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在郑秀娟的心里,落下了一个小小的种子。
与此同时。
林悦还给了她一片太阳。
种子被埋在土壤里面,感受到阳光的照射之后,就会生根发芽。
那个时候……
林悦希望看到一个全新的郑秀娟。
而这一份期待,郑秀娟也强烈的感觉到了。
郑秀娟握着林悦的手,力道很轻,却怎么也不舍得放开。
“小悦姐,我知道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少女的声音。xǐυmь.℃òm
从未如此的坚定过。
林悦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其实对林悦来说。
她也想过,就现在,直接把郑秀娟带走。
毕竟对她和陆三野而言,身边多一张嘴吃饭,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是未来的深城,到底是什么情况,林悦自己也不清楚。
郑秀娟跟着他们,真的能比在惠民小馆更好吗?
林悦没有这个自信。
所以在一番慎重思量之后,她还是觉得让郑秀娟留在这里。
等她和陆三野,在深城真的站稳了脚跟之后。
在等着郑秀娟来,才是最好的。
而且……
也会有另一个人等着。
而郑秀娟也没有让林悦失望,她继续说道。
“小悦姐,你给我的书,我都看了,我还买了一些其他的书,也会认真的看。”
“这个小饭馆子,我会替你看着,一定把生意做好。”
“等我觉得可以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
郑秀娟不是在林悦的安排下随波逐流。
而是在朝着她认定的方向,努力的前进。
林悦欣喜于她这样的表现。
并承诺道。
“小娟,这个小饭馆子,不仅是我的,也是你的。”
“我会留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到你名下。”
“就像我当初跟你说的一样,这里是我的退路,也是你永远的依靠。”
股份?
这两个字对郑秀娟来说,还是陌生和不解的。
但是林悦说的话,郑秀娟还是能听懂的。
“不……”
她已经接受了林悦那么多的帮助,又怎么还能从林悦身上拿这么多的东西。
林悦对她的恩情,是她都用生命都还不清的。
“小悦姐,我不能收……”
林悦则是立刻大胆郑秀娟的话。
“小娟,这是你应得的!”
“这不是我的临时起意,而是从一开始就想好的,而且你的确做的很好,我也很放心。”
“这件事情,我之后也会跟庄师傅说。”
林悦希望郑秀娟能更加的自信放光芒。
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是最好的基石。
说完这些事情。
林悦也不得不提醒一句。
“小娟,我和陆三野走的那一天,你不要来送。”
说话时。
林悦的语气中,少见的带着一丝感慨。
“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我……”
郑秀娟的眼睛,再一次的红了。
她知道林悦这么说,是为了她好。
万一有村子里的人,看到了她的脸,那么之前林悦为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会因此白费了。
“可是我……我舍不得你!”
郑秀娟哽咽着,伸手抱住了林悦。
她依偎在林悦的肩膀上,宛若一个孩子依偎在亲人的怀抱里。
所有的悲伤,难受,怯懦,不舍……
唯有对着自己最亲密的人,才能宣泄出来。
林悦任由郑秀娟哭泣着,没有说其他劝慰的话语。
她只是用温柔的动作,一下一下,轻拍郑秀娟的后背。
……
跟郑秀娟告别之后,林悦并没有她表现的那样平静。
她的心里充满了无数的触动。
毕竟是一个离开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还要离开她珍贵的朋友。
可是人还是要往前走的。
想到陆三野还在家里等着她,原本酸涩的心口,缓缓地变得平静了。
林悦走在回家的路上。
从旁突然伸出一个手掌,重重的,将她拉向了一旁。
“田英。”
林悦看清旁边田英的身影,却还是有微微的愣神。
因为田英的面色……
苍白。
太苍白了。
林悦从未见过这样的田英。
田英一直身体健康,又因为个子高,干农活,显得特别身强体壮。
而此时的她。
苍白的不仅是她的面色,还有她的精神状况。
那双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竟然是灰蒙蒙的。
林悦吓了一跳。
之前陆奶奶的葬礼上,她也是跟田英见过的。
那个时候的田英还是好端端的,什么情况也没有,最多只是显得沉默寡言了一点。
林悦没想那么多。
还以为是那个时候,田英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好。
可是看着面前憔悴到失魂落魄的田英,再想到她之前的沉默寡言。
看来从那个时候,田英身上就出事了。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林悦忐忑的问道。
田英眼神动了动。
但是她没有回答林悦的话,而是拉着林悦继续走。
两个人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上。
天气是骄阳灿烂的。
可是落在田英的身上,仿佛没有任何的温度。
田英紧抿着嘴唇,双眼直直的看着林悦,问她道,“小悦,你跟陆组长是不是要去首都了?”
这事情。
村子里已经传的不要再传了。
人人都知道他们要去首都。
林悦没有解释。
毕竟首都和深城,对村民们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总是会觉得,他们将要去的地方,肯定是又好又豪华的地方。
但是面对田英,林悦还是坦诚的。
她说道,“田英,我们不是去首都,是去另一个叫做深城的城市。”
“深城?”
田英皱了皱眉。
她从没听过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在短短的怔愣之后。
她又紧张的,立刻追问。
“那个地方好吗?”
“那个地方远吗?”
“是不是要花很长的时间?”
林悦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仔细说道。
“是挺远的,去那里要去省城坐火车,就算这样,路上也要花上二十几个小时。”
“那里……现在或许不是很好,但是以后,一定会变成一个很好的地方。”
“深城靠南,靠海洋,是一个温暖的地方,连冬天都不用穿棉衣。”
随着这些话语。
田英原本暗沉沉的眼眸,浮现了一丝丝的亮光。
很远……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对田英来说,她连什么是火车都不知道。
但是林悦都说很远,那一定就是很远的地方。
那么远。
他们以后一定是见不到了。
很好的地方……
她相信林悦的说的话,林悦都说哪里好,一定就是很好!
而且……
南方……
温暖……
冬天……
田英想了想后,又紧张的追问,“小悦,你说的那个深……深……那个地方,那里的冬天,不用穿棉衣,是不是也不会下雪?”
“嗯,是不会下雪。”
林悦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田英。
她还是觉得田英很不对经。
明明是在跟她说话,却又像是浑然天外。
“田英,你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悦不安的问道。
田英微低着头,干涩的嘴唇一动一动,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不会下雪……
不下雪的地方……一定是个好地方……
一定是他会喜欢的地方……
“田英!”
林悦越来越觉得反常,她加重了语气。
然而话音刚一落地。
同时传来的,还有咚的一声。
身形高挑的田英,竟然在林悦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林悦拉着田英的手臂,想把她拽起来。
可是田英重重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她反手抓着林悦的手臂,仰着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祈求神情。
“小悦,求你了!我求你了!我就求你一件事情!求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有什么事情,你站起来说,我们好好商量!你别跪着,站起来啊!”
林悦还是想拉着田英站起来。
可是枉费她一身力量,却在这个时候,完全不如田英。
田英重重的跪下之后,就是一动也不动的。
她似乎都没听到林悦说了什么,而是不断重复着她的话。
“求求你。小悦!你无论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是愿意的!只要你答应我这个要求!”
“我家里的屋子,我的田地,虽然不值得什么钱,但是我都可以你。”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全都可以给你!”
对林悦来说,田英家的屋子,还有她的田地,根本不值什么钱。
可是对田英来说,却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林悦听到这里。
她不再拉着田英,让她站起来。
而是更仔细的,凝视着田英的神情。
她眼下的青黑,苍白的面颊,干裂的嘴唇……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发生的。
田英今天来找她。
她想要说的事情,肯定是在她的心里想了很久很久的。
可是……
到底是什么事情?
是什么样的事情,能把田英逼成这样。
要知道!
田英一个女人,在村子里从没受过任何人欺负,她的坚韧和勇敢,是连林悦都不敢小看的。
但是眼前的田英……
林悦紧张着,心口都揪紧了。
思绪不断飞快的转动。
能让田英放下一切尊严,放下所有执念,变得如此反常的。
也就是只有一个人——郭学明。
林悦想到了症结之所在。
却也听到了田英的话。
“求你!求你带着郭学明。”
“带他走!让他离开这里!”
“无论是首都也好,深城而已好,求求你,带他一起走吧!”
田英紧咬着牙,眼神突然的聚焦坚定,用尽了力气紧盯着林悦。
就仿佛。
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对田英来说。
她一辈子都活在这个小山村里,没读过书,也没什么眼见。
什么知青。
什么返城。
她也是听其他村民们说多少,才勉强知道多少。
生产大队里的知青,全都在期待着返城。
甚至有许红歌那样……因为回不去,就自寻短见的。
田英知道这件事情很难。
但是林悦不是一般人,陆三野更不是一般人。
只要他们开口,郭学明就一定能从这个小山村里离开。
一定可以的!
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是心甘情愿。
林悦听到田英话的那一刻,有些怔愣。
但是她很快的反应过来。
然而在反应过来之后……林悦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她眯了眯眼,有些迟疑,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
“田英,你的意思是……让郭学明跟我们走,而你……你不走!”
这一层含义。
田英没说出来。
可是林悦从田英一系列反常的举动里。
她看出来了。
而这场是真正可怕的地方。
如果田英只是向往城市更好的生活,那最多只是贪慕虚荣。
然而……
她所做的一切……
却是用全部。
用她拥有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跟林悦的感情,作为交换。
只是为了让林悦能答应,带着郭学明离开这里。
听到林悦那一句话的一瞬间。
田英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甚至没有一丝血色。
那么健壮的一个人,好似行尸走肉。
田英垂了垂眼,紧紧地咬着牙,牙龈里甚至溢出了一股铁锈味。
又重重的一抬头。
她还是跟刚才一样,眼神坚定,一眨也不眨眼的看着林悦。
“是!”
“我会跟郭学明离婚!”
“我只求你们,带他走!”
带他走!
这三个字,田英说的既干脆又响亮。
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哪怕这个的前提条件,是……跟郭学明离婚。
哪怕冷静如林悦,也在这个时候忍不住脱口而出。
“田英!你疯了吗?”
林悦见过田英是如何全心全意的喜欢着郭学明。
一颗大白兔奶糖,她舍不得吃,要带回去给郭学明。
郭学明几年不出门,她任劳任怨,里里外外的事情,全都一个人做。
后来郭学明复健,终于能跟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她表现的比郭学明还开心。
这样的田英,怎么可能说出要跟郭学明离婚的话。
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田英的确是疯了,她只是爱疯了。
爱惨了那个叫做郭学明的男人。
从拉住林悦开始,说了这么多话,一直神色未变的田英。
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她用力的呼吸,将眼眶里的酸涩狠狠地压下去。
“小悦……”
“他不属于这里……”
“他不应该因为我,困在这个小山村里……”
那哽咽的声音,缓缓地说着如泣如诉的每一个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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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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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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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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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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