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不是吧?你又把小红莓给拒绝了???”某男生宿舍里,文也激动得手里的冰激凌都掉了。
“小红莓是谁?”陆怀瑾捧着本书,头也不抬,语气不咸不淡。
文也大力抽走他的书,晃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May啊!咱们班上的那个May啊!喜欢穿红裙子的那个!”
陆怀瑾想了想,明白他说的是昨天向自己告白的女生,穿着红裙子是挺漂亮的,但自己暂时并没有恋爱的打算,对方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他伸手又把书拿了回来,翻回自己刚刚看的页数,反问:“然后呢?”
“卧槽!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他这个反应让文也又气又无力,只能无能狂怒,“你知道我有多想约她吗?”
陆怀瑾翻过一页书:“不知道。”
“……”
文也一岁多时就跟着父母移居美国,到如今十七八岁了一直没离开过北美洲这块土地。受父母影响,他十分向往亚洲那片故土,属于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旧中国心。
好在他的室友是一名从中国来的男生,虽然话不多,但同样的黄皮肤和丰富的见闻还是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文也扪心自问,要说陆怀瑾这个室友,哪里都好,学习好人品好家世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太尼玛好了,走在他旁边总是会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相形见绌之感。
你说他虽是土生土长的国人,但偏偏眉骨鼻梁又高于亚洲血统,衬得眼窝深邃。用院系里女生的话来说,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东方的神秘,用英语来说那叫“mysterious”,加上为人话少,面上没什么大表情,整个人更mysterious了。
也就是这mysterious,把院系里各种颜色皮肤的男男女女迷的要死要活。
也把形影不离的文也气得要死要活。
fuxk!我恨铁不生锈!
“别吵了。”陆怀瑾说,“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对哦。”文也想起什么,皱了皱眉。
开学第一天,陆怀瑾就很明确地向他表示,自己是个gay。
同时也表示,自己虽是gay,但请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文也放一万个心。
这话什么意思???我不配吗???
算了算了,我不配,我比较喜欢大xiong的妹子。
陆怀瑾将书签夹在书页里,推开椅子起身。
文也问:“你去哪里?今晚我记得没课。”
陆怀瑾从衣柜里找了件白T恤:“今晚俱乐部迎新,你忘了?”
“哦哦对!”文也一拍脑门,乐的嘿嘿笑两声,“哎呦我求你多久啊你终于愿意跟我去了,不容易啊!我就知道你还是我的好gay蜜哈哈哈哈,去了好啊去了秒,我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美利坚氏热情!~”
听到“gay蜜”二字,陆怀瑾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文也再次扪心自问,要说这个室友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冷,话少的惜字如金,相处第一天,话多如文也差点被憋死。
不过还好,经过自己这么一段时间的循(死)循(缠)善(烂)诱(打),对方的性格稍稍开朗了一些。也愿意和自己这个室友同去参加一些派对,同去酒吧玩,结识不少新朋友,虽然话还是不多,但跟以前相比倒是多了不少。
文也以为他天生就是话少不爱说话,没想到他只是不爱和旁人讲话而已。
唯有对着一个人时,话匣子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讲到海枯石烂也灌不满横亘在中间的太平洋。
确切地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些照片。
那些照片都是同一个人的。
文也只看一眼对方的模样就明白了,自己是真的不配,那些人天天嚎嚎醉死在mysterious里的人也不配。
话匣子只会在陆怀瑾喝醉时打开,听着室友对着那漂亮人的照片絮絮叨叨,文也大概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文也问他:“你还记得你昨晚说啥了吗?”
陆怀瑾宿醉的头疼,什么都不记得。
文也只好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末了,说:“喜欢就表白啊,对着照片bb算啥。”
陆怀瑾摇头,宿醉使他声音无比沙哑:“他恐同,而且他以为我和另一个人他讨厌的人……”
听完后半句话后,文也瞬间就没话了。
“那什么bro。”他不太会安慰人,生巴巴的,“你也别太难过,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无人知是荔枝来。”
“……那是一骑红尘妃子笑。”
陆怀瑾的手机响起来,是汤黎打的视频电话。
可能他酒还没醒透,开了免提,一旁的文也也听得一清二楚。
“儿子啊,一个人在美国那边还好吗?吃饭什么的还习惯吗?钱够不够?”彼时汤黎的病情还不是那么严重,她没戴耳机,应该也是免提公放。
“妈你放心,吃饭什么都习惯,同学导师都不错,钱也够用。”陆怀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妈不用这么担心我。。”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何况这又不止千里。”汤黎笑了笑,“哦对了,你冬天的衣服收到了吗?记得从防尘袋里拿出来啊,不然会皱巴的,还有……”
陆怀瑾静静地看着母亲讲话,突然,听筒内响起一道轻微的咳嗽声,不是汤黎,是属于一个男生的声音。
陆怀瑾原本平静的瞳孔突然颤抖了起来。
唠叨结束,汤黎朝屏幕外的方向看了看,欲言又止:“那个儿子啊,行行问你最近怎么样啊?”琇書蛧
陆怀瑾的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森白的关节似乎想要刺破血肉那般凸起,薄唇也难得地抿了起来。
文也清楚那照片上的男生叫徐行,也明白他和陆怀瑾的关系有多差。
但如今陆怀瑾出国后念念不忘对方,对方也主动挂念他……
这是什么?这就是中国那句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千载难逢的修复关系的chance!
上啊陆怀瑾!你可以!你能行!你只要说一句“我很想他”就ojbk了!他恐同又算什么,只要关系修复了能说上话了,有的是机会掰弯他,不然就白瞎你这张帅脸了!
只见他的好室友沉默了好一会儿,薄唇启张,缓缓道:
“嗯还行,我谈了个男朋友,叫Louis,是美国人。”
????
文也就尼玛迷茫。
不是很懂你们东方人???
挂掉电话后,陆怀瑾握着手机呆愣在床铺上,整个人像个静止的jpg一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良久,才变成了gif,微微转头,目光呆滞地问文也:“我刚刚说了什么?”
文也:“……”
还是那天在见白牧和闫格的茶室里,陆怀瑾和文也面对面坐着。
“就是这样。”文也讲的口干舌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我当时墙都不扶就服你,你明知道他恐同,还这么说,是想他更恶心你吗?”
陆怀瑾垂头看着茶水上自己的倒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会那么说。
不过现在看来,那句话十有□□有故意气对方的成分在,就像个试图引起别人注意的小学生一样。
不过他的确引起了注意。
后来圣诞节放假,他火速买了最近一班机票回国,两家人齐聚一堂为他接风。
徐行似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鼻尖红红的,肩头上还有薄雪,一张小脸被围在格子的围巾里。
许久未见,徐行并不睬他,还是和出国前那阵子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心里突然腾起一股无名的烦躁。
而当Louis这个不存在的人被拎出来时,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生机。
但彼时他并不明白那生机并不是生气,而是另一种被催化成其他模样的,别扭的,难以启齿的二字情绪。
喜欢。
十□□岁的少年倔强,都不愿低头,没想过去问,也没想过去解释。
徐行觉得事已至此,自己既没有立场去问,也没必要去了解干涉。
陆怀瑾则像个抖M,越生气,越高兴。
到后来结婚扯了证,破罐子破摔一样认为反正对方讨厌自己,自己舔狗不得house,Louis就变成为了逗他,为了看他气急败坏时可爱模样的工具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听着文也的复述,感觉自己的三观在慢慢慢慢崩塌。
自己是傻逼吗?为什么会那么对行行?和行行一起睡觉不香吗?为什么要编一个Louis?
“然后呢?”他觉得头有点疼,揉了揉太阳穴,继续问。
“然后?”文也放下茶杯,“然后你就真的编了个叫Louis的人出来,从出生年月到人物生平,还有恋爱中的小细节,包括手上创可贴,写错名字偷吃糖这种,我都佩服你这么会编怎么不去写小说。做戏还做全套,还把我的手机号码备注改成Louis。”
“你说说你,你这是喜欢人家吗?你这是恶心他,你这是气他,你下贱。”
“我要是徐行,我就打死你。”
“……”
陆憨憨不敢说话。
从上次的反应来看,徐行应该是真的对Louis恨之入骨。而且虽然不记得具体时间,但是他大概能猜测出,自己应该是拿Louis这个人……
气了徐行四年之久。
“不过要说恐同……”文也疑惑地又倒了杯茶,“我也没感觉出徐行恐同啊?你还记得你从哪里得知这事儿的吗?”
“这个还没想起来。”陆怀瑾摇头。
“啧。”文也咂舌,“反正我觉得,徐行他要是真恐同,早就趁你傻踹了你,更别提这么忙前忙后又去医院照顾你又来帮你跑公司的事情,而且看你们在节目上,挺恩爱的啊。”
陆怀瑾想了想,将前几天自己去医院治疗时徐行担忧地过来抱住自己,以及原来都不一起睡,那天却要一起睡的事情告诉了文也。没提小黄鸡和小小熊的事情。
“啧。”文也又咂舌一声。
“你完了陆怀瑾。”他低头喝茶,“我要是徐行,可能会真的把你打死。”
“……”
他揉了揉额角,今天获取的信息太多了,还个顶个的震碎了他对自己的认知,着实头疼。
他问:“还有其……”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特别关心徐行发了微博,内容是收工了准备回家吃饭,配图是学校的毕设工作室一角。
陆怀瑾算了算时间,自己也是时候回去了。
“那今天先这样。”他拿起手机起身,“有机会的话我会再联系你,你再给我讲一些事情。”
“行吧。”文也点头,“你赶快多吃药快点恢复,赶快回公司,我一个人签文件忙死了。”
“好。”陆怀瑾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我没钱。”
“……得得得,你赶快回去吧,有事找我。”
怀揣着心事,陆怀瑾在徐行到家前10分钟坐到了沙发上,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我回来啦。”徐行推开门。
陆怀瑾忙迎上去,谄媚地为他递上拖鞋。
“嗯?今天怎么回事?”徐行笑着问,“是有事求我吗?这么殷勤。”
“唔,我刚刚……”陆憨憨支支吾吾的,犹豫着要不要把Louis是假的工具人这件事告诉徐行。
突然,他发现徐行手背上有一片青紫色,忙指着问:“行行这是怎么了?”
“这个啊。”徐行垂眸,朝自己手背上吹了吹,“学校里遇见一个粉丝被男生纠缠,小姑娘求救我就见义勇为了,毕竟是离婚女孩,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不过不用担心我啦,我三两下就把那个男生撂倒了。那个男生的力气是真的大,好像有快一米九了,比你高一点,还是学拳击的,那个块头比你还壮呢。”
“害,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徐·战斗民族斗战胜佛·西伯利亚战神·莫得感情的打架机器·行,风轻云淡地说着,缓缓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谁能想到这样一双白玺又纤细的手能把一米九的壮汉揍得满地找牙呢?
“……”
陆憨憨不止不敢说话了,还不敢动。
我没有一米九,我也不是学拳击的……
徐行摆摆手:“不说他啦,你刚刚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不,没有。”陆憨憨回答的飞快,“什么都没有。”
“那好吧。”徐行耸了耸肩,一脸失望,“你把拖鞋放下来吧,我不换鞋,你快去换个衣服,我们直接出去吃饭,。”
陆憨憨生怕被揍一样,一溜烟飞快地滚回自己的房间,战战兢兢地换脱着睡衣。
还是……先不说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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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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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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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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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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