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吧,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来看是有一些可取之处。
嗯,那就挑毛病。
这话传出去,估计文化界一帮人得哭死。
人家都挑自己的电影有点夸,你跑回来挑毛病?
票房冠军了不起啊?
票房冠军还真就了不起。
关荫绞尽脑汁想让自己不被代入,可就是做不到。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用了解一点那段历史但又不充分了解那段历史的角度去观察。
对,就这个镜头!
镜头缓缓从一张毛毡上拉起来。
“根据教科书上的说法,应该就是一具尸体或者什么了。”
了解点历史的大概都会这么想。
可毛毡之下,是一根野草。
是的。
只是一根草。
“老爷的山林,奴才的脚是不能踩的,踩了,要砍腿,踩坏一根草,是要砍掉两条腿的。”
老爷的高等奴才们吃人的眼睛,雪亮的弯刀。
以及根本没有被当人对待,一路用牦牛拖到庄园外的农奴。
出人预料的格外残暴,无声的只有风呼呼地吹的响动。
这里有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
这只是用长镜头无声描述的一个不算细节的故事而已!
经历过现代国内教育的人,是忍不住要怒问那些低着头麻木而恐惧地看着同伴的人们的。
为什么不挥动手里的锄头,跟老爷对着干呢?
剧烈的屏幕展现与观众的思想冲突,被看起来丝毫没有要观众接受什么的主题和思想强烈地牵动在了一起了。
关荫头疼地抓起头发梢,原先回看的时候看到的毛病都有哪些呢?
他忽然想不起来了。
姐姐妹妹们想的也特别多,这部影片拍摄期间差点爆发过冲突。
卓玛的爷爷,带着一些有原始记忆,恐惧于老爷们的威严的老人,在片场当过顾问,刚才那一段戏,一群老人不可遏制地颤抖的同时,不约而同从地上捡起石头,咬着牙凶狠地就想冲进片场,把扮演老爷的高等奴才的一群群演打死去!
那是烙印在骨子里的仇恨,以及对他们有可能回来的恐惧。
没有人想再过强巴前二十年见过的、听过的、经历的事情了,尤其这些老人们甚至不愿意看到那种故事还会被拍成电影让别人看。
卓玛的爷爷说得好啊,要是这些事不让后人们也知道,他们怎么会明白防止老爷和高级奴才们卷土重来的必要呢?
要不是老爷子出马,那天肯定要爆发冲突的。
所以,这部影片能不能真实就别讨论了。
“现在看来讲故事,咱们至少也是及格的。”景姐姐拍下拧巴着要觉觉的小可爱,小可爱又不稀饭看介些哒,回头跟赵姐姐商量说,但她感觉还是有些过度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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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关系。
两个时辰讲十多年的故事,当然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但要讲老爷与奴才,最低贱的奴才们的溪流一般的故事那就显得游戏不够看了。
“因为我们是熟知那段历史,也相比较而言最和对那段历史记忆尤深的人接触过的,听过他们的心声,所以感觉电影里,表现老爷的残暴,力度还不够,表现奴才的嚣张ꓹ深度没挖出来,大部分主线侧重在主人公的命运上面,这大概是导演要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取舍吧。”赵姐姐低声解释ꓹ“一个题材多部作品,一部小小的电影,恐怕很难……”
景姐姐微微摇头ꓹ示意看咱家铁头娃。
目似瞑,意暇甚,竟在打盹!
这怎么了得!
关荫不是在打盹ꓹ他是在想自己心目中的神级电影。
《上甘岭》是一部干净利索主题清楚立意深远的电影ꓹ绝不做过多的描述和讲解的。
可那电影给关荫的印象就是你明确看出人家要表达什么ꓹ可就是情不自禁投入进去了。
那应该是精神的召唤。
同时,关荫想起来的还有一部或许被太多人当成儿童片至少不当正经大电影看待的好电影。
《小兵张嘎》!
也是围绕张嘎子的命运ꓹ串联出一个时代的好精神。
当然也鞭笞乃至丑化投降主义侵略行为的罪恶。
关荫在对比印象深刻的《小兵张嘎》和他一手主导的电影《农奴》。
可比性很强。
都是旧社会的形象ꓹ都是小人物——且拥有一定反抗精神的小人物的成长。
他总觉着自己创作的强巴和老前辈们创作的嘎子有太大的差距。
差距在哪呢?
关荫若有所思,立即拿出笔记本。
却一个字也没写下。
那种似有似无的感觉ꓹ他一时无法用语言描述好。
历史是有深度的,看待历史是不可避免带着温度的。
这里面有冲突ꓹ一部历史电影的好坏就看如何平衡这种冲突。xǐυmь.℃òm
电影看完了ꓹ关荫的疑惑更甚了。
为什么会有那种想要表达ꓹ却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呢?
词不达意ꓹ不是语言本身有问题。
而是运用语言的人出了问题。
镜头语言也是如此。
所以,该重新捡起大学课本从字里行间追逐语言的魅力了。
然后才能追逐镜头的魅力,对吧?
这一次,一家人被一大批记者堵住了。
《农奴》就是这段时间的票房冠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比起《天诛》的轰动,《无名之辈》的辛酸,甚至有《失孤》这样虐心的作品,《农奴》好像总感觉和我们差了点什么。”一家正规文艺评论媒体记者逼问道,这是不是你们这一代导演的共同特点?
一代?
关荫愣住了。
什么叫一代?
文艺媒体记者给了个明确的表述,国内导演界现在按辈分分为六代。
和关荫隐约听说过的不一样,张谋和马库被分成了两代风格不同的导演。
即,张谋是老一代末期中生代早期的第三代导演而马库是中生代中期刘绪峰是中生代后期也就是第四代的大导演。
“这一代,应该说以李天鹰为杰出代表,只可惜现在没机会掌镜了。”记者不客气地问道,“你们作为第五代导演领军人物,是不是也继承了他们前两代导演的通病,也就是一定要给电影在历史和商业之间找平衡点?”
这话关荫听不懂。
但他能听懂一点,那就是他被算成所谓第五代导演了。
依据是什么?
“你们媒体自带进度检测器外挂?还能看得到谁的修为最近进点?”关荫很讨厌这个东西。
在他看来,搞所谓第一代导演完全是一个噱头。
毫无作用得噱头。
国内的导演,不是圈地自萌搞派别,就是一群酒肉朋友合起伙来抱山头。
还不是小山头要表现的那种山头,他们隐隐呼呼欲说还休却又明里暗里示意媒体把他们分成某几个层次某一些圈子。
这是传承与创新的代与代之间的关系吗?
这不是的。
为了给自己找一些吓唬人的名头自创的丢人现眼的名头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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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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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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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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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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