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稳稳按住赵老爹蠢蠢欲动的胳膊。
作为赵家的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赵老太爷老神在在,摇头道:“哪有人家刚上门就打起来的道理,去,打开大门,有话也要进门再说。”
赵大伯憨厚,也劝:“就是,进门再说话。”
呼啦一声,院子里几十人全部集合起来,自动排成两排,从大门到老太爷的会客厅门口,两排人站的直溜溜的,一个个穿着新衣服,面带杀气——不能不带杀气,正杀鸡宰鹅呢,一个个都是经历过血战的人,没点杀气就怪了。
大客厅里,赵老太爷精神抖擞,穿着新衣服,手握拐杖,稳坐太师椅,背后巨大的迎客松照片,老人家率领老一辈正在向洋看世界,巨幅画下,老人家的瓷像正在招手,人民正在前进。
会客厅门外,赵家第二辈人物全部聚齐,赵大伯为首,对面是赵老爹,后头是大姑父二姑夫,再后是赵三叔,赵三叔往下,小姑夫手里捏一把汗。
再后头,赵老太爷的大哥家,三弟家,大姐家,小妹家的第二代们依次排开阵势,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第二代阵容。
到了第三代,赵大伯的大儿子率领一帮堂兄弟,姐夫妹夫,以及在大门那边的或上学,或单身的弟兄们,此刻一起回头瞩目赵老太爷,您老说,咱是安排油锅,还是鼎镬,今儿是把那小子捶扁还是盘圆,您老一句话,咱们动手。
赵老太爷稳稳当当一摆手:“开门,开大门!”
哟,那待遇可高,开大门,那可是贵客登门才有的待遇,关爸关妈来两次,都是开大门迎接的。
那小子凭啥有这待遇?
“我看不用那么麻烦,就不开门,他还能打进来?”有第三代发声。
赵三叔一眼瞪过去,不架秧子你就皮痒对不对?
要说还是老太爷敞亮,一挥手:“没这么待客的,就是个旁人,那影响力,进赵家大门也绰绰有余,何况还是个宗师。”
啥宗师?
还真是不被大部分人知道的事儿。
可赵老太爷知道,他可听大孙女说过,惹急了那土匪,真敢打进门来。
为了门着想也不能晾着啊,让进来,有话慢慢再说。
于是,赵大伯吆喝一声:“开门啊,迎客!”
两个小子箭步窜上门台石,伸手拉开大门,吱嘎一阵响,钉泡钉的红漆大门轰然大开,内外情形,还没一目了然。
还有个照壁呢。
关荫一看,哟,俩开门小子对他相当不友好,那眼睛瞪的。
“请吧。”赵子睿很不怀好意,你敢进门吗?
那也没有调头跑的道理啊,赵家三代再厉害,能有我大师姐那小手厉害嘛?那小手儿一掐,左半圈,右半圈,小师弟完全招架不住。
抱着小可爱,关荫踏上台阶,三阶台阶,两边是石狮子,石狮子旁边还有下马石拴马桩,石狮子怒目,下马石上猛虎下山,威风凛凛。Χiυmъ.cοΜ
“请!”俩小伙儿一左一右,看起来要等关某人进门就关门落闩。
二小姐跟着大姐夫,落后半个身位,昂首抬头进了门,都是侯府,你以为我会怕你啊?老景家那侯府,照样来去自如,难不成还在赵天后娘家临门而惧退缩不前?
五个大小伙子互相看看,有些人该挨揍,但二小姐不能打,真敢打,那就出大问题了。
关荫迈过门槛往前看,照壁挡着,先看不到院内,只见照壁古朴,两边隐约可见皮鞋裤腿,看起来,这里安排有刀斧手?
哎哟,那可难,不打吧,万一这是一场鸿门宴呢?
打吧,赵姐姐面子,不,里子都过不去,肯定要被连哭带掐讨伐,到时候,为难的还是小师弟。
咋整啊这是。
吱嘎一声大门关上,咣当一下门闩落下,五条好汉抱臂冷笑,今儿你就是日游神,进了这门儿,也得竖着进,横着出,除非老太爷发话保你。
关荫倒乐了,哈哈一笑,抱着小可爱下台阶绕过照壁,这个时候,这家伙留个个心眼儿,没走左边。
按照老礼儿,以左为尊。
几个小伙儿心下稍稍好了一点点,还行,没把自己当大人物。
二小姐耻笑,不学无术的一帮人,你以为大姐夫没靠左进门那是客气?
那是极其不客气!
还没把赵天后咋呢就敢以这儿的主人自居,啧,我这大姐夫真是出了名的占便宜不吃亏,这好,你要尽快落实文渊侯府娇客的身份,然后快拿下小姨子,等不及了。
绕过照壁右侧,眼前豁然开朗,两排杀气腾腾的好汉,绵延直到会客厅,会客厅八门大开——其实不是八门,中间双扇大门,两边儿双扇小门,其余大开的那是花窗,大门与小门之间各有一个,小门两侧各有一个,另一个只能算半个,那是侧面的。
四四方方的花窗,上窗支起,窗心福禄寿喜,松鹤延年的图案雕刻其上,看起来古色古香,实际上都是十几年前的作品,用料也不名贵,只是制作精美,十分有一派书香门第的气派。
迎客厅里,光照充足,赵老太爷手握拐杖,高据正中,看着威风凛凛。
太师椅两侧,赵大伯赵老爹兄弟俩分两侧,各率队伍一支,虽不抱臂睨视,倒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院子里还有鸡血,刚才杀鸡宰鹅的时候,赵家子弟一时不备,竟被一只笨鸡辗转腾挪,累的一帮人气喘吁吁,此时的赵大伯,鬓角还挂着鸡毛。
赵老爹差点忍不住绷那严肃的脸,赵老大胖乎乎一张白脸上,沾着鸡毛,溅些泥水,模样十分滑稽。
赵老大心里话,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能把新衣服上的鸡毛拍掉吗?
关荫站在照壁一侧打量赵家三代,赵家三代也没闲着,一起目视这家伙,目光十分不友好。
还是赵老太爷有涵养,人虽老,视力不差,一副老花镜,把个登门的土匪看得清楚,人影闪时,老太爷心里赞:“是个人物!”
眼看着满院无声,彼此打量,足有半分钟没有个说话的,老太爷轻咳一声,道:“是这,来了,就不要在外头站着,进来。”
关荫称赞:“老太爷敞亮啊!到底是老一辈,不像门口那五个家伙那么不友好。”
赵老太爷侧目,你当面告刁状,你咋这大胆呢?
“进屋说话。”赵老太爷招手。
那得去。
关荫迈开步子——没敢大胆往前走,大宗师趟泥步登峰造极,一时施展开来。
怕啥?
那当然怕这院子里有陷马坑之类的!
毕竟自个儿多招打,大宗师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逼数的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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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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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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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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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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