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这话说完之后,整个身子一轻,看到神色由阴转晴的李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李纲不再似刚才那般威压甚重,而是显得有些轻松,只见他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就知是他!”
王莽和王伦闻言不禁好奇:“太公识得此人?”
李纲微微颔首:“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巨君你今日这番言论,与咫尺闲聊时,听他提起过一二,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他总是在说笑的,今日听到这么细致分析,立时便知道了这必然不是你的观点。”
话至此处,李纲的语气又严厉起来,王莽瞬间汗又浸透了背心。
“孙儿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是!”
“这也是那赵咫尺说过的话!既然认得他,当多跟他学学,学到丝毫便够用一生受用了!”
王莽有些尴尬,和兄长对视一眼,王伦接话道:“太公,其实赵咫尺我们兄弟二人并算不上认得……”
李纲疑惑,聊的如此深入,怎么会不认得?
“那你们……”
兄弟二人又是一番眼神交流,李纲狐疑的看着这哥俩,王伦终究是年长些,相对镇定,说道:“实是……有人请我们去那永兴楼与他为难……”
然后他就将有人花银钱请他们在他说书时发难,务必令他颜面扫地的事情细细描述了一番。
王莽见李纲的面色又有些不善,连忙插话解释:“孙儿并非是为了那铜臭之物,只是好奇他到底有多高的才学,能当得起长安第一才子的称号……其实当时大多数学子心中也是作此想法的。”
王伦连忙附和:“是极是极!我们兄弟俩来时带了足够的盘缠,可不会在乎那区区五文钱。”
李纲一下就想起了近日里长安城中的风言风语,虽未曾留意流言中的细节,只知道都是和咫尺有关的。m.χIùmЬ.CǒM
莫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你二人可知是何人在幕后操纵此事?”
王莽王伦都是摇头,王伦道:“兴许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吧!身为第一才子,自然会招人嫉恨多一些。”
李纲摇了摇头:“你们不了解咫尺,他可不是寻常书生。生来就是个懒散性子,为人也低调淡泊,不过若是把他惹急了,他愤而反击的话,怕是没什么人能受得住,那青玉案便是如此……”
王莽和王伦顿时想起了流言中有关王鑫和青玉案的那条,竟然真有此事!那其他的事情……
王莽连忙将听来的流言尽皆告诉了李纲,只是辱及太子的部分,给刻意隐去了。李纲初闻时也是有些惊疑,可是越往后面听,神色越是舒展,再听下去时,眉头却又蹙了起来,心中起了一丝不好的念头。
这太刻意了!
思量间,李纲眼角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一惊,但并未表现出来,反而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太公,孙儿那日一直在观察赵咫尺,他也就是比寻常书生魁梧一些,难不成真能击杀那齐虎一家三口?”
李纲拂须摇了摇头,笑道:“这是些市井传言也太过荒诞了,竟然一件比一件离奇,连仙人下凡之说都出来了,击杀齐虎?真不知道哪些蠢材才会去信啊!哈哈哈哈——”
李纲在此处放声大笑,李新突然三两步跑至门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太子殿下!您是何时来的?”
李纲、王莽以及王伦,这才偏过头来!
时间稍稍回到片刻之前。
太子赵曦好微服私访,最喜欢的便是带着伴伴刘唤同游,只是……现在伴伴不在了。
现在的太子随身只会带着一个护卫,这护卫似乎是来自绿林,并非是禁军虎贲,手持一柄利剑,不喜说话,喜好抱胸而行。
太子和李苏二相告别后,返回寝宫更换了衣装,便出发前往了李纲府上。太子这次所乘坐的车架格外普通,并非监督赈济施粥时所乘坐的车辇,那名护卫就那么紧紧的跟在车厢一旁,看似不紧不慢,竟是能和马匹维持着同样的速度前行。
在这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太子阴沉着脸独自坐在车里,随着车厢的晃动身子自然的摇摆着。最近……似乎行事总是不太顺利。
终南山的那些废物,任务下了后居然连回禀都不曾有过,事情没办成,孤难道还会杀了你们?
现在行如此大逆之举,孤也不想的,只好放弃你们了。
这赵咫尺……倒是有些气运加持,居然两次都被逃脱了。现如今,风声放出去了,孤倒要看看,你能否顶得住河帮的怒火。
呵呵呵呵——
小小蚍蜉,胆敢撼树……
李纲这老头,甚为可恶!仗着是孤的老师,屡屡以下犯上,孤还必须做出一副尊师重道的恭谦模样,他可是臣子!君为臣纲可是在前的!
父皇也是糊涂了,这样的臣子以后孤如何用得?幸好他老了……应该没几年好活了吧?
苏秦也是一巧言令色之徒,父皇居然能被他蒙蔽如此之久,现在朝政都被文官把持,若是他们和孤意见向左,孤该如何自处?如何自处……
还是得拉拢些人和势力才是。
可惜没有银钱……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恶!着实可恶!还好,目前已经有了些许计划,当可缓解燃眉之急,孤可从来不做想当然的事情。
现在的大汉,弊病丛生,看似歌舞升平蒸蒸日上,可孤深知施政的难处!西侧卫狼环伺,东侧又有滕国一根窝心针。那些勋贵们……又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之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孤若即位,自当锐意进取一番,肃清这等庸弊!重现太祖辉煌……
“殿下,李府到了。”
“嗯!很好!”
太子是李纲的学生,出行时很少有什么排场,是以门房见了,直接就放他进来了,这可是老爷专门打过招呼的人,不必通传。
也正因为这个不必通传,太子正好听见了李纲的大笑声,以及那句“哪些蠢材才会去信”。
哪些蠢材才会去信!
太子忽然觉得自己放佛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一般,自己如此得意的祸水东引之计,竟然……竟然……
如此不值一提?!
此时太子的面色阴晴变幻不定,李纲完全看在眼里,心中便更是笃定刚才所想。
这个太子!!
居然对一届平民百姓使这等恶毒计策!流言所指句句都是揭人所短,中间穿插一些似是而非的褒奖,就以为别人发现不了他最真实的目的了吗?
河帮……齐虎……
这河帮盘踞在黄河之上,朝廷多次想动他们,都顾念波及范围太大,都有所忌讳。
这太子!!
这太子!!
李纲真的很想掏出戒尺来,在他的手心上狠狠的敲上两记,这样怎可为一国之君?!
李纲看着满脸雀跃的王莽和王伦上去躬身行礼,顿时内心觉得好生疲惫:“你们年轻人一起玩耍吧,老夫……有些乏了。”
说完也不待众人有何反应,径直便回了内宅。
太子见状面色更加阴郁,自己来讨黄河赈灾的差事,只好改日再提了。
于是强打精神,和王莽王伦寒暄一番够,又随口勉励一二,便打道回府了。
而王莽和王伦则是满面兴奋,刚才自己投效之心应当是显露无疑了吧!
那是不是日后……高中的几率又会高上几分?
今日,可算是来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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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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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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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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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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