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糯米稍微泡开后,他就开始做糯米丸子了,这个听着很复杂的事,在他手里也很简单,一勺挖一个,放在泡好的糯米里滚一圈,然后也一起放在蒸锅上。
我眼巴巴的数着他做的丸子,共做了二十个,小瑾能吃是十个,那剩下的十个我可以吃的吧?
我还想再数一遍的,他把锅盖盖上了,开始用煎锅做牛肉饼跟蔬菜饼了。琇書網
浓郁的香气跟煎锅噼里啪啦的响声能引起人强烈的食欲,我靠在墙上胡思乱想,肚子咕噜噜的叫唤。
我中午的时候就没有怎么吃,小瑾在学校里吃饭,于是我自己就随便找了点儿吃的,哪知道折腾了一下午,现在不仅肚子饿,脑子都要饿晕了,我不得不用手撑了下我的头。
等再睁开眼时,看到盛蕴看我,他的眼神在厨房的灯光下,又黑又沉,我下意识的站着了,并咳了声:“需要我帮忙吗?”
我看见他合了下眼,像是忍着我似的道:“出去,站在这里碍事。”
那我能站到那里不碍事?
我踌躇的后退了步,盛蕴直接把厨房门带上了。我差点儿被碰到鼻子,这人关门也不说声。
小瑾看我摸着鼻子招呼我:“爸爸,你过来坐啊。”
我朝他笑了下:“一会儿啊。”
我怕我坐过去,盛蕴都不上桌了。
我又在门口程门立雪,反正现在厨房门已经闭上了,我爱怎么站就站,我靠着墙数我手指头,总共十根,我数了不知道多少遍,都快数晕了的时候,厨房门终于又打开了,现在里面火都关了,饭做好了。
盛蕴已经解了围裙,正端着菜出来,看见我还在门口碍事,他微微皱了下眉,我连忙给他让了路。
他又路过我两次,我舔着脸问他:“我帮你端吧?”
他都没有理我。
他一个人把饭菜端桌上了,那我这还能上桌吃饭吗?我在他又要来拿筷子时,忙自告奋勇的道:“我拿。”
我怕他就拿两双筷子,他今天晚上做的饭量还是很多,那应该有我的一份吧?
我因为拿着筷子了,终于可以去餐桌上坐下了。
食不言寝不语,我第一次完美的做到了。
我不仅做到了,还当了一个隐形人,要不是桌上的饭菜下的快,别人都不知道我在。
因为小瑾现在不需要我帮忙,只要有盛蕴在这里,盛蕴就会让他自己动手,他做的饭都是适合小瑾吃的,就连蔬菜饼都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小瑾用刀叉很方便吃。
他的都是切好的,但我的没有,我拿着叉子默默的切我的牛排,声音也很小,唯恐切大了引的我对面的盛蕴烦。
这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了,我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一边竖着耳朵听客厅里他跟小瑾告别,他声音温和:“小瑾,我要回去了,你晚上早点儿睡觉。”
小瑾跟他说:“盛叔叔,你晚上也早点儿睡觉。”
我听见他轻声的笑了:“好,小瑾真乖。”
他走到玄关处穿鞋子了,我立在厨房门口想要跟他道别,等他穿好鞋子,起身的时候,我小声的道:“今天谢谢你。”
无论是他来打断了高宇,还是他帮忙接小瑾,还是他给我们两个做了饭,我都应该要好好谢他,我知道他不需要,口头上一句道谢会更让他恶心,可我就是想说一声,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他把外套挂在手臂上,终于看向了我,我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也站直了,可他嘴角动了几下,却只跟我说了五个字:“你好自为之。”
我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我都以为他会跟我说:你养不了孩子就别养,哪怕是给他、给张振东都会比我强。
所以我本能的点了下头:“好。”在他转身的时候,我又道:“那你路上慢点儿。”
这句话也是习惯,说完后,我也觉得我自己发贱,果然他连停都没停,直接把门带上了。
我靠在门上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太长,我觉得把我的脊梁骨都叹没了,我靠在门上一时间没能起来。
小瑾大概是看我靠在门上一动不动,走上前来看他:“爸爸你怎么了?”
他眼里有浓重的担忧,他生了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在背对着光的时候,就显的特别沉,他是因为我今天没有去接他,心底深处的害怕又升上来了。
我蹲下身看他:“宝贝儿,我没事。”
小瑾把手放在我额头上:“爸爸,你病了吗?”
我的头是有点儿烫,我朝他笑了下:“没事,很快就好了。”
幸亏小瑾不是个OMEGA,以后不会有这种低烧的时刻,除非是感冒了生病,但小瑾以后一定能长成一个健康高大的ALPHA,一定会……
一定可以继承我谢家的硬骨。
我使劲把小瑾抱起来,我有时候会庆幸他的另一个爸爸没有,于是我可以给他改姓,随我谢家的姓,我这辈子没能成为我爷爷、我父亲的希望,但小瑾是,他一定会比我强的。
小瑾抱着我的脖子,把脸贴我额头上,还是不放心的道:“爸爸,你不会死吧?”
我的那些感动差点儿被他给打没了,我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胡说,我就是有点儿感冒,过去就好了。”
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我让他两次看见我满身都是血,最后一次的时候吓得直接都不会说话了。
我摸了下他的头,把他合身抱在怀里,他这几月体重上来了,沉甸甸的,坠的我手臂都疼,可我不嫌弃他了。
他让我觉得踏实点儿了,他让我知道,我还有他,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我的,无论我变成什么样的人,只要我活着他就永远陪着我。
而且他还是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孩,他搂着我的脖子跟我说:“爸爸,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告诉我,我告诉盛叔叔,他会来的。”
我看着他笑,盛蕴真的挺好,才两个月就让小瑾认可了他。
我看着小瑾软软的包子脸,我也想当一个小孩,我也想得到盛蕴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深吸了口气,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我很有自知之明,且也早已接受这个现实,所以我掂了了小瑾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一会儿再吃点儿药。”
我这一掂没掂好,小瑾一屁股掉床上去了,委屈巴巴的看着我:“爸爸!”
我咳了声:“抱歉啊,你真的太沉了,晚上吃的太多了啊。”
小瑾这次很有自信:“是你笨蛋,抱不动我了!”
好吧,我承认,我哄他睡觉,等他睡着后,我去吃药,我既然今天已经被迫发情了,那就得吃药了。
我把抑制发情的药吃了,顺便连感冒药也吃了,多吃了两粒,因为快要过期了。
我身体素质不错,这些年很少感冒,这药还是上一次买抑制剂时大夫给配的,不吃也浪费。
现在我是一个父亲了,为了确保万一,我不能生病。
我把药合着水吞下去,想着盛蕴说我的那句‘枉为人父’捏了下手。
我被他毫无预警的揭开了伤疤,又羞又疼。
“谢沉安,你好自为之。”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这句话太熟悉了,以前盛蕴也这么说过。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我以前让他恶心,现在依旧让他恶心。
以前我能躲着他走,但是现在我已经上班了,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我深吸了口气,别想了,想破了头也没有用,先睡觉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我就是这么一个鸵鸟,熬过一天算一天。
我这么自我安慰着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那药管用了,明明我的头都要炸了,可眼皮合上的那一瞬间,我就跟进了海水里一样,没一会儿就昏沉下去了。
我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还是小瑾把我叫醒的:“爸爸,醒醒,你醒醒……”
他的声音都带着点儿哭腔了,我猛的睁开了眼,外面光线已经透过来了,小瑾就坐我旁边,我抬手想要摸下他的脸,但这一抬手有点儿僵硬,我把我自己给压麻了。
我看了下我的手臂,穿着长袖的睡衣,什么看不见,于是我松了口气,坐了起来,摸了下小瑾的裤子:“尿裤子了?对不起,我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也跟睡美人似的这么沉睡,我比睡美人难看,因为我手上的血一直流,流到大海里,快把大海都染红了,我怎么也醒不过来,幸好小瑾的哭声将我喊醒的,就跟这次一样。
只不过这次小瑾没有掉眼泪,只声音带着哭腔,抱着我的脖子,小身体一颤颤的,我又把他吓坏了。
我把他抱到腿上,手在他背上来回的抚摸:“小瑾,别怕,我就是睡着了,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去参加你的运动会,那跑道太长了,于是我就只好一直跑,我想着要给你拿个第一啊。对了,我们两个是不是拿了第一啊?”
小瑾最想要拿第一的,所以小瑾抽噎着道:“……是拿到第一了……我不要比赛了……”
他以为是他的比赛把我累着了?小孩子就是好哄,隔了这么多天还能拿出来用。
小瑾伏在我肩头已经好多了,我才缓了口气,这才发觉我身上黏糊糊的,这是出了一身汗,我看了一眼空调,挂不得热出汗呢,我怎么把温度调这么高,我之前都很节省的。
热死我了,我抓起床头小桌上的杯子猛喝了一阵,我想我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把水都准备好了。
放下杯子,我才看到了桌上的钟表,已经7点半了!闹钟是什么时候响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算这个没电了,还有手机的啊,我还定了三个呢!我把手机拿过来划拉了下,发现手机闹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
这真的奇了怪了,不过我也顾不上想这个了。
小瑾这会儿还坐床上呢,我摸他屁股:“你尿尿了吗?”尿床了没!
小瑾点头:“我早就想要尿尿了,叫你你都不醒。”
我抱着小瑾就下了床,直奔洗手间。
小瑾尿完了,我给他洗了下手,顺便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我脸上也一头汗,但是好像好多了,比昨天晚上是好多了,这样还不错,我今天得去上班啊。
我洗了脸,这水冰凉,倒是精神了,我怕冰着小瑾,给他倒了热水洗脸,又给他做了简易早餐。
我这些日子总算不是一无是处了,现成的煮混沌我总是会的。这个点儿已经过了幼儿园的早餐时间了,我跟幼儿园老师打了电话说晚到一会儿。
但是我的工作我没有请假,我肯定是迟到了,我想到了那里一起说吧。
我是不是可以一起辞职了?
我抓了把我自己的头发,也很烦躁,我知道盛蕴不会开除我,可是我还能顶着我这么厚的脸皮在那里碍眼吗?
我竟然还有能用问号,也已经是厚脸皮了。
我把小瑾送到幼儿园后,风驰电掣的赶到了艺术馆,结果盛蕴没有去。
我准备了一路的离职稿全都葬到肚子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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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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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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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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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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