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混蛋,怎么这么久?”
“老大,您也太不讲理了吧?”小锅盖装模作样地拍着屁股上的灰尘,他的衣服早就脏得看不出颜色了。“下面黑漆抹搭,七里八拐的,我没迷路就不错啦,您还嫌我慢?换个人试试?”小锅盖一脸的得意。ωωω.χΙυΜЬ.Cǒm
“少给我在那里胡咧咧,快说下面怎么样?”龙涛顺手把自己喝的茶递给了小锅盖,小锅盖也老实不客气地接过一口气给喝完了,一抹嘴说道:“老大,下面的密道和地图上基本都一样,只有一个地方有岔道,就是这个岔道耽误了我的时间,我把两边都走了一遍,正确的道路我都在地图上标明了,杂物房那里有个玄关,外面看就是一个储物柜,密室里居然还有床和书什么的,好像是打算在里面躲一段时间用的。”小锅盖滔滔不绝。
“你等一下,什么叫从外面看是一个储物柜,你打开玄关了?”龙涛瞪着小锅盖。
“当然啊,老大,难道我不试试?那万一以后进去了发现这个玄关是没用的,那不是抓瞎吗?您放心,我是听过杂物房的动静后才开的密室,没有人发现,我连脚印都没留下。”这点小锅盖很有把握,杂物间里都是灰尘,他很小心的站在暗门后面并没有走进杂物间。“老大,那个杂物间好像从来就没有人去的,里面都快养蜘蛛精了。”
“就你嘴贫,蜘蛛精怎么没吃了你?”龙涛又好气又好笑。
“嘿嘿,我太瘦,蜘蛛精不爱吃,老大还有其他吩咐没?”
“没了,你辛苦了,赶紧去洗洗把衣服换了,对了龙珑这两天还在念叨你呢,说回来这些天都没见你,你什么时候去见见她?”
“大小姐啊?”小锅盖一皱眉,“老大,您就告诉大小姐这几天小锅盖忙,过几天再去见她成不?”从小和龙珑一起玩的小锅盖没少受龙珑欺负,谁让他那时还没有龙珑个头高呢?
“哈哈,你还是怕她啊。”龙涛怎么会不知道小锅盖的心思。
“老大,谁怕她啦,要不是她是您妹妹,您看我……”小锅盖想放狠话,一想不对,赶紧收住。
“你想怎么样?”龙涛一瞪眼。
“我哪敢怎么样啊?老大,我快饿死了,先去啦。”说完也不等龙涛点头同意,小锅盖迅速开溜,龙涛忍不住呵呵地乐。
次日一早阿次就出门了,今天他有很多事要做,阿初见他出门后就给跃春去了电话,让跃春有时间来一趟。
阿次先去了银行,进了办公室后先找来了张寒,有段时间没见到荣先生了,张寒站在办公室里一时也不知道该汇报什么?他已经习惯了事情都通过俞小姐转达,今天听说荣先生找他,他的确意外了一下,阿次也没和他多客套,直奔主题。
“张经理,最近我其他地方比较忙,所以一直也没机会好好的来这里,辛苦你,我今天来是想将荣氏企业和银行之间的业务做个整理,你让营业部尽快清算出来,荣氏企业最近的资金有些困难,需要将这里的资金调回去做个周转,至于能调回去多少,你也做个分析出来,明白吗?”
看着低头签字的荣先生,张寒心中有些担忧,这么突然抽回资金,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荣先生,我立即去办,只是突然抽调大笔资金出去,会不会?”
“你放心,我不是抽走资金,只是周转,而且不会超出银行承受范围的,还有最近战局有变化,你让营业部留意日资企业和银行的动向,他们比我们更了解情况,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趁低吸入!”
“明白就好,荣氏资金短缺若是传出去,你该知道后果。”
“您放心,荣氏和咱们银行一脉相通,我知道严重性。”
“行了,那你赶紧去处理,请俞秘书过来一下。”
“是。”阿次干脆利落地和张寒交待完事情,不给对方留观察他的时间。不一会晓江推门而入,两人相视一笑。
“跃春,这是我最后一次请求你,所以你别急着用你们的原则来拒绝我。我希望你听我把话说完,”看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而匆匆赶来的跃春,阿初非常认真地说道,雅淑也坐在边上,跃春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也坐了下来。
“我请求你能否以组织安排的名义让阿次离开上海?或者你能否替阿次考虑申请暂时变换他的工作安排?跃春,这不是我单纯以一个大哥的身份做出的请求,现如今我是否应该也算是你们的同志?就算我没有正式加入你们的组织,可是我做的事和我的心都是和你们在一起的,这点你不否认吧?”
“是,我不否认。”跃春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就从同志的角度出发,阿次他需要休息,如果你们还需要他继续战斗在敌人内部,你们就更应该考虑给他休养生息的时间,涸泽而渔的结果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保存战斗力才是赢取胜利的关键,不是吗?”
“是,你说的没错。”
“阿次已经在考虑将来的潜伏任务了,他在有意识地让我消失,为了将来从军统手中救出我和雅淑,问题是他的将来怎么办?让他直接面对杜旅宁?我相信阿次能做得很好,但是前提是他必须有足够的精力去承受更大的心理压力,他和杜旅宁的纠葛跃春你应该清楚,以阿次的个性你认为他会很坦然吗?”
“不会。”跃春什么都明白。
“跃春,我说过无数次我要带阿次走,可是我知道我做不到,真正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你,我的要求不高,给阿次一年的时间,让他喘口气,如果一年不行半年也行,跃春,我从来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说我为你们做了多少事要你们回报我,因为那样很无耻,可是今天我真地想请求你,能否考虑接受我的建议?哪怕只是为了让阿次将来可以更好地战斗?除此之外,我真地想不出还有任何力量是可以让阿次从前方退下来,就半年,让我带他走,跃春,我用这些年的双重生活换他的半年,行吗?”说到这儿,阿初有些说不下去了,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地求人,而且还是用交换的这种在他看来有些强人所难的方式,雅淑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她明白阿初说出这番话有多不容易。
跃春沉默了,他很自责,一直以来他也担心着这兄弟俩,可是他并没有很深入地去体会他们的心情,他不是没有想过让阿次转换身份,但是他也没有很坚持地去做,阿次在军统的成功是他们不能轻易失去的,可是现在阿初所说的一切让跃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钢铁般的意志不能代替一切,阿次需要休息!
“阿初,这怪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地去想这个问题,你放心,我立即向组织汇报申请,我们不会看着阿次倒下的。“
“跃春,谢谢,还有件事,阿次有没有可能和晓江真正的走到一起?”
“阿初,这很困难,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我们同时失去两位特工,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我同样会向上级申请。”跃春坦诚而言,阿初知道跃春一定会尽力。
“别告诉阿次我们有这次谈话。”
“我明白,他永远不会知道的。”
“谢谢你,跃春。”
“要谢的是我们,阿初,难为你了。”
银行里的阿次和晓江低着头一起在琢磨着眼前的名单,这是晓江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整理的,上面列着可以转移资金和需要调整的商户名册,阿次的笔在四行仓库林老板的纱厂那里停住了,他都快忘记这家厂了,当初为了收购这家厂还差点被钱三给打伤,记得这家厂的对面就是租界,边上就是日军驻防军营,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个厂的地理位置才决定收购的。
阿次用笔在这家厂上点了点。
“怎么?阿次,你想到了什么?”
“这个厂现在在做什么?”
“还是一些纺织品,但是以洋纱为主,另外做一些蚕丝生意,比以前情况好。”
“里面的人呢?”
“厂长是原来一组的老同志,他原本就是纺织厂出身的老行家,所以刚好接手,至于下面的人也都是经过筛选的,大多都是穷苦百姓。”晓江轻声地解释着。
“晓江,暂时不要从这里抽资金出来,这个厂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你是说,让他们发展一些自己的武装力量?”
“这个让跃春决定,我只是建议。”
“嗯,我明白了,还有其他的吗?”
“我想在战争结束前送大哥大嫂离开。”阿次看着晓江,他知道她一定会支持他的,果然,晓江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杜旅宁或许不会对阿初下手,可是戴笠很难说,到时候阿初和雅淑留在上海太危险了,更何况雅淑曾经是夜莺,等战争结束了,军统是不会放过背叛自己的人的。阿次,你想送他们去哪?”
“根据地或者瑞士,这两个地方大哥都有用武之地,根据地缺像大哥这样医术高明的医生,到瑞士可以继续经营我们的金融,只是昨天我和大哥聊这个的时候,他的反应很冷淡,这让我心中没底。”
“你别太担心了,这个我们找跃春商量,这的确是个要认真考虑的问题,不过这个急不得,让阿初接受离开是需要时间的,这些年他和你密不可分,所以阿初的反应你别往心里去。”晓江温言劝慰道,她可以想象昨晚阿初的反应。
“等会我要去一下荣公馆,好久没过去了,得为荣升回来做准备,我想日本人或者军统应该忘记荣公馆的,你今天有机会去见跃春吗?”
“可以,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去找跃春,你去荣公馆要小心些。”
“你放心,大哥离开那里那么久了,我又去过几次,不会有问题的,倒是你进出医院要当心。”阿次怜惜地看着晓江。
“呵呵,你也放心,我可是荣氏集团的大秘书,仁济医院可是荣老板的产业,我去找他自然不会有问题。”晓江努力轻松着,她不想让阿次为她担心。
阿次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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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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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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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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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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