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露出肩膀来,却也是密密麻麻。
郑铎面露惊恐之色:“母亲,你的身上……”
陈氏抽出匕首来,面不改色在自己身上划一刀,随后又在自己脸上划一刀,左脸出现伤痕。
血流不止,右脸又划一道。
郑铎拖着病体,从床上跪到陈氏脚下:“娘,求求你,不要这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血液滴着地上,陈氏展示着自己的身子:“尘世如荆棘苦海,心不动,则身不动,身不动,便不伤,心若妄动,则遍体鳞伤……”
佛性越发慈悲,带着母性的慈悲。
林着明都有些被吓住了,这也太极端了。
旧社会的贞洁烈女,这些牌坊,都是如陈氏这般对自身几乎变态的克制和隐忍得来的么?
画中美人和陈氏八分相似,但对郑铎的爱意,却一分也无,不过是一分几乎变态的爱慕所形成的画中精魅……
陈氏居高临下,血滴落在地,让她有些颤抖,跪着地上的郑铎不敢抬头,只是一个劲的哭。
陈氏道:“你也长大了,我的儿,把那画烧了吧,我的名声不要紧,只是一个枯木,往后你中了举人,中了进士,难道要留下什么把柄骂名么?”
郑铎原本对那画十分喜欢,不然画中人也不会变化出来和他云雨交好,虽然只是本能采补其精气……
画中女子露出哭颜,梨花带雨,似乎想要惹得几分同情。
但陈氏以死相逼,展示自身因克制欲望而几乎所受“凌迟”之酷刑。
郑铎只好颤颤巍巍将画拿着烛火旁烧了。
画中人万分惊恐,不复美人之相,反而露出十分恐怖的样貌来。
火焰熊熊燃烧,画中人满地打滚,只可惜扑灭不得。
火焰一把烧去,只得一些灰烬。
同时有一股鬼气飞出,却是画中人突破画像,变做了“鬼魅”。
要缠着郑铎身上,再次魅惑。
但见着陈氏将手抚摸在郑铎的头上,血液渐渐化作颜料:“我的儿,你要知道,不是为娘逼着你,只是世人言语,猛于虎豹豺狼,为娘一人受也就罢了,你本性自洁,性格温良,是不必受那些污名的,娘不能毁了你啊……”
禁忌啊!
孽缘啊!
林着明在旁边看着,年纪轻轻守寡的小娘,意气风发的少年继子……没有母子之实却有母子之名……
三纲五常便如同一把把刮刀,将这两人化作案板上的鱼,将鳞片,一片一片的刮去……体无完肤……
郑铎抬头,却见陈氏已经闭目,身子也渐渐冷了……
林着明一惊:“这陈氏佛法这么高深么?竟然能主动圆寂!”
主动圆寂的僧人,最有名的当属那水浒传中的鲁智深鲁提辖了。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但这陈氏,在逼着郑铎把那画像烧了之后,也选择了主动圆寂,却是对郑铎有着更加深沉,更加隐秘的爱意。
这份爱意真的是“直教人生死相许。”
但或许对着陈氏也是一种解脱。
林着明只见着陈氏头顶一道三彩之光飞去,自西有一道接引之光引着这道虹光飞去。Χiυmъ.cοΜ
而陈氏穿着僧袍的肉身,那上面千刀万剐的残破身子……也彻底倒下了。
郑铎哆哆嗦嗦,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周生在林着明旁边,也哭得稀里哗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感动的……
林着明也十分不是滋味。
想要念一段经,那陈氏已是佛门中人,得西方接引极乐世界去了,自己的度人经并不管用。
先要劝慰郑铎,但陈氏都已经圆寂了,如何能劝?
便是节哀顺变的话也难说出口。
最后还是周生,帮着叫人来,收敛了尸骨……
林着明回到万寿宫,见着那姻缘树下的红衣女子,叹气一声,若这姻缘当真有求必应,世间也就没有这些风情孽债了……
但是林着明却不知道,除却自己,周生也大为震惊,把自己和胡悠悠也代入进去了。
觉得这种克制隐忍,难以战胜世俗偏见的爱意,需要莫大的勇气去战胜……
突然就想要去见胡悠悠,想要突破世俗的偏见,想要突破这伦理纲常……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偏偏林着明是個“无情物”,或者说,此类儿女私情并不很触动自己,但对人道的感悟无疑更加加深了。
夜里,林着明修行,观得心中明镜之上,显露今日白日之景,画中女子被烧死的情形……
随后便见着一个画师,对着一副“墨龙图”点睛,点得眼睛之后,画中墨龙便脱画而出,一飞冲天……
“画龙点睛?”
林着明心中感慨,却见着显露的字迹却是“点化”二字。
这是一样要消耗造化的法门,能够点化灵机。
传闻一些深山老妖,便可借着自身的妖气,点化牲畜,化作妖兵。
比如龙族,便可用自身龙气,点化水族,比如虾兵蟹将……
而道人用之,便可点化“纸人”,点化画中人……
类似于给“开光”,但又不完全重合。
更类似于为其诞生“本来性光”。
因此为“造化”。
这门“点化”,倒是要之前“布气”“劾神”两种法门相互配合。
要点化某样东西,就要给其真名,为其布禁。
但又有不一样之处,不是简单相加。
林着明也不清楚其中变化,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若说功效,大概就是成龙历险记里面的“鼠符咒”,化静为动……
但又没有那么强大。
不过日后,剪纸为兵,操控一些有灵性的小纸人倒是可以做到,再就是撒豆成兵,似乎也需要这个法术作为依托。
总而言之,是一个没有上限的用法,也属于易学难精的法术。
等着林着明修行完毕,随手在纸上画了两个火柴人,一个拿剑,一个拿枪。
很快两个火柴人就动了起来,抬抬手,动动腿,似乎在疑惑。
不过接下来两个火柴人便相遇了,剑与枪搏斗,打得十分精彩。
好像在演绎动画一般。
但不过一刻,动作越来越缓慢,就像是没电了一样,直到完全不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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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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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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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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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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