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多吃点儿,从会稽到吾丹阳,怕是累坏了吧。”费氏扯下案上的鸡腿,放到彭式的碗中。
“嗯,多谢姑姑。”
彭式狠狠地饱餐了一顿,他随行的二十名精壮,亦是被妥善安置在寨内。
当彭式一把擦拭干净嘴角的油光,朝着费虎拱手一拜,“多谢表兄款待。”
“你我兄弟,何须这般客套。”费虎连连摆手,他早年丧父,阿母一人将其带大,若非是彭式所在的部族强大,又岂能让他在争夺首领之位时,抢占先机。
“阿式,此来,可是吾兄长有重托于你?”费氏深知,两寨相去甚远,平日里逢年过节,也不过是派人问候一声,送上一些礼物而已,岂会亲自动身,不远数百里,跋山涉水而来。
“不瞒姑姑表兄,吾此来,却有大事。”彭式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他心知,接下来自己所言的话,怕是会引起两位至亲的不满。
但是,他如今已是投靠了汉人,主公待他不错,且被俘虏的山越族人,大多都已是在秣陵附近的新城安居乐业,他岂能抛弃族人。
“是为何事?吾闻南边汉军已经击败了宗帅严虎,还迫降了会稽太守王朗,莫非,汉军已是对阿式你所在的寨子进兵了吗?”费虎面色微变,当即道出心中猜测。
“的确如此。”迎着两人关切的目光,彭式缓缓点头,“会稽都尉朱桓,率军五千,于山下列阵,与吾寨中联合附近十余处寨子汇聚一万五千余众大战一场,吾军惨败,回撤之时,寨中已被潜入林中的汉军点了,寨中老弱妇孺,全都被俘。”
“如此,阿式这是逃难出来的吗?吾兄长如何?”费氏眼神关切地问道。
“吾父尚好,不过,如今却在汉人秣陵城中居住。”
“秣陵?”费虎和阿母对视一眼,面色一下变得无比难看,“看来,阿式是投了汉人。”
“不投汉人,吾等族内数万老弱妇孺,难逃一死。”彭式满脸无奈道。
“阿式此来,可为劝降吾等?或是那汉人大军,已至山林?”费虎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怒气地瞪着彭式喝道。
“阿虎莫急,且听阿式解释。”一旁费氏见势不对,立即上前拦阻。
“阿母休要阻拦,阿式如今已成了汉人的犬马,怕是此来,便是为给汉人引路,说不得,如今汉人大军,便已至吾山寨附近,阿母倘若不信,吾便趁夜派人出去搜寻,数十里之内,必有汉人驻军。”
费氏满脸为难,回眸看向彭式,“阿式,当真如此?”
彭式低着头,“吾是投了汉军,今为武乡侯帐下山越营都伯。”
“阿式,你当真背弃吾等族人,为汉人做事?”费虎满脸暴怒,伸手拎着彭式的衣领,直接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你家山寨被汉人攻破,粮草基业被焚,此乃世仇,你如何忘了?”Χiυmъ.cοΜ
彭式抬起头,迎着费虎的目光,“如若不然,死战?”
“吾等新败,部众折损严重,无论是兵甲还是士气,都无法和汉人抗衡,如何为战,何况吾等家小皆在汉人之手,吾等皆是山越坦荡汉子,只能投鼠忌器。”
“哎”,费虎松开了他,退后一步,满脸怒其不争,“糊涂,你为何不率众突围,躲入山林,那汉人素讲仁义,若是尔等尚在,也可令其忌惮,不敢妄动尔等族人,以你彭氏一族在会稽山越诸寨威望,假以时日,号召数万之兵,亦非难事,为何便这般自甘堕落。”
彭氏苦笑一声,“表兄不知,那汉人和其之强也,如今江东四郡,数百万之民,皆归扬州刺史府调度,武乡侯刘奇,乃汉室宗亲,文武双全,麾下更有太史慈、吴宪这等万夫不当之勇夫,兵马更有八九万之众,我以残兵数千如何挡之?若是平日里,山寨尚在,附近诸寨,可听吾号令,战败之后,若是再去发号施令,怕是自投罗网,被诸寨得知此事之后,只会斩了吾头,收编了吾麾下部众。”
费虎在堂中踱步,来回走动了数周,突然停下脚步,“阿式,你既投汉人,便不再是吾弟,吾本应将你逐出山寨,但念你我血脉亲近,吾给你指一条路。”
“表兄但讲无妨。”彭式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但仍是耐着性子。
“那汉军此番潜入山林之兵几何?”
“一万山越营,一万丹阳精兵。”
费虎面色微变,和费氏交换一个眼色,沉声再问:“表弟以与吾有旧为名前来说项,所带兵马,必然不多吧。”
“一千而已,全是山越之兵。”彭式仍旧坦然告之。
“一千之兵?还全是吾山越儿郎,甚好,哈哈……阿式,此乃上天相助你我建功立业之机啊。”费虎伸出双手按住彭式的肩膀,“阿式,你可愿为我引路,你我率军趁夜袭营,收编部众,他们都由你指挥,随后,我等联络附近山寨,共伐汉军,大获全胜之后,吾等可挥军下山,直取汉人城池,听闻汉人城池金银钱粮早已溢仓,你我可不取来一用,至于荣华富贵,你我兄弟,不分彼此,哈哈。”
彭式面色犹豫,他一闭眼,就想到了此刻家中分到的田亩,也想到了在夜里忍受蚊虫叮咬的那些袍泽,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此刻满怀期待的表兄,目光从凝视着他的姑姑脸上挪过,低头陷入了沉思。
“阿式,还在犹豫作甚,你乃吾山越之人,亦是昔日会稽第一大族彭氏之后,你莫不想复兴彭氏一族?与吾一同成为山越之主吗?”
彭氏听到这话,终于是做出了决断,“表兄,此言荒谬至极。”
他眼神坚定地抬起头来,和此刻满脸惊愕的费虎对视一眼,“表兄,莫要一错再错,吾此来,是为拯救表兄这一族近万族人性命。表兄可知,汝已大祸临头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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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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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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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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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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