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垒、衮布和素巴第早早就到了,除了一帮奴仆没敢带兵,其实带了也没用,为了壮胆倒是拉来不少诺颜(领主)——结拜俺答也不保险,先祖成吉思汗也杀过俺答扎木合,不过蒙古人尊重公议大会,大汗也不敢在召开大会时擅自杀人,喀尔喀贵人来的越多,他们就越安全。
海子边插着一杆查干苏鲁锭,大济农正在此等候,高大的身材、强壮的体魄,脸上充满自信的微笑,这就是受命于腾格里的神,尽管一再给自己打气,三个喀尔喀汗还是有了一种想下跪的冲动。李榆主动向他们张开双臂,这是要行抱见礼,兄弟之间的礼节,三个人不由得一阵激动,迎上去与李榆拥抱。
“我是平民出身,有人说我是蒙古人、有人说我是汉人,还有人说我是诸申,可我脑子坏了,只记得自己是乌拉人,三位大汗愿意和我结拜俺答吗?”李榆微笑地问道。
“不,你是蒙古人,而且我们认为你的血统是腾格里赐予的,天生高贵无比,能与你结拜俺答是我们的荣耀。”土谢图汗衮布郑重地答道。
车臣汗硕垒、札萨克图汗素巴第连声称是,与衮布一起拉着李榆走到海子边跪下,向天盟誓结拜俺答,从今以后同甘同苦、至死不渝。喀尔喀的贵人们立刻一片欢呼,有人还使劲高呼“愿大济农吉祥”——他们也高兴啊,这四个人结拜俺答意味着战端消弭,喀尔喀也从此有了强援,漠北草原可以重新恢复平静。
奶茶和羊肉端上来,丰州官员陪着喀尔喀贵人和德格一帮财主席地而坐,大家边吃边谈,大会始终洋溢着团结、友好的气氛。李榆拉着三位刚结拜的俺答一起坐下,札萨克图汗突然问起察哈尔汗遗孤额哲的情况,李榆很平静地告诉他们,孔果尔正在丰州学习,这孩子年纪太小,还无法掌控目前的危局,以后能不能成为大汗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一切顺其自然吧。
“不能让额哲继承汗位,察哈尔汗把所有的贵人都得罪了,大家不会接受他的继承人,由你以大济农的身份代行蒙古大汗职权再好不过,而且你还应该称汗,承担起重振蒙古的重任,俺答,我们都支持你。”素巴第与硕垒、衮布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说道。
这帮家伙在挖坑,我如果称汗,他们自立为汗的破事也就一笔勾销,以后还可以和我讨价还价,我才不上当呢——李榆心里在暗骂,面色严肃地答道:“称王称霸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后患无穷,我不想惹那个麻烦,三位俺答,你们称汗之后日子比以前好过了吗?我听速布台说情况似乎更糟糕。”
当然更糟了,喀尔喀三汗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喀尔喀称汗的其实不止他们三个,但别人是悄悄在家里过干瘾,他们却是大张旗鼓干。三汗之中以车臣汗硕垒的人口最多、武力也最强,但因为与金国接壤,金国首先拿他开刀,逼他称臣纳贡,硕垒嘴硬已经挨了几回揍,有点朝不保夕的感觉;土谢图汗衮布地盘最大,但戈壁沙地也最多,能放牧的草场非常有限,穷得叮当响,而且离金国也不远,也有可能挨刀;札萨克图汗素巴第的草场位于喀尔喀西北部,暂时还没受到金国的威胁,但他的人口太少无力自保,从极西罗刹国来的贼盗经常闯入他的领地作恶,扰得他寝食难安。喀尔喀危机重重,本来应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但各部落分裂已久,大家习惯各自为政,平时对他们不理不睬,遇到饥荒、瘟疫反倒想起他们,毫不客气就伸手要钱要粮,三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日子过的比以前还不如。
“俺答,察哈尔汗把蒙古搞得一团糟,根本无力保护喀尔喀,我们三个称汗迫不得已,原本想把喀尔喀人联合起来,依靠自己的力量自救,但现在的情况很不如意,你来了正好,我们三个干脆削去汗号,领着部众到你那儿一块过算了。”硕垒不紧不慢说道,衮布、素巴第也点头同意。
“不,我信任三位俺答,你们称汗的事只要喀尔喀人没意见,我绝不反对,你们放心,丰州会全力援助喀尔喀,有我们的帮助和三位俺答的治理,喀尔喀问题完全能就地解决。”李榆吓了一跳,三四十万喀尔喀人涌进丰州绝对是灭顶之灾,宁可承认这三个家伙的汗位,也不能让他们赖到身上,那木儿、孙庭耀也认为喀尔喀幅员广阔、人口众多,丰州根本无力管辖,有这三个老大存在至少还能维持现状,总比土皇帝满地跑好得多。李榆的表态让喀尔喀三汗松了口气,小心肝不再乱跳,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李榆赶忙转移话题:“素巴第俺答说的罗刹鬼是怎么回事?我的经验是对贼盗绝不能客气,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杀的越多越好。”
“难啊,罗刹鬼极其残忍凶悍,手里也有火铳,我们去清剿的人少了打不过他们,去的人多了又跑得无影无踪,他们背后的罗刹国就是你说的天生坏种,原本是我大蒙古汗国的属国,后来翻了身,忘恩负义祸害了几个留在极西的蒙古部落,从此就野心勃勃不断东侵,听说卫拉特人也饱受其害,”素巴第愁眉苦脸地诉苦,突然眼睛一亮说道,“窝阔台大汗时曾有‘长子西征’,杀得罗刹鬼服服帖帖,俺答,你是代行汗权的大济农,我们也组织个西征吧,这帮坏种不及早解决,将来准是个大患,我可以去联络卫拉特人,他们一定会响应。”
“既然是坏种当然要除掉,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身边还有明国和金国两个强邻啊,卫拉特问题也须尽早解决,东西蒙古不能总处于敌对状态。我反对以强欺弱,汉人那套天无二日的说法要不得,一个国家有几个朝廷、几个大汗没什么了不起,人民可以自由往来迁徙、货物可以自由通行买卖才最重要,交往几十年就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再坐下公议达成共识,有了共识就能形成一个共同体,这就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蒙古未来的统一只能走这条道路,也必须走这条道路,同胞之间不能再自相残杀了。”李榆站起来侃侃而谈,三汗除了听明白不会再挨大济农的揍,其他的一知半解,只好使劲挤出一脸媚笑,李榆看着这三个傻笑的家伙,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摆了摆手说道:“这样吧,我邀请你们明年开春到丰州,可以组织一支商队去,我们之间自由通商,粮食、布匹、武器都可以卖给你们,还可以帮你们训练军队,先解决喀尔喀的民生和自卫问题,你们觉得如何?”
大济农有学识有气魄,讲的话我们都听不懂,难怪他是大济农,而我们只能当土皇帝,不过人家是真为我们着想,那就听他的吧,三位大汗都点头表示同意。
德格被推举为今天会议的主持人,他最近成了喀尔喀红得发紫的人物,正处于亢奋之中,一上会场就给到会者散发《归化誓约》,然后唠叨个不休,把他在归化的所见所闻吹得天花乱坠,大家的胃口被吊起来了,一再要求他说仔细些,德格是个没读过书的粗货,实在应付不了只好把有学问的那木儿推出来主讲。
那木儿从丰州初创开始讲起,两次库库河屯大战、两次东征喀喇沁、西拉木伦河、入关助明剿贼、拓土鄂尔多斯、阳和、独石口两败金军这些重要战役听得大家不时发出惊呼,而丰州数次改制、收容汉民屯田、招纳诸申归附、实行同族异俗、农牧工商并进、订立《归化誓约》、议事院议事决事这些重大事件也让大家陷入思考。
“那木儿大人,如果丰州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蒙古的传统和习俗会逐渐淡化,汉人终究将同化我们,那么丰州川今后岂不是归入汉人朝廷?”速布台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们坚决反对汉化,你说的问题我们早已考虑过,所以才想出制衡之策,也就是保持各族群力量相对均衡,互相取长补短共同发展,最终融和成一个大族群。感谢腾格里赐给我们的土地,生存环境迫使汉人不得不改变,他们学会了我们的习俗,学会了骑马射箭、学会了公议决事,再也不愿意去当他们皇帝和朝廷的奴才,而且汉人还给我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手艺,促进了丰州农牧工商并进,这也同样改变了蒙古,如今蒙古人、汉人还有诸申都是丰州平等的公民,我们像一家人那样相处,不存在谁同化谁的问题,而是大家共同富裕、共同强大。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丰州永远不会归入任何一个汉人朝廷,丰州的未来将是一个崭新的国家,一个‘自由、平等、仁爱’的国家,你们如果喜欢也可以加入这个国家。”那木儿微笑着答道。
今天听到的都是新鲜事,大家的问题更多了,那木儿只好邀请大家去丰州亲眼看看,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留下学习,总之丰州欢迎喀尔喀的兄弟。德格等不及了,最关键的问题还没谈,以后的事想那么多干什么,他连喊带叫请大家静下来,请丰州商会的孙庭耀孙大老板讲讲有关通商的事。
孙大老板开头先自我介绍,他是关内的汉人,但认同丰州,所以愿意为丰州效力,如今他在丰州有银钞行、铁厂、盐池、商栈、瓷器厂、造纸厂大小几十处买卖,还打算开毛纺厂,赚钱赚得没兴趣,所以愿意把机会留给喀尔喀的兄弟,想发财的就快来吧,丰州应有尽有,铁器、瓷器、纸张、精盐、烟草要多少有多少,布匹要从明国进货,但丰州产的羊毛布也不错,粮食有点紧缺,但可以从南方贩运,我们的货价廉物美,远销明国、金国,你们的牲口、皮张特别是羊毛也可以卖给我们,绝对买卖公平,跟我们通商比跟明国通商好处还大。
会场热闹起来,喀尔喀人早就憋不住了,听到通商就眼睛发红,大家顿足捶胸抱怨冬天到了,否则马上就跑一趟丰州,德格使劲叫喊组成喀尔喀商贸代表团,明年开春就去丰州,这个建议得到一致响应。
“其实也等不了那么久,丰州商队一直在大沙地南端等候,我已经把停战的消息传过去了,他们一定正在路上,这两天应该能赶到,就是带的货不够多,不过不要紧,来日方长嘛,我提议在三不剌川和萨伦诺尔湖互设大市常年开放,大家放手做生意吧。”孙庭耀又给大家带来好消息,众人欢呼跳跃起来。m.xiumb.com
会议开到这时有些乱,大家的心思都转移到互市上,路途远的人提出早点回去做准备,李榆和喀尔喀三汗也谈得差不多了,于是由那木儿、速布台执笔,一份简单的和约在一片赞同声中签订了。
第一条,喀尔喀承认李榆为大蒙古汗国的彻辰巴图鲁大济农,并代行蒙古大汗之权,李瑜追认硕垒、衮布、素巴第的车臣汗、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汗号,承认三汗拥有对喀尔喀的治权,明年开春双方将在归化会晤,并正式举行盟誓。
第二条,丰州与喀尔喀结为兄弟之邦,友好相助永不再战,任何一方遭受外敌入侵,另一方应提供全力援助,包括接受邀请出兵助战。
第三条,双方在三不剌川、萨伦诺尔湖各设常年大市,允许商人自由往来、自由经商,两处大市之间的商路安全由双方共同维护。
李榆最后表示,双方这次冲突虽然是无意之举,但毕竟是他带兵进入喀尔喀引起,所以要承担主要责任,他愿意拿出三千元银币和一百杆马铳作为补偿,喀尔喀三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引起战端他们也有份,土谢图汗一跺脚宣布此次大市免税,会场上再次响起欢呼声。
第二天下午,丰州商队赶到萨伦诺尔湖,等候已久的喀尔喀人一涌齐上,买卖就算开张了。丰州商人措手不及,这次本来是探路,带的货物种类不少,但数量都不多,哪里经得住疯狂抢购——喀尔喀人这些年困守苦寒荒凉之地,又面临金国的封锁,物资匮乏已到了极点,丰州人瞧不上眼的铁锅、布头对他们也是珍贵的,商人那里有什么他们就要什么。货物当天就卖光,晚来一天的喀尔喀人不干了,缠着商人要买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衣服、工具、锅碗瓢盆都要。当兵的心痒了,也翻出自己的旧衣服去卖,甚至还悄悄卖箭矢、短刀,当官的也发现了商机,自己的兵想吃肉,而喀尔喀人想吃粮,正好拿军粮换肉吃,两边各得其所,萨伦诺尔湖军民大经商,乌烟瘴气一片,马光远吓坏了,下令关闭军营,催促李榆尽快撤军。
绰尔济喇嘛总算回来了,但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和喀尔喀的喇嘛们辩论了几天,最后宣布不承认衮布的儿子扎纳巴扎尔是迈达礼诺门罕的转世灵童,有三世达赖喇嘛亲传弟子、四世达赖喇嘛重臣以及迈达礼诺门坎亲密伙伴的光环,绰尔济喇嘛压制住喀尔喀喇嘛,但问题并没有根本解决,如何选定草原的喇嘛教领袖成了他今后的心病。
李榆在撤军前最后召集喀尔喀三汗和贵人开了一次会,这次就不客气了,他警告众人,察哈尔汗扶持红教打压黄教,其结果是蒙古各部彻底分裂,送给金国可趁之机,这个教训绝不能忘记,所以他禁止任何人插手教派势力,同时也不允许任何教派势力插手世俗,现今喇嘛教领袖只有一个,那就是绰尔济喇嘛,喇嘛教的事由他老人家做主。
土谢图汗的脸色煞白,他那套把戏糊弄老百姓还可以,在大济农这里根本混不过去,贵人们会心一笑,衮布想借控制喇嘛教一支独大的美梦破产了。一帮年轻贵人趁机提出实行改制,以改变喀尔喀积贫积弱的现状,他们请求把那木儿留下,帮助他们研究改制方案。
“大济农,我想让巴克也留下帮我们练兵。”速布台又提出要求,巴克护送商队达到后就与他相见,两人已经结拜为俺答。
“我同意了,明年春天你们一起到归化。”李榆微笑着点点头。
十月上,萨伦诺尔湖人声鼎沸,李榆骑着德格送的一匹雪白的喀尔喀北地马,带领丰州军和商队告别了成千上万前来相送的喀尔喀百姓,向南启程撤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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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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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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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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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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