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只是喉间发紧,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恭喜毕业,夏愿。”
“迟离……我……”
宁歌擦了擦哭得有些酸涩的眼眶,然后抬头看着迟离。
试探性的伸手牵住他藏在身侧的手,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掌,然后整个握住。
“迟离,我当你女朋友好不好?”
她强忍住想哭的心情,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但她却不知,她的泪水早已润透了她的眼睛,那双仿佛有着无际星空的璀璨星眸此刻只呈现了他一人的影子。
唯他而已。
可他根本不值得她如此。
“夏愿,你知道云泥之别吗?”
云泥之差,天壤之别。
她是天边云,星空月,是他耳畔柔和的清风,亦是他回眸初见的美景……
如此美好的她,他又怎敢玷污?
“你不是,你不是……”
宁歌哭着摇头,“我就是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和你结婚,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迟离,求求你也需要我好吗?”
那时的夏愿十八岁,正是灿烂热烈的岁月。
她满怀憧憬的向少年表达了自己浓烈的爱意,想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属于自己的光芒。
看到一丝喜爱,又或者是一丝不舍,一丝留恋,一丝……需要。
可那时,已经将自己埋没进尘埃里的少年拒绝了她,拒绝了天边的甜云朵,而是密闭了自己,将自己深藏泥底……
——
“愿愿,你到了是吗?我去接你啊?”
“不用啦,我到啦,这就上来。”
宁歌紧紧身上的衣服,然后走进酒吧里,径直走向其中的一个包厢。
门开,一脸高兴的池月将宁歌拉进去,狠狠扑向了她。
“嗷嗷,愿愿,我好想你啊!你想我了没?”
“想你。”
宁歌笑着点点闹腾的池月,然后一一跟包厢里的同学打招呼。
包厢里的人不多,都是高中时期玩的好的几个人,几个人虽然几年没见,但彼此聊起来也不觉得生疏。
“听说池月订婚了哦~”
“可不是,池月这丫头早早就在群里嚷开了,说结婚的时候要请客哈哈哈哈……”
“你们可别忙着笑,到时候份子多给点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
池月也跟着笑成一团,然后秀了秀手里的钻戒。
这是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许乔当着许多人的面给她带上的。
象征着未来许夫人的身份。
“真好啊,一个个的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我为你们感到高兴!”
“干一个!喝!”
“来,喝!”
五六个人一高兴起来就没完没了,手上的酒杯一刻也不停。
如此热闹的气氛下,就连宁歌也跟着喝了几大杯白的。
“愿愿,你和迟离怎么样啦?”
池月大着舌头问道,“他跟你告白没?”
“还早。”
宁歌保持着仅剩的理智,又灌了一口酒来麻痹心里的苦意。
她去了华大。
华大却没有他。
“还早?我可告诉你哦,迟离那小子!最关注你了,嗝~”
班长红着张脸站起来伸出手指撑着桌子,“他啊最闷骚了,什么都不敢说。”
他可看得明白。
那冷情的少年眼中唯一的光亮便是给了夏愿。
若说不喜欢,他不信。
“不说了,继续喝,不醉不归!”
“别喝了,再喝代驾都不敢载你!”
几人笑着打趣起来,捧着酒杯一个个都说起自己大学毕业后的故事。
宁歌则窝在沙发上,用大衣的毛领盖住自己的脸。琇書蛧
她醉了。
可意识却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
她看着酒桌旁的人一个个被接回家,最后只剩她和池月还坐在包厢里互相看着傻笑。
“嘿嘿,愿愿更漂亮了诶,我好喜欢~”
池月摇晃着走过来抱住宁歌,然后在她脸上香了一下,“愿愿好美~”
“你也美~”
宁歌看着眼前一个头分化成三个头的池月,也红着脸傻笑着回亲了她一下。
“我叫我哈尼来接我,你要不要叫你哈尼来?”
池月怼着手机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翻出通讯录,点开第一个,然后拨打出去。
看着宁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池月也抢过宁歌的手机打开通讯录。
“老……老虎仔是谁?你去动物园抢老虎了?老姐妹,我也想要一只,嗝……”
“你打!打给他!”
“我不要。”
宁歌退后一步可怜巴巴的摇头,“他,不接的……”
“老虎仔不接电话?反了他了!回去不给他喂狗粮!”
池月凶巴巴的怼着宁歌的眼睛说道,直到自己手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她才放过宁歌,“喂,你谁啊?”
“池月,你又偷偷喝酒!”
对面男人显然很头疼,紧接着对面便响起大跨步跑步的声音,“地址发定位给我,别乱跑,别和别人疯闹,就在原地坐着听到没?”
“我凭什么听你的啊?你谁啊?”
然后把电话挂断。
三秒后她又重拨了这个电话,“喂哈尼,刚刚有个臭男人凶我!说让我别走,在原地等着,他要来揍我,我好怕!”
“……”
“池月,我真是欠了你的!”
“嘿嘿~”
池月看着电话甜蜜的傻笑出声,见宁歌看着这边,她又气鼓鼓的瞪过去,“你打啊!”
“哦。”
宁歌委委屈屈的点头,然后一只手扶住自己的脑袋看着手机,“别动嗷,你动了我就点歪了哦……”
她在跟自己的头说话。
头:ok,我让手照做。
只见她手指颤抖的点开“老虎仔”,并且按了拨号键。
旁边的扩音键瞧着有趣,所以宁歌手不停的在旁边点来点去。
诶,扩大……
诶,缩小……
铃声响了还没三秒,宁歌就委屈巴巴的眼角含泪看着池月,“他不接我电话呜呜呜呜~~~”
“不哭,我揍……嗝~他!”
池月说罢挽起袖子就要砸手机。
宁歌在一旁加油打气。
但电话显然不想接受这样凄凉而又安详的报废,几秒后,对面接通了。
“喂。”
声音很清冷,又带着成熟男人的磁性。
一个字,好听!
嗝~
好像是两个字~
宁歌掰着手指头想好听到底是几个字,就见池月指着电话示意她快接。
宁歌只好走到手机旁边,看着扩音键点开,然后对着话筒软糯含糊的说了一句。
“歪?你是谁呀?”
“……”
“夏愿,地址给我。”
“地址是什么呀?你是谁呀?”
“迟离。”
“迟……离……”
宁歌歪头看着手机,“你也叫迟离吗?我喜欢的男孩子也叫迟离诶,你认识他吗?”
“你跟他说,让他给我打电话好不好?我好想他呀……”
“歪?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
迟离抓过外套的手一顿,柔和了声音告诉对面的小醉鬼,“我在。”
退出通话界面,然后点击“许乔”聊天框。
“她们在哪。”
“7号酒吧,4包厢。”
半小时后,两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同时赶到。
不约而同的喘口气,然后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恢复沉稳的步伐,朝着4包厢靠近。
门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池月大醉鬼的抱枕攻击。
她很会挑人。
专门挑着许乔打。
而包厢内坐在沙发上的小醉鬼则显得斯文许多。
只是身体摇摇晃晃的有些不稳定。
她不时看看旁边刺激的枕头大战,直到池月被许乔一把抱住,枕头大战结束后才撇撇嘴,眼神转向正往她走来的迟离。
“咦……”
她扶着沙发站起来,看着扶住自己胳膊的男人,表情有些疑惑。
“哇,我不晃了诶……”
“你是我的三角形吗?”
宁歌凑近迟离,垫脚环住他的脖子,将满满的酒气打在他脸上。
“你肯定是我的三角形!你看,有了你,我现在可以平稳的站在地上诶。”
“夏愿,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男人轻柔的将女人眼前的碎发别在耳后,然后将她环住,“我带你回去。”
对面池月已经睡着了,被许乔背回去了。
这个倒是乖巧,没让迟离花太多心思。
坐在车上,宁歌左右动动,努力想别开安全带,“我不要它,解开,我不要。”
“到了再解。”
见她这么闹腾,迟离索性停下车,然后用领带将她双手轻轻绑住,没绑紧,但见女人恍惚的表情,迟离便知道她是怕了。
果然,后面一路宁歌没再淘气。
只是突然哭了出来,越嚎越大,越嚎越伤心。
在这个深夜,连月亮都没出来凑热闹的情况下,警察叔叔按时到访了。
看着双手被绑嚎得厉害的宁歌,警察叔叔露出诧异的表情。
怎么,他只是例行检查,这是给他送活儿了?
“请出示你的证件。”
警察警惕的看着迟离,似乎想观察他的表情,以此来确定他的凶残程度。
而这一会儿,副驾驶的宁歌已经不嚎了。
“我要喝水。”
被绑住的小手指指前面净化车厢的香水道,“我要喝那个水。”
“待会儿给你买。”
迟离一边回答警察的例行检查,一边回宁歌道。
“同志,副驾驶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要……”
手指了指被绑住的宁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喝醉了,很闹。”
“安全带绑不住她。”
你编,我看你编!
警察叔叔露出一个一切竟在掌握中的表情。
然后拿出警官证对着迟离,“麻烦这位同志跟我去警局一趟,您可能涉嫌……”
“脑公~”
甜甜的声音瞬间盖住警察叔叔正义的声音,“脑公,给我买水喝好不好?”
警察叔叔露出一个心梗的表情。
“姑娘,别看到一个帅的就叫老公!你快下车吧!”
“他就是我脑公啊!”
“他是迟离,今年25岁啦,毕业于恒中,是那一批考生中最厉害的一个哦……”
警察叔叔:……
他算是明白了,他还真误会了。
看着那个帅得不像样的男人戳戳副驾驶人的小脑袋,然后一脸宠溺的问他最近的商店在哪,他就有种心塞塞的感觉。
远离了热心的警察叔叔,迟离说到做到,带宁歌去那边最大的商场购物。
商场依旧灯火通明。
他抱住宁歌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想喝什么?”
“都要!”
怀中的人一股脑将货架上的饮料都指了一遍,然后回头傻笑着看迟离,“脑公~”
“……”
迟离手动将她脸别过去,然后与那边服务的工作人员交流一番。
十几分钟后。
四大袋子的不同种类的饮料就进了迟离的后备箱。
“还想要什么?”
迟离脱下外套盖在宁歌腿上,然后揪了揪她的小肉脸。
“还要……还要跟你回家!”
“……想占我便宜,嗯?”
“不占你便宜,我让你占我便宜好不好?我在你家睡地板呀。”
“地板啊,地板很潮湿,你睡浴缸里好不好?”
“唔……”
小女人闻言委屈的低头,又快速点点头,“好~”
迟离看着她可怜又可爱的小表情,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容,“怎么这么想跟我回家?”
“因为你是我的三角形呀!”
“可以让我安稳一辈子的三角形呀!”
“三角形……”
迟离轻声呢喃道。
一路奔驰回家,迟离小心翼翼用西装包住宁歌的身体,然后走进了房门。
怀中的女人已经安静下来了,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瞧着乖巧又机灵。
她不自觉的蹭蹭迟离的胸口,鼻子轻轻皱了皱,被迟离抱上床后,她很自觉的裹住被子将自己滚成蝉蛹。
“乖,出来洗漱。”
“唔,不要不要!”
“再不出来我进去捞你了。”
“不要不要!”
“那你怎样才肯出来?”
“你,你让我当你女朋友呀,你答应我就出来。”
“……真是败给你了。”
迟离索性抱着被子进了浴室,然后给她挤好牙膏,“啊。”
“啊~”
宁歌龇着牙齿让迟离给她刷牙,眼神却一刻也不离开迟离。
终于等一切都解决好,宁歌已经困得不行。
“晚安,男朋友。”
男人俯下身轻轻撩开她的额发,然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晚安,女朋友。”
凌晨两三点,客厅的灯还在亮着。
暖黄的灯光照在迟离侧脸,为他增添了一抹柔和。
此刻他的头发丝还在滴水,黑色睡衣包裹得不太严实,露出胸口大片肌肤。
迟离拿着电脑放在桌上,然后一边擦头发一边在电脑上敲打着什么。
浓密如蒲扇般的睫翼轻颤,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盖住了男人沉着的目光。
突然,房中像是传来什么动静,迟离擦头发的手一停,站起往房间走去。
房中的小女人正在哭闹,一见到迟离,立马就从床上扑了过来,双腿紧紧的环住迟离的腰,将可怜兮兮的小脸儿放在他深邃的肩窝里,嘴里正含糊带哭腔的喊。
“脑公,我刚刚做噩梦了,呜呜呜~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乖。”
迟离双手环住宁歌的腿,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垂眸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眼神一暗,俯身轻轻在她唇侧印下一吻。
“乖,没有不要你。”
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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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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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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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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