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一处的人影悄然散开,化作几团模糊的轨迹,向东侧丘陵缓慢逼近。
“右锏”面孔通红,心中满是怒火。
兄长“左鞭”在世时,他冷静稳重,待人接物应对自如,“右锏”万事不用操心。兄长一死,所有问题都压到他身上。
“白面”、“铜狮”修为最高,“夺魂”有秘术傍身。四人中以“右锏”修为最低、战力最弱,自然而然,杂事累活全成了他的“福利”。
尽管“白面”承诺事成之后,给他的分成财富加倍,但“右锏”根本不在乎钱。之所以忍受种种不公,“右锏”只有一个目的,亲手杀死景华,为兄长“左鞭”报仇。
折断的槐树已然在望,“右锏”按下怒火,缓缓穿戴宗门玄甲。
原本按“白面”的意思,既然是做私活,宗门服饰最好收起。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右锏”什么都不在乎了。
两天前,兄长“左鞭”身着玄甲战死。重甲临身,“右锏”隐约感到弟兄连心,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四人悄悄进入密林,巨大的树荫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林间山雾时隐时现,为潜行提供了最佳掩护。
“右锏”尽量收敛气息,步履越加缓慢。远处山洞轮廓渐显,可看上去模模糊糊,视线很不清楚。Χiυmъ.cοΜ
山雾是不是太大了?
“右锏”心中纳闷,又向前挪动几步。槐树、石洞更加模糊,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清。
难道是自己连日劳累,以至目力不济?
“右锏”闭上双目,缓解疲劳。未等他张开双眼,远处传来“铜狮”的怒吼。
“小心!有埋伏!”
随着喊声响起,周围环境骤变。
大片浓雾四下弥漫,把树林、花草全部吞噬无踪。身前身后阴雾弥漫,灰扑扑地遮挡视线。目力所及不过数尺之地,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似乎他们到了荒坟野冢,鬼物阴魂环绕四周。
“右锏”与“白面”等共事多年,见识一点不差,马上意识到身陷阵法之中。他当机立断,把“断脊金钢锏”轮开,挥舞着护住身上要害,等候队友救援。
“白面”、“铜狮”和“夺魂”同样身陷阵中。
“右锏”急着报仇的心态,他们都看在眼里,“夺魂”还颇为不屑。大伙儿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时刻得做被杀的准备,哪能为了报仇意气用事?
“白面”、“铜狮”和她想法相仿,乐得让“右锏”冲在前面。
即使想做成“生意”,二人都心存顾忌,害怕景华手中还有符宝。有“炮灰”试探侦查,出了意外就能争取到逃走的时间。
“白面”、“铜狮”、“夺魂”,三人中任意一个当先,极可能提早发现法阵端倪。结果“右锏”冲在前面,其他人分出部心思分注意“炮灰”,错过了逃离的最佳时机。
如今四人都已接近阵法中心,即便立刻后撤,也找不到方向了。
“白面”悔恨不已。“情报”来得太容易、太详细,大伙儿连续受到蒙蔽。其中讲过“肥羊”身怀“破虚令牌”,却从没提对方精通阵法。
“玄甲门”九人中,“秀才”在法阵玄文上造诣不差。基于“内鬼”提供的消息,众人选择了埋伏进攻的策略。
结果第一次被对方的符宝击溃。第二次更憋屈,直接陷入阵法埋伏。
好在“白面”经验丰富,很快从负面情绪中恢复。他挥手放出一张符?,加持自身防护,随后迅速取出“破虚令牌”,甩臂打了出去。
“啪!”
令牌在空中四分五裂,却没有引起半点涟漪。
“白面”心中一沉,令牌是“秀才”亲手所制。他在法阵玄文上颇有天赋,精通大部分基本阵势,正在研究“黄”阶阵法。
幻阵初起时,“白面”隐约感到阵势不俗。“秀才”的令牌不起作用,显然是对方阵法造诣更甚,竟真布下“黄”阶法阵。
“呼”
“白面”轻轻叹出一口气。
越是身陷危局,越不能自乱阵脚。“铜狮”一贯油滑惜命,身上必定带着“破虚令牌”。等破阵之后,自己就带人疾速遁走。对方已有所防备,谁知道还藏着什么后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白面”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多年经营“生意”,筑基圆满的修士也杀过几个。没想到己方九人齐出,会栽在一个后生手里,对方筑基甚至不到十年。
“白面”猜得不错。“铜狮”身上确有“黄”级令牌,发现事情不对后,他先给自身加持“金刚符”,然后学“右锏”把重甲披在身上。
“铜狮”左手持一柄“破灵短斧”,右手执“寒冰合金盾”。全副武装之后,他才把“破虚令牌”抛了出去。
“啪”
令牌消失,引起强烈的气机波动。涌动的灰雾为之停滞、甚至四散分开,露出周围模模糊糊的人影。
“铜狮”反应迅捷,瞬间便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离他最近的是“白面”,稍远些的是“夺魂”,“右锏”在“夺魂”左侧前方不远。
此外还有个青年男修,距离四人数十丈开外。他负手而立,面容冷峻,目中泛出寒冰般的光芒。
“铜狮”心中一凛。那人正是“肥羊”景华,不过此时攻守易位,谁是猎手、谁是猎物,“铜狮”自己也说不上来。
危急时刻没空悲风伤月,趁着幻雾湮灭的契机,“铜狮”正准备招呼同伴突围。青年男修嘴角上翘,阵中瞬时风起云涌、灰雾漫天,把几人重新包围。
“铜狮”又惊又怒。
刚才明明已成功破阵,怎么一转眼便法阵重启,把退路全部封死?
要么是对方的法阵修为高过了“秀才”,要么他布下了“重玄叠阵”?只有精通“玄”级阵法的高手,才能将数阵重合,创造出独有阵法。
“铜狮”知道寥寥几人有此能耐,都是结丹、甚至化神期的高手,从没听说筑基修士能“叠阵”的。
此时没空刨根问底,“铜狮”反应迅速、身影疾闪,抢在迷失方向前,一个箭步蹿到“白面”身旁。
“‘秀才’还留下过令牌么?”
“白面”脸色十分难看,摇头没有说话。
“铜狮”忽然想起,当日分配遗物,“地隼”、“秀才”的东西归了“夺魂”。如果她还存着几枚令牌,事情就有转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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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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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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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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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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