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儿出神的看向他:“你恨他?”
云在渊款款斟了两杯酒,未抬眸道:“恨么,不算吧。只是上辈子装疯卖傻,长醉不醒,活得太憋屈了。想要的不能要,想看的不敢看。”说罢他将手中斟好的酒递给了林芝儿了,目光落在她身上。
林芝儿看着酒杯,一动不动。
云在渊笑了:“不喝吗?要娶你,我是认真的。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儿戏。”
林芝儿蹙眉看向云在渊。那双桃花眸子,含了几分温柔,可在她看来,全是错。
砰得一声门被撞开了。门口两个丫鬟都晕倒在地。
来者着太监服饰,带着面罩,云在渊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晕倒在了地上。
他倒地后林芝儿才看到他脖颈上那枚醒目的银针。
林芝儿起身,来者立刻作嘘的手势。林芝儿迎上他的目光,些许熟悉,他迈步向林芝儿,目光切切。
林芝儿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转眼云在陌就搬着晕倒的丫鬟进了门,重重放在地上:“太沉了。”
“你,你们...”
云在陌笑一笑,面纱遮着脸,眼睛却笑意明媚:“我说了我会救你出去的。”
“你,你到底是谁?他,他又是谁?”林芝儿问着,目光在黑衣人和云在陌之间徘徊。
云在陌塞给林芝儿一身暗色衣衫:“现在没有时间说那么多了,你快换衣服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
“可是......”
林芝儿话还未说完,黑衣人摘下面罩。
她错愕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复杂的情绪漫上心头,难以置信道:“傅恒?”
傅恒点头。
“快去换衣裳,逃出去了有得是时间细说。”云在陌说着将林芝儿推向了里屋。
林芝儿换好衣衫,匆匆和傅恒离开。云在陌带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
马匹和银两也为他们准备好了。
城郊小路,天边微光方启。
林芝儿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云在陌,却没时间细问了。
云在陌自然明白林芝儿想问什么,她看着林芝儿上马,笑着道:“下次见面,我一定解答你全部的疑问。”
林芝儿点头,云在陌曾多次伸手相助,她到底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人生得一朋友如此,已是幸事。
只是心下些许难过,毕竟两国已开战,这一别,不知下次相逢会在何时。
冬风自破晓处刮来,几丝凉意。傅恒上马,将她护入怀中。
淡淡檀香,暖意入鼻。
轻马绝尘,林芝儿回头看一眼站在风里的云在陌,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让林芝儿心里一顿。
那个眼神里几丝不舍,几丝欣慰,却还有一分的伤心。
林间路口,裙摆扬风,那样站着,该是有些冷吧。
她身后的宫阙,照了晨光,恢弘夺目,却寒意深深。
=====
一路上,林芝儿和傅恒说了许多。
关于云在渊,关于弘历,关于弘昼。
林芝儿只觉得傅恒在听到这些事的时候,眼中雾霭重重,有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傅恒始终也未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林芝儿。起初是不敢说,之后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而现在,掺杂的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多的事,却越来越说不出口。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能坦言,把路越走越弯。
到了清国,竹林里。
傍晚,路遇大雪封山,他们在一个山洞里落脚。
洞里火光烁烁,林芝儿喝了点酒暖身,些许醉意上心。她靠在傅恒肩上缓缓道:“你说,弘历到底是怎么想得,不爱就不爱吧,爱就爱吧。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说着她笑了。
笑着笑着眼里就泛起了泪光,她靠近傅恒得面庞道:“你知道吗,云在渊和他长得一摸一样,可是他看我得目光却总让我觉得陌生。可是,可是你,你看我得目光却和弘历有那么些像,你对我,却也像他对我那般。真是奇怪,哈。奇怪...”
林芝儿复又靠在云在渊肩头:“如果,如果一切真如弘昼所说,那我再也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再也不要原谅他。还是,还是你好...”她越说声音越小,倒在了傅恒怀中。
火光照着林芝儿得侧脸,红晕染开。
些许让人心慌的颜色。
傅恒因为她方才说的话轻闭眼一瞬,再睁眼,依旧面色含霜。
可他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温柔缱绻,心动如火光烁烁。
他轻轻在她的脸颊落下一个吻,心里的那份滚烫无处安放。
=====
傅恒刚回朝就被任命为定边将军。
秦国还未动,明国便向清国发动了战争。皇上知道当下局势,怕是而蚌相争,渔翁在后的处境,但是明国不接受任何和谈,直接出兵。
这仗便是不想打,也得打。
林芝儿随傅恒一起出征。
一路上,她慢慢的走近他,慢慢的接受他。
慢慢的发现他有许多地方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他淡漠表情下的果决,他杀伐决断背后的温柔。
他在意她的感觉,喜欢她的方式。
她发现傅恒是如此的像弘历。
她也曾经一度恍惚,疑惑他会不会就是弘历。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不可能。他们也有很不同的地方,傅恒似乎对一切都不甚感兴趣,而弘历,对一切都充满了兴致。傅恒会将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想法直白的告诉林芝儿,而弘历不会,弘历永远是那么的难懂,永远又近又远。
傅恒一路挥师南下,战无不胜。
林芝儿早有预料,书中他亦是战无不胜的天才,而她这这一路的见证,他比书里描写更英勇善战,兵法诡谲。m.xiumb.com
那日,暮霭沉沉。大军已至敌军都城门下。
城墙上的明黄旗帜烈烈如风,断壁残垣后是明国军队最后的挣扎。
林芝儿看到这一幕,兀得有些慌张,书里写到过这一幕。
实在是相似。
书中,傅恒在攻至明国都城城下,离攻下明国只一步之遥时,皇上命他撤兵。
彼时,皇上对傅恒疑心深重,一早便在军中安排了刺客。
皇上也一直在犹豫,是否杀死傅恒。最终他还是相信了身边奸臣之言,命刺客杀死傅恒。
但刺客却频频失手。
最后决战前夕,就是这样的一个日子。
皇上下圣旨用落音的性命逼迫傅恒回去。
那时的傅恒明白自己的处境,要么攻下清国,自立为王。
要么领旨撤兵,作茧自缚,送上性命。
那日,少年一夜白头,青丝覆霜雪。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因中了云在渊的埋伏而死。
死未明目。
林芝儿脑子里还想着书中的情结,明明那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而此刻的兵临城下,暮霭沉沉,微雪舒霞却和书中的描写如此相似。
“圣旨到!”一句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
林芝儿心里咯噔一声。
林芝儿紧张的看向来者。送圣旨的人一袭白衣,面容焦虑略显疲惫,紧紧将圣旨攥在手中,高举过头顶。
转瞬雪又大了几分。
林芝儿紧紧握住马车的窗沿,探头看着,难道皇上终究还是怀疑了傅恒,或者皇上还是要他死。
她紧紧盯着那封圣旨,仿佛一不留神,圣旨卷轴就会变成一把刀。
傅恒接过圣旨,面无表情的读完了圣旨。
读完后他突然就笑了,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随即消散在风里。
来者慌张无措的看着傅恒,眉头深锁,马莫名的扬蹄,似是被笑声吓到了。
来者慌乱的将手中的缰绳握紧了几分。
所有人都探头张望,不明白这危急关头,圣旨里到底写了什么,将军又在笑什么。
可所有人依旧不敢多言半分。
肃风阵阵,众人目光都定格在了傅恒身上。
傅恒猛地拔出手中的刀,瞬间,手起刀落,将来者的头砍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收刀,动作利落干净。仿佛刚才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来者的头颅落地,一声闷响。
千军万马,寂静无声。
傅恒回头道:“此人是明国奸细,假传圣旨,意图乱我军心。死有余辜。”
副将立刻会意道:“诛杀敌军,耀我国威!”
“诛杀敌军!”
“耀我国威!”
所有人都这样附和道,军队气势瞬间振奋。
大战,一触即发。
林芝儿缓缓放下马车的布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还好,故事终究没有向着书里那个结局走去。
还好,傅恒不会有事。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林芝儿始料未及。
傅恒一举攻下明国都城。
随后以稳定明国为由,迟迟未归。与此同时,他整治重编了明国的军队。
三月有余,圣旨一封一封得来,已经堆得像一个小山丘了。
林芝儿想过傅恒会打下明国江山,也想过他会战死沙场,但从来没想过,他会将明国的国号改为大成,他会扶持了明国的小皇子成为傀儡皇帝。
但这三个月傅恒所做的一切,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芝儿看着他,觉得好像很了解他,又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这些日子,傅恒很忙,和从前有点不一样。
从前,只要林芝儿出现,他眼里便只有她。千万人在眼前,他也只将她一人看入眼中。
但现在,他眼前有太多人,太多事,大成国的建立,军队内派系的纷争,明国的刺客和叛军,来自清国的威胁,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应接不暇。
这些时日,倒成了林芝儿默默的看着他。空旷的大殿内,傅恒常常一个人批文到深夜,一个人琢磨大成江山图,若有所思。
林芝儿站在大殿门口,夜风微寒。她默默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大殿深处,烛火晃晃,孤灯寞影。可是他掌灯皱眉深思的模样是那样的熟悉,他的身影与她脑海中的那个身影重合。
一瞬间,恍如隔世的心痛袭来。依旧会痛,依旧惦念。
其实,谁当皇帝,谁手握江山,与她有什么关系。她最惦念的人,最惦念的事,已是无可挽回,无可更改的。就连留在心里的最后的疑问,也只剩再也听不到答案的回响。
记忆里的人是无可取代。
而眼前这个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也不知不觉走入了眼里。许是因为相似,许是因为不同。
谁说一个人的心里不能容下两个人呢。
林芝儿扶着大殿的门栏,静默的的站着,朱红色作旧,藏掖着沉沉光阴。
她轻叹口气,未进大殿,站了一会儿便回去了,什么也没问。
又一月有余,傅恒依旧没有多陪林芝儿,但她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要什么就不会有什么,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便不做什么。傅恒每日都会让宫人送东西来,今日是一盆梨花,明日是一份特制的蜜饯,后日是一壶上好的江南醉,都不重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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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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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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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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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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