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阿四并未注意到荣初走出大门,直到他走到台阶边阿四才惊觉,赶紧去开车门,荣初站在台阶上没走下来,太阳有些晃眼,他定定的看着阿四,阿四心中忍不住的发毛,手一直拉着车门,“荣先生,您,您没事吧?”
荣初没回答,还是看着阿四的眼睛,突然问到:“阿四,我还能信任你吗?”荣初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有些暗淡。
“能!”阿四的眼神中有着愧疚,但是语气坚定。
荣初露出一丝微笑,“好,那送我回松雪街。”说着走下了台阶,突然一个踉跄,阿四赶紧伸手扶住,荣初的手心发烫,“荣先生,您在发烧!我送您去夏院长那里吧。”阿四着急了。
“不用,送我去松雪街。”荣初的语气不容置疑,阿四赶紧扶着阿初坐进车里,小心的发动汽车开往松雪街。荣初浑身发冷额头不停的出着虚汗,他知道这是最近心力体力透支的结果,身体终于撑不住了染了风寒,加上刚才杜公馆的重重压力,病来如山倒。
阿四担心的从后视镜看着荣先生,虽不懂医但也知道荣先生病的不轻,“荣先生,”阿四轻声的说到,“您还是去夏院长那里看一下吧。”
“不行,阿四,如果我真的病倒了,阿次的恢复治疗就需要跃春来做,我不能拖累跃春,万一跃春被我传染了,那阿次怎么办?放心,我没事的。”
阿四的眼眶有些红了,这兄弟俩真让人受不了,一个甘愿替哥哥死,一个病成这样也不忘惦记着弟弟治疗的事。
俞晓江和阿次一直在等荣初的消息,不知道他去了杜公馆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是电话一直没有响,两人干著急,韩#正齐这里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唯一令人有些宽慰的是重庆方面表示并没有让杜月笙对“阿次”采取什么行动,杜旅宁也很诧异杜月笙怎么会找阿次,电报中指示俞晓江如果有任何异常及时上报,他好立即向戴老板汇报。□□初去了这么久,怎么没有消息传回来呢?俞晓江有些后悔没有坚持让雪狼跟着暗中保护,因为二组最近行动比较密集,雪狼去支持二组的行动了,如果雪狼跟着去了,起码现在能传回些消息。
“砰”的一声,吓了俞晓江一跳,原来是阿次伸手打翻了桌上的杯子,俞晓江赶紧过去扶住欲起身的阿次,“阿次,你怎么了?是需要喝水吗?”
“不是,我想起来走走。”阿次有些心烦意乱。
“那我扶着你。”
“不用。”阿次有些不高兴的推开俞晓江的手。
“不行,地上有洒出来的水,万一你滑倒了磕着碰着再伤到了,怎么办?”
“难道我是个废人了吗?!”阿次突然爆发了,他一直隐忍的情绪今天终于没有忍住,“我看不见了,就什么事情也做不了了,还要大哥替我去涉险犯难,而我只能在这里干著急!我,我当初还不如真的就死了,大哥或许还有机会去选择他想要的人生,现在我这样不死不活的拖着……”阿次忍不住啜泣起来,俞晓江心疼的揪了起来,因为她记得阿次曾经说过在她面前他哭不出来,可今天阿次在她面前哭了,是因为害怕、无奈、委屈还有担心,此刻的阿次就像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还必须在他唯一的亲人面前装坚强。
俞晓江轻轻的将阿次搂在了怀里,“阿次,你放心,阿初不会有事的,你的眼睛也会好的,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和保护阿初的。”俞晓江像一个妈妈一样轻声的在阿次的耳边安慰着他,阿次渐渐的平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挣开了俞晓江的怀抱。
房间的电话铃突然响了,俞晓江赶紧冲过去接起电话,是阿四打来的,“俞小姐,是我,阿四,荣先生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杜老板留他晚宴谈些生意上的事情,怕你们担心让我打个电话回来,荣先生怕晚上会弄得太晚吵到你们休息,所以今天会回到松雪街休息,请转告杨先生,荣先生一切安好。”
“好,我知道了,”俞晓江松了口气,轻轻的挂上电话,“阿次,阿初没事,阿四的电话语气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这下你该安心了吧。”
“刚才我……不好意思了。”阿次有些尴尬,俞晓江轻声笑了,“阿次,你还是这么怕我啊?”阿次也笑了,两人之间好像更默契了。
这边阿四放下电话赶紧跑向已停在家门口的车子,刚到家门的荣初突然想起还未打电话向阿次他们报平安,不知道他们会急成什么样。于是让阿四去找个公用电话给俞小姐打电话,阿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用家里的电话,但他也没多问,跟了荣先生这么久,自然了解他每件事都有考虑的。
阿四几乎是半扶半抱的将荣先生从车里扶了出来,荣初觉得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于是就由着阿四这么搀扶着进了大门。改造后的松雪街的房子阿初也是第一次来,外观看不出什么变化,玄机都在暗门后面,荣初示意阿四扶自己进治疗室,黑市上买的器材和药#品都在里面。
“阿四,扶我去药#品柜那里坐下,然后去帮我倒杯温水来。”荣初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头脑清醒,仔细的看着药瓶上的标签,从中挑出他需要的,等阿四端着水回来的时候,荣初已经配好了要给自己服用的药,就着温水吞服了两片阿司匹林,然后指着桌上两个吊瓶,“阿四,把桌上这些吊瓶和针管拿到床边上去。”说着阿初试图自己站起来走到床边,头晕的他差点摔倒,好在阿四早有防备,一把拉住了他扶着他坐到了床上,阿初定了定神,拿起酒精棉花给针管和自己的手背消毒,而后将针管插入吊瓶里,另一头扎入手背上的静脉中,吊瓶里并不是什么特效药,只是葡萄糖而已,荣初知道自己只是太累了,阿司匹林退烧,葡萄糖帮助恢复体力。
“阿四,你帮我看着,等这瓶药水快没有的时候,把瓶子里的针头拔出插到这个瓶子里,记住动作要快,不能让空气进入皮管,明白了吗?”
“明白。”
“好,等两瓶都挂完了,叫醒我。”说完荣初躺下,很快就睡着了,阿四轻轻的替荣初盖上被子,然后坐在边上,紧紧的盯着吊瓶里的药水。
时钟在墙上滴答滴答的走着,吊瓶里的药水也在一滴一滴的进入阿初的身体,睡着的阿初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应该是梦到了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吧。这恐怕连阿初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梦找到了他?或者说现在的他还能梦到什么?阿初的额头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依旧沉睡着。
阿四已经换过吊瓶了,他真希望这药水能滴得再慢些,好让荣先生多睡会,可药水还是在慢慢接近瓶口,阿四再不忍心也只能轻轻的叫醒阿初。阿初有些恍惚的睁开眼睛,浑身被汗湿透了,用手摸了一下额头,烧基本退了,只是身子感觉还是软绵绵的无力,“阿四,这里有干净的衣服和毛巾吗?我需要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有,您以前的衣服都还留在这里,我去拿。”
阿初裹着被子坐起身,拔下针头,用棉花按住针眼,精神好了些的他开始四处打量这个按照他设计的图纸改造的治疗室。阿四的工作做得不错,基本就是荣初想要的东西,这个将来或许能派大用处。
阿四带着毛巾和干衣服进来了,荣初擦干身上的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感觉精神更好了些,就想下床仔细的去参观一下整个改造的成果,阿四忙拦住,“荣先生,您还是继续睡会吧,刚才您都没睡好,明天您不是还得去看杨先生吗?参观房子不急在这一时的,您再睡会我去给您弄点吃的,今天一天您也没吃什么东西。”
“好,听你的,呵呵,身体是赚钱的本钱,”荣初改不了的乐观,“刚才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让你找公用电话?”
“是的,可我想您这么做一定有您的道理。”
“阿四,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里的电话被日本人侦听了呢?我现在可是个连黑帮都要抢的香饽饽。”荣初无意开的玩笑刺到了阿四的神经。
“荣先生,您真的不怪我?“阿四终于忍不住了,还是问出口了。
“想听真心话?”荣初也严肃起来了。
“是的。”
“我刚知道真相时心里真的失望过,但是当你回答我说还能信任你的时候,我就释怀了,因为我知道阿四你不会骗我,冲着你冒死救阿次我就知道你阿四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在我荣初心中阿四你也是我的兄弟。”荣初很真诚,阿四无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情义二字有时是不用语言的。
“荣先生,谢谢您!您好好休息吧,我去去就来。”阿四转身走出去了,荣初知道从此阿四将与他们兄弟俩生死与共了。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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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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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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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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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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