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连队,肩膀上才扛了个拐的菜鸟们居然来给他们当教官,这不是羞辱人么。
“总指挥,我有意见!”五个区队长立即往前站。
关荫背着手,在前头转悠,看着菜鸟们排着队过来,很高兴,还跟菜鸟们说:“好好努力,菜鸟练老鸟可是亘古未有的待遇,你们带把握好。”
菜鸟们很兴奋。
刚下连队就有这待遇,爽啊!
可是,惹事精这么干,肯定有目的,该不会给菜鸟们挖坑吧?
这不,五个区队长一集体抗议,菜鸟们有点怕了。
这帮刁兵,连纠察都敢打,急眼儿了跟他们打起来怎么办?
关荫看两眼,反正战斗英雄没一个服气的。
那得讲讲。
“袁班长,过来把教官队带过去,等下准备训练。”关荫招手。
小袁绷着脸,她也觉着惹事精在羞辱老鸟。
你让这帮刚学会站军姿,枪都没摸几次的菜鸟训练这帮人,这过分了。
关荫跳到校场旗台上,远处,别的方阵正在训练,背后背着十字架,腿上扎着绑腿,刚发的皮鞋都踢坏了,很一丝不苟。
再看看自己手下这帮刁兵,关荫直摇头。
“还有谁有意见,站出来说。”关荫问。
老鸟们集体举手。
还有几个刺儿头,站到队列前头嚷嚷:“论资格,我们哪一个没资格当这帮菜鸟蛋子的班长?让他们训练我们,那不是羞辱我们么。”
关荫奇道:“训练一帮逃兵,我还要给你们请什么教官?”
老鸟们怒了。
“总指挥,你这么羞辱人,我们不接受!”区队长往前逼,试图以势压人。
关荫一人给了一脚,踹了回去。
“说你们是逃兵,还不服是不是?”关荫指着五个区队长就骂,“一个个,真把自己当英雄好汉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校场,更是战场!身为区队长,连这一点都不明白,满脑子只想着抱着枪,跑战场上一顿突突,你以为这就是战斗英雄?孬兵!”
蒋连长不服,辩驳:“我们是……”
“知道,战斗英雄嘛,战斗部队来,战斗至少三次,你们都是被总部评定为战斗英雄的兵,但在我这,你们每一个都是逃兵。”关荫先心平气和,这事儿,他得讲明白,“你以为这就是个让你们大英雄好汉集合起来,唱两首歌,完事儿领个集体三等功,甚至二等功,胸前挂着大红花,回原部队说,老子在广场上唱过歌的地方?”
蒋连长不解:“那还能是啥地方?”
“这里是战场,你们是谁?你们不是代表你们自己,代表原部队,跑这来张嘴唱半天歌的歌手,在这,你们,还是军人。”关荫略微有些生气,“这一点,我原以为你们穿着军装,唱着军歌,都应该理解,没想到没一个明白人,我真纳闷,部队教育这么多年,难道教育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这能是什么战场?
刺儿头不服:“有这功夫,我们在原部队训练多少技能了。”
“这又没敌人。”还有刺儿头,差点儿连队列都不保持了。
这可把关荫惹怒了。
“你以为我们大阅兵,邀请那么多国家来是干什么的?让他们吃顿饭,夸奖一句拆拿饭菜,真他娘的蒂丽舍丝?”关荫指头在五个区队长胸膛上点,“要那样,为什么不让全国的厨师,跑会宫去接受检阅算了?大阅兵,阅什么兵?阅的是善战的兵,阅的是子弟兵——就你们这帮孬兵,这还阅什么?让你们往广场一站,三巨头在上面看,老百姓在电视机前看,这一看,一群孬兵,唱歌都有气无力,这还阅什么?”Χiυmъ.cοΜ
意思就是,唱歌也是战斗力?
对,这个道理咱都懂,可大阅兵,人家别的部队,又是方阵接受检阅,又是武器接受检阅,咱们这个队伍检阅啥?
检阅谁嗓门儿大吗?
“社会上有一种论调,叫踢正步是花架子,叠被子是搞形象工程,我问你,你对这话有什么看法?”关荫把几个刺儿头拉出来问。
刺儿头梗着脖子回答:“放他娘的屁。”
“还有人说,这文艺兵,就是吃干饭瞎扯淡的,你有什么看法?”关荫再问。
刺儿头不说话了,他们也有这种想法。
“所以说,你跟那种放他娘的屁的差不多,不是没智商,就是没脑子。”关荫索性嘲讽,“我就纳闷儿了,你们这种人,是怎么从战场上混到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的?”
刺儿头们更愤怒了,这比用菜鸟训练他们还羞辱人。
“你还别不服气。”关荫转身跳旗台上,道,“一场大阅兵,既是检阅部队,也是庆祝盛大节日。为什么盛大,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就不用多给你们这群闷鼓敲重锤了,我就说说为什么把你们这群刁兵扔哪让你们唱歌,全军数百万人,为什么唯独选你们?因为你们是战斗英雄,是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是有资格代表死了的,活着的将士们的,是因为你们有资格代表他们,代表三十亿人民,代表一百年来,一千年来,数千年来所有死了的,活着的帝国人的,让你们在那唱歌,不是让你们表演给洋人看,表演给世界看,是让你们把战场上死了的,活着的战士的话,吼给洋人,吼给世界,更吼给人民听的。”
喘口气,关荫自问自答:“听什么?旋律?歌词?都不是,”猛一挥手,关荫说,“让你们吼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是让洋人,让敌人,让一切死了的,活着的敌人,听到数百万战士的心声,告诉他们,我们的地盘,谁敢带着枪炮来,我们灭了丫挺的,谁敢带着侵略我们,不让我们过好日子的想法来,我们也要让他们打消这个想法,告诉他们,想活着,就老老实实的,更是告诉人民,告诉这个伟大的国家,有我们在,你谁别说想来侵略,就是想一想,我们也要让你哭着离开,甚至竖着来,横着回去。这是什么?这是战场,这是荣誉,在这个战场上,不爱惜这个荣誉,你们不是逃兵,谁是逃兵?”
刺儿头们茫然。
这么说,在这唱首歌,咱们还成战斗英雄了?
“谁没家,谁没爹娘老子,谁没妻儿老小?”关荫问,“把你们放在这,让你们在气势上,在思想上,镇压敌人,等你们回到家,父母妻儿问,我看你软绵绵的,你让洋人,让敌人怕了吗?你咋回答?”
是啊,咋回答?
难道说,我们也不知道?
或者告诉家人,我都没意识到这是战场?
没脸啊,没脸这么回答。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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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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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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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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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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