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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家客堂。
薛易和新弟子南宫长墨一同跪拜在岑轩岳面前。
岑轩岳喝了一口茶,开口说道:
“岑家刀法讲究简洁明快,灵活轻捷,横行疾斗,飘忽如风。有生龙活虎之态,有闪电旋风之妙,有飞箭流星之快,有鬼没神出之奇。老夫既然收你二人为徒,自然要将岑家刀法传授于尔等。不过……”
说道最后,岑轩岳微微停顿。
薛易听到此处,知道岑轩岳要讲解真正的岑家刀法,不由得屏息凝神,认真细听。
只听岑轩岳继续说道:
“不过闻道有先后,南宫长墨自幼习武,如今武艺底子已经结实,是到了学习岑家刀法的时候。而薛易你根基尚浅,还需继续磨练。所以老夫今日,就只传授南宫长墨一人,薛易你出去继续练习吧。”
薛易闻言一愣,然后急忙说道:
“师父,还请容许弟子旁听!弟子觉得已经——”
“放肆!”岑轩岳沉声打断,“莫非你质疑老夫的判断?”
薛易垂下头:
“弟子不敢!”
岑轩岳冷哼一声:
“老夫知道你心中不服气,那么老夫便让你看清自己!取木刀来,你们两人便比试一番!”
薛易心头疑惑。
自己的基础刀法明明已经练习得十分熟练,也到了该学新武艺的时候,为何会这样?
就因为这个南宫长墨有钱有家底?
还是……自己真的不到火候?
尽管疑惑,薛易和南宫长墨还是各自持了一柄木刀,在客堂之中相对站立,等待比试开始。
薛易望着眼前的这个师弟。
南宫长墨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显得少年老成。他沉默寡言,即便面对岑轩岳也很少说话,仿佛能将一切都压抑在心里埋藏。
薛易手中木刀抬起:
“师弟,我准备好了。”
南宫长墨手中木刀后扬,微微颔首。
岑轩岳依然端坐在椅子上,他开口下令:
“开始吧。”
命令已下,但是两人都没动。
薛易打量着南宫长墨,他沉稳如山,双眼仿佛没有丝毫波动。
他是一个真正的武者!
薛易心中清楚,南宫长墨的那双眼睛,和自己在雪地里见过的那名剑客十分相似。
那种气势,平静而又自信。
宛如刀在手中,就无所不能。
南宫长墨没有动,薛易知道这是他的礼让。
将抢占先机的机会,让给师兄。
也是一种真正武者,对于初学者的礼让。
亦可理解为,强者在让弱者。
薛易双目一凛。
他打算先出手了!
对于这一场比试的胜负,薛易其实并不是太在意。
一个技艺初学者,本身就很难战胜一个技艺精湛者。
这场比试对于薛易而言,最重要的是学习!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宫长墨,想要看清楚南宫长墨的一举一动。
想要看他,如何应对自己这一刀!
薛易手臂肌肉猛地膨胀,木刀竭尽全力朝着南宫长墨的脖子斩去!
木刀划破空气,呼啸而至!
先下手为强!
薛易双目依然盯着南宫长墨,余光却瞥见长刀就要砍在他的脖间。
这一刀,薛易觉得已经十拿九稳!
然而——
南宫长墨后扬的木刀陡然消失!
不是消失……
是速度太快!
薛易心头大震!
跟着——
薛易只觉得额间一阵劲风袭来,吹得头发乱飞,皮肤刺痛。
南宫长墨的木刀,已经稳稳地停顿在了自己额头前!
输了……
一瞬间薛易便已经知道了结果。
仅仅一招,自己就输了……
不好!
薛易的木刀全力挥砍,根本收不回来,完全无法停顿!
眼看就要砍伤南宫长墨!
一只修长的手掌却已经出现在了薛易木刀的轨道之上,是南宫长墨!他的手已经稳稳地抓住了木刀,宛如一把铁钳。
薛易微微一愣,随后松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随后转移到了停顿额前的木刀上。
这一刀,南宫长墨究竟是如何砍出的?
竟然……快到如此地步!
薛易目光微微黯然,原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面对真正的武者,却连一刀都接不下……
额前的木刀收回,抓住薛易木刀的手也随之松开。
南宫长墨已经恢复成了直立的样子。
薛易嗓子有些干涩,问道:
“这一招,叫什么?”
南宫长墨面容依然冷峻:
“南宫家刀法第十七式——断风斩。”
薛易抱拳行礼:
“是我输了……师弟,受教了。”
薛易输得没有任何一点不服气,他心服口服。
南宫长墨很强,这就是真正的武者。
而薛易相信,自己迟早也可以这样强!
甚至……更强!
比试完毕,岑轩岳赞许地看了南宫长墨两眼,然后又望向薛易,拉下脸来说道:
“薛易,现在你可明白了?”
薛易行礼说道:
“弟子明白……弟子这就出去。”
说完之后,薛易便离开了客堂,并且把客堂房门也带上。
只留下岑轩岳在客堂之中,独自传授南宫长墨武艺。
外人,不得旁观。
薛易独自走到了院落之中。
要说不甘心,是有一些。
岑家刀法,才是真正的宝藏。
而这个宝藏,如今只有南宫长墨能取,自己却毫无资格。
“不知要练到什么时候,我也才有资格得师父传艺?”
薛易隐隐觉得,岑轩岳好像有些偏心。
那老头仿佛在防着自己……
是这样吗?
如果是,那又是为何?
就因为南宫长墨有钱有家底,又练过武。而自己,一无所有,甚至连拜师费都没能缴清?
薛易晃了晃脑袋,不去想这些。
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当初能够拜入岑轩岳门下,无疑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
并且自己也在学艺的过程中,真的开始逐渐强大。
自己应当感恩,而不是猜忌!
随后——
薛易的眼睛,又变得如同火焰般炙热。
方才的比试,他看清楚那一招断风斩的很多东西……
如果自己只是专注于比试,定然无法看清那么多。
也幸好只是比试,从而让自己能够不用担心生死,而仔细观察对方。
武者传艺,不能被外人看到。
就是怕武艺泄露。
而薛易这一次虽然算得上是“偷学”,但毕竟是有所收获!
幸好自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
否则,定然要错过一切。
……
岑轩岳在客堂内传授武艺,持续了很长时间。
即便是最后传授完,也是留南宫长墨在门窗紧闭的客堂之内练习,严防他人窥视。
随着酉时到来,便是晚饭时间。
这一次,岑家之中比以往多了一个人。
虽然多出了南宫长墨,但是其实和没有也没多大区别。
这个人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只有当岑轩岳发问时才会简短回应,沉默得和块木头一样。
反倒是薛易和岑玉二人话很多。
最后岑轩岳冷声说了一句“食不言!”之后,两人才讪讪闭嘴。
吃完晚饭之后,薛易和南宫长墨便各自离去。
薛易回到家中,静坐闭目,一直仔细回忆,不放过白日里见到的一分一毫。
直到夜幕降临,薛易才迫不及待地赶往东郭。
郭墙下的深邃黑影中,薛易手持木刀,开始模仿。
他的木刀微微后扬,如同白日里南宫长墨一样的起手式。
“接下来,该是如何?”
白日里比试的影像,开始在脑海中回放。
南宫长墨右手持刀,身形向右侧,左臂抬起向右弯曲。
薛易也右手持刀,身形向右侧,左臂抬起向右弯曲。
南宫长墨左臂向左甩动,腰身也向左甩动,持刀的右手也随之向左挥砍。
薛易也左臂向左甩动,腰身也向左甩动,持刀的右手也随之向左挥砍。
一刀挥出!
薛易皱起眉头,这一刀隐隐之中有几分相似,但是实际差的太远。
到底还差在哪?
薛易重新闭上眼睛,细细回想。
对了!
还有脚!
当时南宫长墨全身,无论是肩膀、胸膛、腰腹、胳膊、手腕、腿脚,全都一同发力,才导致那一刀如此迅捷凌厉!
薛易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
他再度模仿着南宫长墨,尝试施展出这一招。
试了两次,效果并不理想。
这是薛易自身导致的,想要做到全身上下如此协调发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薛易不得不继续练习。
寅时,也就是睡觉歇息的时间很快到了。
薛易却已经不打算歇息,他如今正在亢奋的头上,无论如何也要让自己做到那一招的效果。
他练习了一遍又一遍,手掌上的老茧已经磨掉了,却已经还在拼命尝试。
而他模仿那一招的效果,也在慢慢接近。
他全身逐渐趋于协调,最终和南宫长墨当时一致。
一刀挥出,随后停住。
薛易又皱起眉头:
“还少了一点……究竟还缺在哪里?”
这一刀,已经和南宫长墨的断风斩十分形似。
但形似神不似。
薛易不得继续闭目静思。
他就宛如一截木桩,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夜里湿气很重,露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眉毛和衣服,而严寒又使得那些露水凝结为一层白霜。
“是肌肉!他当时肌肉的使用,有着独特的窍门!”
薛易猛地睁开眼睛,继续练习。
他在尝试从反复的练习之中,找出那种窍门来。
他不停地练,重复地练,在摸索着那种感觉。
这样的练习无疑十分艰辛,他很快就接近虚脱。
况且这样自己摸索,而没有人传授经验窍门的练习,很容易把人练伤练废了。
但薛易不同。
他身体的诡异变化,能够让他稍微歇息便能恢复。
这也是旁人即便有心,却也无法做到像薛易这般偷学的原因。
南宫家的武艺,对于身体和肌肉的运用定然有着一套成熟完善的秘诀。
这样的秘诀薛易不可能得知。
他也不奢望能学会那一套完整的秘诀,他只求能掌握这一招断风斩的窍门!
仅仅模仿和摸索这一招,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于是他再度练习。
距离那一招的真相,他也越来越近!
时间流逝,东方的天际也开始泛起鱼肚白。
卯时就要到了。
方城之中,需要点卯的胥吏、贩卖早餐的商贩也都已经起床。www.xiumb.com
郭墙之下的阴影随着夜色开始缓缓消退。
薛易手中木刀后扬。
最后一刀!
断风斩!
木刀破空而过……
薛易双目一喜!
形似神似!
经过细微入至的观察学习,再经过无数次的模仿训练和调整,他终于看清了这一招的真相。
也终于掌握了断风斩的窍门!
虽然这一刀的效果,还达不到南宫长墨那一刀迅捷,甚至做不到南宫长墨那般瞬间收力停顿,但是薛易缺的也仅仅是积年累月的练习而已。
“哈哈,我终于学会了!哈哈哈哈哈……”
有所收获之后,薛易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
汗水换来的喜悦,才会充满成就感。
他收起木刀,开始朝着岑家走去。
卯时将近,可不能迟到了。岑轩岳对自己本来就显得冷淡,若是再迟到,恐怕只会导致他对自己印象更差。
天已经蒙蒙亮了。
在经过孝廉牌坊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那个老媪的身影。
她……今夜应当没有找不到回家的路吧?
薛易略一犹豫,买了份早餐,抓紧时间前往老媪家看望。
还好,老媪一切无恙。
最后薛易才浑身轻松地来到岑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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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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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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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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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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