信里面虽然例举了几次行贿的数量、地点,却没有相关人证,全是一面之词,凭此很难对一名现役军官展开全面调查。
来自内务部情报人员的日常汇报看上去也很普通,他是以流民身份潜伏在长风运输公司里的一名会计,身份不高也不低,但经常能接触到公司高层。
像这样的情报人员内务部里还有很多,有些是刚加入的新员工,有些则就是流民,根本不属于内务部编制。提供情报全是义务,以此换取宽大处理。
说白了吧,他们都是些触犯了联盟法律的不法之徒,经过筛选之后,挑些脑子还可以的暂时不予处理。但要给内务部当一定时间的眼线,否则分分钟抓回来扔进矿山。
他的情报里是这么写的,说是长风公司高层里有个人的的亲戚在第3旅当军官,姓蒋,具体叫啥不清楚。但这个人从长风公司领取过两次物品,每次都有不少紧俏物资。
这两份情报间隔了将近4个月,当时并没引起情报分析人员的关注,统统都被归档了。如果不是被围的正好是第3旅8团,估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是继续吃灰的命。
不过又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内务部情报收集工作的重要性,有可能一时半会没价值,但只要被牵扯到比较重要的案件,或者引起高层关注,保不齐就被从旧档案堆里翻出来成为线索。
“谁?张涛……她们俩怎么跑一起去了!”刚刚布置好接下来的调查工作,蓝玉儿就凑了过来,除了奉上一杯热乎乎的咖啡之外还通禀了客人的到来。
林娜的反应几乎和周媛一模一样,当听说还有张涛一起时,送往嘴边的咖啡杯立刻停住,抬头看了看蓝玉儿,再次确定没听错。
“会不会是周姨找到了最终归宿?让我说张副部长也挺不错的,为人正派,配她真不亏!”
蓝玉儿对周媛算是又烦又恨又怕,巴不得这个牙尖嘴利脑瓜子还好用的女人赶紧倒霉,但确实动摇不了人家分毫,只能在背后编排编排过过嘴瘾。
“安排到小会议室吧,但愿不是来添麻烦的,咱们这里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王简这些天在干什么,怎么总也见不到人影?”
看了看办公桌上一摞的文件,林娜决定不在办公室里接待来访的两位高官。刚要出门,突然又想起了一个可以解决麻烦,但本身也是麻烦的人来。
“昨天在部里见过他,但临时又被电话叫走了。我问过总机,是从外交部宿舍打来的,对方叫布亚科夫。”蓝玉儿不愧是未来大特务头子的接班人,在监控有价值目标方面已经不用学了,信手掂来。
“布亚科夫……”反倒是林娜对本职工作有些生疏,歪着头想了想,愣是没在脑海里找到相应的人。
“就是周姨从疆省带回来的那个哈萨克斯坦内卫部队军官,现在是外交部的外勤。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线索,让王简亲自过去看看。”蓝玉儿一边帮周媛换衣服,一边如数家珍般的道出了人名、来历、职务和关联。
“他还在查奥海农庄的案子?”林娜本来已经把胳膊伸进了制服袖子,闻言立马停止了动作,皱着眉追问。
“您不是允许他私下关注了嘛,这家伙是个死心眼,不光要查奥海农庄案,还一口咬定津门、德国大使馆的案子有关联,津门港那边的内务局已经快被他烦死了。”
“唉,如果都像他一样我们就轻松多了。玉儿,记住,干咱们这个工作的手下不能都是能说会道的墙头草,那种人只能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王简、彭浩、贾子依那样不太被人喜欢的人才是真正干工作的主力,可惜啊,就是没有一个既能干工作又能八面玲珑的人,老天爷还是很公平哦!”
对于蓝玉儿的牢骚林娜必须要及时纠正,不能以个人好恶来评价一个人的能力,这是上位者最基本的素质。只会搞裙带关系的领导,是得不到下级和同僚尊重的,更带不出能打硬仗的队伍。
“也不一定哦,干爹不就是既能干好工作又把人缘搞得不错的典范吗!”眼见干妈穿好了工作服,站在门口的穿衣镜前面,蓝玉儿马上拿起梳子帮林娜把头发梳好。但嘴上并没服输,还举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别耍贫嘴了,赶紧去接客人,耽误久了她又得找你麻烦!”焦樵算人才……这话林娜还真没法接。
说不是吧,传到丈夫耳朵里太伤人了。说是吧,又有点昧良心。不用在全联盟找,光是武装部里就有两个巴掌数不过来的人比他更适合那个职位。
当然了,要抛开资历和人脉,只要初秋、蓝迪、周媛、吕叶江南和自己这批人还占据着联盟领导层,焦樵又没犯大错,谁也不可能把他从位子上顶下去。这就叫权衡,换任何一个人上来,也很难保持现在的平衡局面。
穿好制服,略微弄了弄头发,林娜并没马上去走廊另一头的小会议室,而是到电讯室里转了转,看看有没有最新情报传回来。磨蹭了五六分钟,才姗姗来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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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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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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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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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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