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向不温不火的酒吧都涌进了几十位联盟军官,他们有纪律不能沾黄和赌,但喝酒是允许的。带着家属出来看场电影,小酌几杯聊聊天也算是娱乐了。
可沈楠的表情很痛苦,坐在办公桌后手脚冰凉额头直冒虚汗。一根烟拿出来又塞回去,过一会又拿出来,马上又塞了回去,反反复复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沈老板,听说你这里有两位荷官手法非常精妙,想让谁赢谁就必须赢,上周就有几位联盟官员和理事收获颇丰是吧?”
让沈楠如坐针毡的不是餐厅里有人闹事,也不是洗浴中心的技师不小心得罪了贵客,更不是赌场里来了高手,而是对面沙发里坐着的蘑菇头年轻女人。。
她已经来了十多分钟,之前没有任何通报,突然间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刚开始自己还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但是看清了淡蓝色制服衣袖上的三条红色斜杠之后,心里就是一哆嗦。
内务部的人并不算太可怕,做为娱乐城的老板沈楠不光接触过,还配合过几次,不敢说挺熟也算有点情面。就算真的要在娱乐城里动手抓人,对方也会提前打招呼,尽量避免影响生意。
可这次来的人显然不一般,师傅见到之后马上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一改平日波澜不惊、神秘兮兮的高人做派,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就差来个军姿了。
他百分百认识这个年轻女人,但半个字也不敢说,只用眼神悄悄示意自己不要动。而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师傅的两条腿正在轻微抖动着。
“去门口迎一迎蒋门神,我约他过来聊一聊!”
“沈老板请坐!”年轻女人进来之后只说了这么两句话,然后就独自坐在沙发里翻阅随身携带的文件,久久没有出声。
还是师傅反应快,不等自己琢磨明白内务部的人为啥要在这里约见蒋门神,他老人家就如同一阵风从门缝里溜了出去,自告奋勇去门口站在寒风中当迎宾员。
而后沈楠就知道师傅这么做的必要性了,虽然屋里只有一個年轻女人坐着、一位面无表情的男人站着,可气氛太令人窒息了。如果能把时光向前调整15分钟,那自己必须比师傅溜的还快,宁愿去让北风吹。
平时真不觉得内务部有那么可怕,很难接触到,听故事听多了就会疲沓。但闻名不如见面,简简单单一个问题就让沈楠的两条腿也开始哆嗦了。
咋回答呢?实话实话,那些钱是自己故意输给联盟官员的,就等于是交了保护费?显然不成,贿赂联盟官员,仅仅这一个理由就能把自己抓起来扔进矿山。
说是偶然碰巧?好像也不成,那不等于当面抵赖嘛。人家已经知道来的是谁、赢了多少钱,再咬紧牙关不承认,任何意义都没有了。
“小把戏、小把戏……”好在师傅教过自己面对无法抗拒的力量时该如何服软,既然抵抗不了那就干脆跪地求饶。您问啥我说啥,换个态度好,说不定能从轻发落。
“……蓝秘书,他来了!”这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而后是轻声交谈,最后是敲门声。一个穿着内务部制服的年轻人推开房门,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蒋门神。
“……”沙发上的年轻女人放下文件用手指捏了捏鼻梁,轻轻点了点头。
“……”年轻人闪开身体让蒋门神进屋,而后转身出去随手带上了房门。
“……”蘑菇头女人没任何表示,又把文件拿了起来,好像在找什么。蒋门神楞戳戳的站在刚进门几步的位置,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沈楠,再看看沙发里的女人和墙边的男人,不知所措。
沈楠干脆连眼皮都没抬,死死盯着烟盒里的烟卷,好像从中发现了新大陆。自己和蒋门神不熟,更不知道今天是个啥章程,来个眼神交流能交流出啥呢?
“蓝秘书……难道是她!”但脑子可没闲着,内务部秘书,姓蓝!已知条件很充足也很明确,如果还不能猜出沙发里的蘑菇头女人是谁,那这几年的娱乐城就全白干了。
“师傅啊,您怎么也关键时刻掉链子呢,就算没办法,好歹也跟着一起进来分担下压力呗。”
但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呢,此时的沈楠已经快无法正常思考了,唯一还能想明白的就是师傅不太够意思,扔下自己一个人受罪。
内务部里的一只老虎三只狼,那都是名声在外的凶恶之辈,谁被他们找上门算谁倒霉,没有翻身的可能,反正至今一次也没有过。
但这都是表面现象或者叫坊间传言,不是说与事实不符,而是大部分人不会落到他们手上。人家都是办要案大案的,谁有功夫来抓黄赌毒啊。
娱乐城里时不时会有联盟官员光顾,当然了,只要没有技师服务和赌博情节也都是合法的。不过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交情混熟了,难免会听到一些酒后真言。
在这些只言片语里也有关于内务部的点滴,比如这位蓝秘书。她和几位年龄差不多的人,在内务部乃至全联盟里都是很特殊的存在。
首先是资格老,几乎全是在救援队时期加入的。其次是背景硬,随便找个出干爹干妈干姨干姐姐的,全是联盟数得上号的实权人物!
最后是前途光明,这几个年轻人都是从小跟着联盟一起成长起来的,别看年岁不大可经历真不少。苦日子熬过,大战役见过,权力更迭亲历过,从教育到实操再到总结,经验十分丰富,个个都是实打实的未来接班人。
其中最光彩夺目的就是这位内务部长第一秘书,蓝玉儿。千万不要被她的名字和外貌所蒙蔽,按照联盟官员的说法,这姑娘就是披着天使外皮的魔鬼。
她从10多岁起就是内务部的编外员工了,一直跟在内务部长林娜身边,耳濡目染把能学的全学会了,在同龄人里属于佼佼者,面对几十岁的官员照样是各种碾压。如果不是因为太年轻,当选个部长不在话下。
而和她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也同样很优秀,有的在外交部任职,有的在军中服役,全都是各自领域中的希望之星。且互相之间情感非常深,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三代圈子,随着年轻的增长能量也越来越大。
这些年林娜不好出面处理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这位秘书代劳。而今天她亲自出面约见蒋门神,还特别选了个公开场所,里面的弯弯绕真不是沈楠能想明白的。但他觉得恐怕不是好事儿,会不会连带着自己一起倒霉只能听天由命了。xǐυmь.℃òm
“我姓蓝,今晚早些时候,内务部在通往安全区的路上查扣了两辆马车,在车夫的手表壳里找到了货物清单。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说了,你心里肯定更清楚。
涉案的车夫死了,和你有业务往来的外地商人很快也会死。所有货物充公,你尽可以回去哭诉,我倒要看看谁来要这些东西。
安通机械公司这些年干了什么内务部早就一清二楚,为什么不动你呢,我今天就给你个明确答复,那是给某些人留着脸面,但不要给脸不要脸!
上周津门港工业区里死了两名机械部官员,他们的案子到此为止,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再牵扯到联盟内部成员,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我今天约你来也是给某人留面子……让他走吧!”
蓝玉儿自始至终也没看蒋门神一眼,拿起一张张文件宣读审判一般,用很平和的语调兀自说着,也不打算听任何解释和辩白。
不到两分钟,话讲完了,轻轻一摆手,站在墙边的男人就拉开门,用不容反对的眼神把蒋门神送了出去,房门再次关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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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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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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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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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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