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再是高家的人,所以高家的律师来领高宇的时候只看了我一眼:“谢先生,没事吧?”
我朝他笑了下:“没事。”
我跟高宇签离婚协议的时候,就是他主持的,离婚稿起草是他,所以他没有义务再管我的闲事了,礼貌的跟我告辞了。
柯若挺着一个肚子,高宇再胡闹也不想在警局闹,只临走时看了我一眼:“你在家里等我!哪儿都不许去!”
我跟他挥了下手,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表情。我明天恐怕哪儿也去不了。
他们走了后,我跟盛蕴面对面的看了眼,盛蕴手插在兜里,我也插着,我不是想学他,我就是没有地方放手了。
盛蕴看了我一眼:“怎么了?不走?”
我想了想还是跟他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我一句对不起没有什么用,我给他惹来的麻烦太大了。
艺术馆闭馆修整,此后带来的绯闻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据我以往的经验看,但凡与我搭上关系的都不算好。
我承认我自己是个扫把星。
盛蕴对我的道歉不置一词,敝了我一眼后便转身走了。他的律师朝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谢先生,一起吧。”
我站在原地,脚点了下地,还是道:“谢谢。”
我没有带口罩,这么出去恐怕会被人围观,影响市容,所以我不得不厚着脸皮搭上了他的车。
这次陈律师开车,盛蕴坐到了后面,我跟他并排坐着,各坐一头,中间隔着一个空。
盛蕴不开口,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跟前面的陈律师说:“麻烦你把我放到悠然苑小区就可以了。”wWW.ΧìǔΜЬ.CǒΜ
陈律师嗯了声:“好的,”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盛蕴,盛蕴只看着外面,于是他就跟我闲聊:“谢先生,这几天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知道他是想跟我说,我不方便再出门了。
我也笑着道:“我就在家里,不出去了。”
看他点头后,我又道:“我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有需要我出面的,就告诉我。”
盛蕴在这时却突然的道:“陈岸,前面靠近公交车站的地方停车。”
我顿了一下,看他,盛蕴还从来没有叫过我这个名字,他叫我都是全称,所以我‘啊’了声,心想,他是要让我在前面下车吗?
不让我坐了吗?
但前面的陈律师却答应了:“好的,盛先生。”
我看了眼陈律师,又看了眼盛蕴,盛蕴也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陈律师却先笑了:“谢先生,我叫陈岸,岸边的岸。”
我把脸扭向了车窗外,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真巧啊。”我刚刚以为叫我呢。
陈律师是很开朗的人,也笑:“是啊,巧了,这就是缘分。”
陈律师也是个A,我刚想附和他下的,又把话吞回去了,我现在还是不要跟别人扯上缘分好。
陈律师在靠近公交车的地方停下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我是要下车吗?
我看着盛蕴下车了,于是手也放在的门把手上,但还没有要下的意识,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有点儿怯场了。
盛蕴冷声道:“下来啊!”
我一闭眼,把车门打开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做得出,就的敢当!
不就是坐公交车吗?
我下了车,正想要去坐公交车的,但是盛蕴却走向了一个诊所。我这才发现车停的位置有个社区门诊。
等看完鼻子,确定鼻子没有断后,我想笑,那医生确制止了我:“别动,不要大笑,也不要做任何太用力的动作,比如擤鼻涕,你都轻点儿,你的鼻子差一点儿就断了。”
我心想,怪不得我喘气都疼呢。幸好高宇那家伙力气不大。
医生给我在鼻子固定了一个夹子,跟眼镜架似的,夹上去后我跟个猪头一样。
盛蕴又跟我并排着坐了,但我这次看了他几眼,刚才我以为他不让我坐他的车,但他却带着我看鼻子,这种落差让我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想他就算是厌恶我也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不会把我扔了。
这种想法让我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我害怕他现在的这点儿好,因为我知道几天后,我的丑闻就该出来了,等出来的那天,他该怎么看我呢?
我现在很后悔,后悔我自己不检点。
盛蕴被我看的皱了下眉:“怎么了?鼻子还疼?”
我摇了下头:“没有,今天谢谢你,也谢谢你陈律师。”
盛蕴冷声道:“不必客气,你现在还在我公司上班。”
前面的陈律师也笑了下:“谢先生不必客气,本来就不怪你。”
我想跟他笑笑,碍于我鼻子上的东西,我没能笑出来,盛蕴已经把头扭过去了:“别说话了,你这几天也别去画廊了。”
我没有敢问,我过几天还能不能去?
不对,不是应该问他,而是应该问我自己,我有没有那么大的脸去上班。
到了我家,盛蕴跟我一起下了车,他要帮我去接小瑾。
我跟他比划了下小瑾的幼儿园,已经要等的位置,还有老师的电话,跟他说要是接不出来给我打电话。
盛蕴打断了我:“我没有你那么笨。”
我不是笨,我是怕小瑾不跟他走,我是怕老师不认识他啊。
但盛蕴已经不想再听我说了,直接带上门走了,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跟我多待。
我想幸好那天盛蕴见过小瑾,还做了一顿饭给他吃,要不小瑾还不认识他。
他走了,房间里一片安静,我坐在沙发上有一点儿慌神,我挺怕安静下来的房间。
于是我开始想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我把事情往好的一面想,任何事情都是双方面的,尽管好的一面对我来说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我心里却很奇怪的松了口气,我知道我是破罐子破摔了。
我想这大概就是命,我跟鸵鸟一样遮着藏着,但老天有眼不肯让我藏,这样也好,反正早晚的事,越早爆出来越好。
越早爆出来,我就彻底的解脱了!
想明白了这一茬,我便整个人放松下来,准备好好过这几天,就跟宣判了罪行的囚徒,只等着执行的那天。
盛蕴真帮我把小瑾接回来了,小瑾已经在路上听盛蕴讲了我不能接他的原因了,所以他看着我的鼻子只关心了疼不疼,没有再问是不是被高宇打的,我也庆幸他没有问。
我这么一想,才发现我脸上受的伤都是高宇这家伙打的,我给他丢了脸,他全在我脸上找回来了。
盛蕴这天还给我跟小瑾做了饭,他今天接小瑾是正常时间,小瑾没有在幼儿园吃饭,十一假期幼儿园也是放假的,但如果家长忙也可以托管,我本来挺愧疚把小瑾放在那里的,但现在好了,我不用去上班了,小瑾正好也可以不用去幼儿园了,也可以享受下他的假期了。
我都要忘了,今天是中秋节呢。
等盛蕴做好了饭菜,端上桌,且把一盘月饼也端上来时,我才想起来,我顿时有些坐不住了,我咳了声问他:“你不回家吗?”
盛蕴站在桌子边上,还没有坐下,闻言顿了下,端着月饼盘的手指都捏紧了,他冷冷的看着我:“谢沉安,卸磨杀驴都没有你这么快的。”
我意识到自己说快了,我忙摆手,我的鼻子不方便,说话就不利索,就想要动手,我比划着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回你家吗?今天是中秋节啊?”
盛蕴坐在了我的斜对面,且把小瑾也抱到了他的旁边,开始给他布菜,并不搭理我。
我嗫嚅着问:“那你跟家里人说了吗?”
盛蕴这时终于看了我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天给他艺术馆惹了大麻烦的原因,他对我的态度特别的冷漠,我前些日子还跟他缓和了些的,现在又回到之前了。
我想我跟他确实没有关系,我也不应该问他家里的事。他愿意在哪儿过节就在哪儿。他之前也在外面过过中秋节的,中秋节很多次都是与国庆在一起的,只要是与国庆一起,那我们就会忙一些,但凡超过一天的休息时间,都要去军训,更何况是国庆节了。
我想我只是怕他妈妈,要是他妈妈知道他中秋节不在家里、不在部队、不在朋友家过,而是在我这里过,她该怎么想我呢?
还有再等几天,也许不用几天,我的那些丑闻爆出来,她又该如何看我呢?
她该说:你看,我当年预测的就对吧,谢沉安就是一个不知检点的O,那时候就不注意这个,迟早都会出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气冲进鼻子,那真是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我捂着鼻子不说话了,医生说的对,别说话。
盛蕴也没有再跟我说话,他给小瑾布菜夹菜,轻声的问他好不好吃?哪个菜淡了?哪个菜喜欢吃?只要是在家里做的菜,小瑾都会吃,更何况盛蕴做的菜确实很好吃,于是他们两个看起来格外的和谐,我在他们的斜对角看着,觉得我跟一个外人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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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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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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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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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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