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襄阳城内,一名富商从王宅后门入府。
“仲宣先生,可有想好?丞相掾,俸比四百石,加关内侯,曹丞相对汝可是寄予厚望啊。”
王粲埋头不语,双手安放于大腿上,五指微微弯曲。
“汝之妻眷,吾可命人连夜送出城外。”
“既是让吾参与此事,送走妻眷为何?”王粲抬头,冷眼逼视着眼前这人,“莫不是想以吾妻眷,要以此相胁?”
商贾面色微变,“仲宣先生?汝此言何意?曹丞相可是……”
“吾王仲宣虽是被那蒯氏兄弟算了一招,亦是士族名流,焉能与汝这小厮为伍。”
商贾面色阴沉得可怕,几乎凝得出水来,只是,如今上面交待的事情事关紧要,他此刻却是不能爆发,一旦王粲拒绝此事……他必会受到重惩。
“是卑下唐突了,不过,如今许昌战事紧急,还请仲宣先生早作决断,汝欲北上之时,吾家主公必会亲自为汝接风洗尘。”
王粲按着扶手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商贾,“吾该如何行事?”
商贾脸上努力挤出几分笑容,上前一步,面视王粲笑道:“吾已为先生备下一封书信,还请先生抄写一番。”
王粲接过一看,面色微变,“吾既已投入曹丞相帐下为吏,焉能又附刘备,汝置吾于何地。”
“不过是寻常反间计尔,并不是影响仲宣先生声名,更何况,这封书信上所言,不过是仲宣先生汝仰慕刘玄德之仁义尔,并无倒戈相向之意。”
王粲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此事断无可能。”
商贾面色一沉,声音也变得如寒风刺骨,“仲宣先生,实不相瞒,荆州刘氏早已朝不保夕,刘备此番在许昌之战,稍胜一阵,倘若待其腾出手来,顺势南下,接管襄阳,汝以为,以他那满天下仁义之名,会容得下汝这诬陷贤良之人吗?”
王粲转身在堂内走动几步,突然出声长笑,“汝未免也太小觑吾王仲宣矣,汝且回去告诉曹丞相罢,王粲心向汉室,仍是大汉忠心之臣,即便如今为奸构陷,亦不会做这等骑墙之事。”
商贾面色阴沉得可怕,“汝当真不写?”
王粲回眸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莫非,汝要逼吾不成?”
商贾嘴角露出几分冷笑,“如此,还请足下好自珍重。”
他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径直走出府外,来到人流拥挤的长街中,挤着人群,走进了一处酒楼。ωωω.χΙυΜЬ.Cǒm
后厨的大水缸边上,他招手聚拢数人。
“吩咐下去,王粲不识时务,立即命临摹其笔迹之人,将此书信抄录一份,送往城外,吾必要失手落入江东军手中。”
“喏。”
——
入夜时分,襄阳城外十里,通往宜城古道的驿站门前,一名驿卒正在搬运白日里暂时寄存在此处的货物。
打北地里,却是来了一骑快马。
“快,为何更换坐骑,吾有紧急军情,须得呈往宜城。”
驿卒一脸恭敬地抬脚上前,“须得察看上官通关文牒。”
“喏。”
“别驾刘先府内?”驿卒双目一眯,很快便察觉到此人的不对劲儿,他这一身打扮,是士族仆从不假,但这手臂上却有多年使用刀兵留下来的老茧,而他翻身下马后,略微不自然的走动,让驿卒多留意几分,此人,经常骑马。
而他的口音,虽然极力在遮掩,驿卒还是听出这是洛阳之地的口音。
如此深更半夜出城,洛阳之人向宜城呈禀要事?显然不可能,宜城此刻驻有重兵,乃镇守襄阳门户之关键,往来书信必是百里加急,以荆州刺史府亲信传递,过往之人,俱是南阳、南郡之地的口音。
而此人的来历,显然只有两种可能……北地细作,亦或者,襄阳城内某一士族平日里招募的豪侠。
“刘先乃零陵人,他府中不应有如此洛阳豪侠,显然……只能是与其交好之辈,方能得到他府中印信,如此说来……怕是只有一人,原本曾在洛阳旧居。”
想到这里,驿卒借故将其哄骗入驿站内,行至马棚前。
“想来,上官亦是因为附近几处驿站未有战马,方才来此的吧,正巧,前些日北地送来一匹战马,正好交由上官乘骑。”
来人心中一突,随后上前拉了一匹黑马,“就是这匹罢。”
他几步将其缰绳解开,牵出马棚,为等他翻身上马,身后一阵破空的尖啸响起,两根连发的箭矢便顺势射进了他的后背。
“汝……”他回眸看时,双眼已经突出,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出来,两根箭矢,同时射穿他的后背前胸,直接便要了他的性命。
驿卒一挥手,立即有人到来,两人联手将其尸体搬运到马槽下方藏好,他从此人身上掏出书信,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眼,面色微变,“快,立即将此书信呈送?国吕司马大帐。”
“喏。”
天明之时,快马便已赶到吕蒙大帐之内。
吕蒙正好和蒯祺派来的使者交谈正欢,接到密信之后,猛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侧的使臣。
“吾本欲今日送汝回返,如今怕是不成矣。”
“这是为何?司马莫非有何难处?”
吕蒙叹了口气,指着手中书信,“襄阳城内有变,原刺史府长史王粲,勾结刘备,欲以子虚乌有的构陷之罪,陷害汝蒯氏一族的二位主君。”
蒯氏来人面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刘玄德本已和刘琮联手,这襄阳之地,早晚会落入他手,吾家二位主君亦未曾有任何过失……”
吕蒙叹了口气,将手中密信递到他手上。
蒯氏这人亦是博学之吏,岂有不识荆襄名士佳作之理,“这……这莫不是王粲笔迹?”
吕蒙重重颔首,“吾欲今夜即刻发兵北上,兵临宜城之外,汝且返回房陵,告知汝家太守一并发兵,围攻襄阳。”
“喏。”蒯氏来人心知事关重大,抬手一辑之后,即刻动身离去。
命亲卫将其送走,吕蒙凝重地看了一眼北边的方向,“襄阳战事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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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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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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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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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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