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著名相声演员说的话,你没体验过别人的生活就别随便劝别人看开一点。
老人往水泥墩上一坐,看起来稍微显得有些吓人。
他自己打着节拍,笑呵呵地唱自己的歌儿。
声音没旁边店铺里的“哦哦,我说拉乌你说闹”声音的大,但路人纷纷绕开这边疾步走了过去,还有人远远地啐一句“神经病”。
老人咂咂嘴,呵呵笑了两声不再唱了。
他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可只能扶着水泥墩子。
那东西又没多高,想扶着站起来很不容易的。
大概是很沮丧吧,老人嘟囔了一句“要回家”倔强地撑着水泥桩往起来站,一只手挥舞着似乎要扒拉开拽着他的人一样。
这是真的喝多了。
关荫在那站着,没有人敢过来找抽。
但架不住人家起哄说:“这是刚看完《天诛》的老头儿对吧?咋还把自己看成这德性呢。”
“闭嘴,滚蛋,小心我揍你。”关荫实在看不下去了,这首歌不唱出来,老人心里恐怕要始终留下一个遗憾的,他应该是受人尊敬的,有对自己的职业引以为豪的权利的。
几个小年轻缩着脖子往后退,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还有热心人,一看老人头发都白了,急忙要打电话,还批评:“你这个穿白衬衣的咋回事啊,就看着不管?扶一把也行啊你,非看着摔坏了才管?”wWW.ΧìǔΜЬ.CǒΜ
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路人,试图过去扶一把老人。
老人一挥手,笑呵呵地道:“没事,没事,这才多少啊,半斤,”他比划了一个很小的量,“我这辈子三十岁就不喝了,攒了半辈子,这点酒还能把我……哎哟哎哟,这墙还咋自己跑了呢。”
几个老人劝解说:“老弟,年龄大了就别喝,那东西又不是啥好东西。”
老民警笑道:“没事,这不退休了么,喝一点,以后人家给我我也不喝了。”
就听“立正”一声令下,老人下意识地站得笔直。
他都没想到自己还能闻令则起呢。
白衬衫几个也立即站得笔直。
关荫下的口令,他就站在几个人旁边,下达完命令,举起手说道:“老一辈退了,新一代接班,这是自然规律,但老一辈的精神得传扬下去,既然同志们都是自己人,话就不多说了,《少年壮志不言愁》,一起来一首。”
白衬衫张了下嘴,感觉有一点儿羞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行吗?
“我来带个头,‘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预备,唱!”关荫可不管这是在大街上,就是因为在大街上,所以想唱就要唱出来。
他一带了头,老民警眼睛一亮,虽然看着面前这小子有俩脑袋呢,但认出来这是那个铁头惹事精,于是嗫嚅了一下,也跟着比较低声地唱了一句。
关荫往那几个小字辈脸上一看,怎么着还等我请你们一起唱吗?
白衬衫一闭眼,张嘴吼出一声“……历经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
周围有人起哄道:“别开腔,自己人!”
关荫没理睬,紧接着敞开嗓子,用他最熟练,最高昂,最闻名于世的高音接着那句“金色盾牌,热血铸就”,一声压过街边商店的喇叭,一下子把周围的杂音都盖过了。
跟着白衬衫的两个中年人把心一横,敞开嗓子吼:“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他们的嗓音是真难听,好比那北极熊吞了一块寒冰。
可不知怎么的,这一嗓子吼出来后,好像全世界的杂音都消失了,心里油然有一个声音在吼:“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歌曲是有生命力的,其力量之强大更多时候就是能够激发出一个人内心深处全部的能量。
这几个人,工作中或许有蝇营狗苟,也或许有一些难以面对的内心深处的羞愧,但只要是个人,只要知道什么是错误,什么是正确,什么是伟大,就自然而然知道这股力量的强大之处,正是自己难以面对,或者说羞愧难当的威力。
“我们可以做不到伟大,但不能不相信伟大,伟大么,就是许许多多善良的愿望和正确的做法融合在一起的这股力量!”几个人均想。
关荫没停下,一遍结束又来了第二遍。
这一次,老民警毫不含糊,立即跟上来。
杂音小了很多,拍照的却多了几倍。
还有急匆匆奔走的人,此刻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一些人打听。
大部分人奇怪:“就好好的他们忽然就唱起来了。”
有眼光高明的,一看白衬衫忽然有些惊奇。
这可是全凉城都没几个的大人物啊!
他怎么也扯开嗓子就像去跟人打架了一样红着脖子在那吼?
“还不够洪亮,再来一遍吧。”关荫又起第三遍头。
这次他没有带头,而是跟着那几个比较难听但声音特别大的民警一起歌唱。
渐渐的,几个声音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不远处正在执勤的交警同志错愕地看看这边,没看错的话那是咱们老大吧?
这怎么……
“就突然唱起来了,唱的自己鼻涕眼泪一起流淌。”赶过来维持秩序的几个交警同志连忙向上级汇报。
到底咋的啦?
没人去解释,一个白衬衫,两个蓝衬衫,还有一个穿着便装的老头,四个人站成一排旁若无人地在那引吭高歌,歌声不美妙,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嘲笑他们的力量感,就好像面对他们的歌声大家哪怕不喜欢也不可以去阻挠去打断的力量一样。
第五遍唱完,老民警一屁股往后一坐,他心情开阔,一时酒气上头,当时便翻身睡了过去,白衬衫一个箭步上去一捞缓解了冲势,往老民警同志的脸上一看,他面容平和,呼吸均稳,安然睡着了。
原本皱成铁块的眉心也舒展开来了。
一股郁结之气,终于排挤了出来。
“好,送回家,你们继续忙。”关荫摆手就走。
几十个人拍摄,哪怕有三两个人发到网上,只要加上#关荫的字样,眨眼间就是全网皆知的事。
没几分钟就有人评论:“发什么疯呢?干嘛不去自家唱?打扰群众的生活。”
还有人点评:“就我一个人感觉那么尴尬吗?”
自然有人回应说:“看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关荫上线了。
他回复第一种:“马路是你家?路边那么多开功放的,你怎么不去说,你他妈打扰老子的生活了?”
再回复第二个:“你不用感觉羞耻,因为大有和你一样羞耻的王八蛋。”
回复最后一个的就厉害了,关荫说:“这边呢,建议您放弃治疗吧,尴尬癌,你无药可救,等死就行了,好吧?”
?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评论我的,你还管得住我怎么想吗?”人家当然要反击。
关荫重复道:“回去吧,想吃啥吃点啥,没救了,尴尬癌,世界医学最大的难题,我这个人说话直,建议家属别介意哈,拉回去,等死吧,这人没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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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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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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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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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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