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等你,非要见你一面才肯走,一点面子也不给我。”鄂尔泰迎面而来,领着李榆走入一间偏殿。
“桑哈儿寨济农,你有什么要事一定要见我一面?”李榆对坐在殿内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问道——察哈尔汗催要今年的军票,现在应该称银钞了,出面的竟然是重臣桑哈儿寨济农,鄂尔泰亲自把一万两银钞交给他,老人却不肯走,坚决要求见李榆一面。ωωω.χΙυΜЬ.Cǒm
“李榆恰,如果金国诸申打过来,你打算怎么办?是战、是降、还是逃?”老人紧盯着李榆缓缓地问道。
“你有什么确切消息?快告诉我!”李榆惊得跳起来。
“目前没有确切消息,但从金国逃出的察哈尔人带来另一个消息,金国今年又闹饥荒了,”桑哈儿寨的脸上布满忧愁,声音低沉说道,“去年金国也大旱,粮食收成很不好,金国汗迫于内外压力发动了大凌河之战,但此战几乎一无所获,反而添了归降明军上万张嘴,去年冬又闹雪灾,金国的蒙古、诸申与我们一样损失惨重,冻死、饿死牲畜无数,无数双手伸出来要饭吃,金国汗想不打仗也不行了!”
“也许,也许金国还会南下。”李榆说完就觉得自己也不信。
“不要做梦了,大汗和你偷袭人家两次,还会有第三次?准备迎战吧,大汗是蒙古嫡系所传,不除掉他不算征服蒙古,大汗连投降的机会也没有,我很想知道你们的打算。”桑哈儿寨冷冷地说道。
“我们也不可能投降,丰州太强大了,他们容不下我们,除非我们甘愿被拆散去做诸申的阿哈。不过,桑哈儿寨济农,我们有盟誓在先,凭我们的力量完全有把握击退金国的进攻。”鄂尔泰果断地答道。
“如果我告诉你们,大汗已经暗中派人到鄂尔多斯以西查探道路、水草,你们会怎么办?”
“他又想逃跑了!不行,他跑我也跑,休想把我甩下。”李榆愤怒地叫起来。
“你跑得了吗,察哈尔人以游牧为生,想跑就可以跑,你却有庄稼、铁厂、作坊,以及十几万汉民,你能躲到哪儿去?”桑哈儿寨冷笑着说道,鄂尔泰也不禁面露苦涩。
“他一直在骗我,我早就应当想到了,放任我壮大实力,再把我一脚踹到前面,自己却逃之夭夭,可我打不过金军呀!我需要时间,大汗难道就不能再坚持三年吗?”李榆捂着头呻吟道。
“大汗早把你看透了,你就是个傻瓜,这几年大汗一直在默默地为金国培植一个对手,而你使他看到了希望,大汗真是圣明呀!”桑哈儿寨收起笑容,严厉地向李榆再次问道,“你老实回答我,是战、是降还是逃?”
“我还有选择吗?打,一直打到底,我知道四贝勒会做什么,先把丰州人杀一遍,再把剩下的人分给诸申做阿哈,最后毫不犹豫一把火烧了丰州川,诸申人口太少,他们绝没有勇气接受我们。”李榆痛苦地说道。
“好,这才是我们蒙古的洪巴图鲁,大汗生性怯弱,早已丧失了与金国决战的勇气,他也明白自己早晚会倒下,但他不想放过金国人,蒙古需要重新竖起一杆大旗,继续和金国打下去,我坚信他已经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桑哈儿寨激动地说着,双眼流出了热泪,“我老了,不想在逃亡的路上耻辱地死去,察哈尔人是先祖成吉思汗一手缔造的怯薛铁骑的后代,可以战死但绝不可投降,洪巴图鲁,我想和你一起战斗!”
“桑哈儿寨济农,你见大统领就是为了说这个?”鄂尔泰问道。
“还有比这更要紧的吗?我必须告诉洪巴图鲁,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老桑哈儿寨会和他一起打到最后,”桑哈儿寨注视着李榆,压低声音说道,“我估计金国汗进攻我们的时间大约会在四、五月,大汗肯定会逃跑,但我不会从命,而是会带着所属部众留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会截住一部分察哈尔人,然后一起向威宁海子靠拢,与你们的兴和卫连成一气,我们一起坚持打下去,洪巴图鲁,我相信你,你同样也应该相信我。”
李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说道:“桑哈儿寨大叔,我相信你,我们一起打到最后吧!”
李榆、鄂尔泰和桑哈儿寨济农又商谈了许久,李榆同意在金军来犯时,收容留下的察哈尔部众,向他们提供武器、粮草,而桑哈儿寨要求李榆作为察哈尔济农之一,届时必须承担起保护和领导察哈尔各部的重任,鄂尔泰还建议李榆利用有关达延汗灵魂附体的说法,代替逃走的大汗重新竖起反金的大旗,像达延汗赶走西蒙古人一样,团结蒙古各部把金国人赶出草原。
结束会谈,李榆、鄂尔泰辞别了桑哈儿寨,又匆匆往回赶,这时天已经蒙蒙亮,鄂尔泰建议顺路先到丰州卫歇歇脚,顺便再吃点东西,李榆也觉得又困又饿,马上就答应了。
丰州卫大营离黑河边不远,与东胜卫的卫城不同,这里是板升聚集地,百姓以农耕为主,住着明国山西样式的房屋,口音也是晋北汉话,周围还有水渠和大片的农田,蒙古人的帐篷、牛羊相对要少得多,丰州卫大营更像一个汉人的大村落。
丰州卫指挥使布颜图、同知张妙手听说大统领、大断事来了,急急忙忙跑到公事房,李榆、鄂尔泰已经在里面拿着山药蛋就着稀粥先吃上了,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正陪着他们边吃边聊。
“没别的事,就是路过讨口热饭吃,你们也一块来吃吧,”鄂尔泰对布颜图打了个招呼,随手又一指那个汉子,“大统领刚才还在说,谷可立干得不错,想把他调到大统领府去,你没意见吧?”
“那不行,我这里能干事的不多,大统领府把人要走了,我这儿的活谁来干?”布颜图连忙摇头。
“我就怕你们丰州卫的官员处不好关系,你不愿意用的人我来用。”李榆笑着说道。
“我没那么死心眼,是人才我就要用,才不管他是从哪儿来的,小谷很能干,大统领想提拔他,就让他当丰州卫的佥事吧。”
“大统领,丰州卫乡亲和我都熟了,离开他们也舍不得,我就留在这里吧。”谷可立也说道。
谷可立原是赵胜手下的头目,移民丰州后没有接受大统领府派遣的官职,而是下到丰州卫参加一个百户所的公举,并且成功当选百户。这个人读过几天书能识文断字,种过地还做过买卖,脑子比较活,为人也公道正直,他那个百户所不但种地放牧,而且还做买卖,采矿、煮盐、烧砖样样都干,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蒙汉关系也就处得融洽,去年冬天闹雪灾,他的百户所人心最齐,百姓之间相互救助,青壮也上山打猎、破冰捕鱼以寻找食物,全百户所没死一个人,布颜图发现了这个人才,毫不犹豫就把他调到直属的第五千户所当千户,这家伙干得照样有声有色。
张妙手对李榆说道:“小谷可不能走啊,他想在丰州滩建个铁厂,炼铁炉都建起来了,用不了多久我们丰州卫就有自己的铁厂了,兵器、农具都能自己造。”
“你们自己建铁厂?那需要很多钱的,再说你们有这个手艺吗?”李榆连连摇头,卫所开铁匠铺的有的是,开铁厂却是头回听说。
布颜图得意地说道:“我们没钱没手艺,可我们有两个宝贝呀,大统领很久没回白塔村了,你那个村来了两个山西阳城的制铁高手,先做些铁针、铁镰卖,后来又接军械司的活干,那种鸟铳的铳管过去二十两银子一根都搞不定,人家十两一根活好还干得快,工商司副使王重新也是山西阳城人,马上就要与两个老乡合伙开铁厂,小谷说这是发财的好机会,我们卫所也入了一股,这当然算我们的铁厂了。”
李榆大感兴趣,马上仔细询问起来,谷可立很老实地说,其实事情也没那么简单,现在只有一座炼铁炉,三四天才出一炉铁水,也就百来斤生铁,要成气候还得过几年。大家说了一会儿话,谷可立打了个招呼出去忙了——布颜图、张妙手都是参政或参议,有参预重大机要的资格,他留下不合适,屋里的人这时开始谈起要紧事。
“那就打吧,察哈尔汗本来就靠不住,我们自己的家自己守,”布颜图听了桑哈儿寨的事,沉默良久后说道,“察哈尔西侵,我已经逃过一回了,被人追着打的滋味不好受,我再也不想逃了,要死也死在家乡的土地上。”
“我们还能逃哪去,关内没有活路,庄稼、铁厂、作坊也带不走,拼了吧,战死总比当流民饿死好,死再多人也认了。”张妙手也坚定地说道。
李榆点头道:“金军如果打上门来,我们不拼也不行了,我不信二十万人打不过远道而来的几万金军,最怕的是丰州人离心,布颜图,我知道你对移民有想法,我问你,打起来的时候,你能把丰州卫的乡亲们带出去齐心协力决死一战吗?”
“大统领是不信任我,”布颜图起身打开门,指着不远处一座土丘说道,“我们蒙古人叫那个土丘为铁垒,相传是汉代公主王昭君的墓,我打算过些时候有钱了,把墓好好修一下。昭君公主嫁到草原上,消弭了汉人和匈奴的战端,帮助草原上的人学会打井、种地、蓄养牧草,所到之处人民安康、农牧兴旺,草原上的人世世代代敬仰她、纪念她,光是库库和屯周围就为她建了十几座墓,我布颜图敬仰这位汉家公主,也喜欢所有对我们友好的汉人。”
“可我憎恶明国,在西海时,我们的孩子在挨饿、女人在受冻,好不容易找到块草场放牧,明国西宁卫的兵就出来赶我们走,说那里是他们地盘,那是草原人世世代代放牧的草场呀,他们凭什么说是他们的,我们惹不起他们,情愿尊奉他们的皇帝,还可以向朝廷称臣贡马,可他们嫌我们脏、嫌我们穷,根本不理我们,还要杀我们的人,那个才来的杜文焕就带明军杀了我们无数的族人,难道我们穷就该死吗?”布颜图愤怒地吼叫着,指着张妙手说道,“当着老张的面我也这样说,我就是厌恶明国人,但我恨的是那些假仁假义、为富不仁的汉人,像老张、小谷这样愿意和我们生死与共的汉人,我也愿意把他们当兄弟。”
“布颜图,你给我住嘴,这些话到此为此,不得出去乱说,这种时候我要的是每个丰州人都能像兄弟一样相处,过去的旧账不许再提,”李榆猛地站起来呵斥布颜图,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昭君墓由大统领府出钱修,春耕后就办,你丰州卫就省几个钱吧。”
布颜图低头沉默一会说道:“大统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绝不会给大统领府添乱,金军如果打过来,丰州卫定能决死一战。”
“就这样吧,飞虎骑跟大断事回去,我去白塔村看看,好久没回去过了。”李榆说完就背着手出去了。
白塔村离这不远,李榆和十几个亲卫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村口,村里的总旗苏和牵着牛正往村外走——这人闲不住,一大早就出来溜牲口,看见迎面而来的熟悉身影,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榆子,你回家来了。”苏和淡淡说了一句,随手拍拍跟他一起出村的半大小子,“柱子,回去告诉爷爷和村里的人,咱们村的大统领回家了。”
吉达跳下马,帮着哥哥牵住牛,李榆上前与苏和亲热地抱了一下,笑着问候了几句——苏和娶蛮汉山的周寡妇,李榆事后才知道,一个劲地埋怨大家没告诉他,乌兰说你一天到晚忙,别人怎好意思说,不过苏和一家以前是她的部众,主家的情义她要尽,已经亲自去白塔村送了一份礼。
苏和陪着李榆到了村西头的铁厂,门口站岗的两个青壮见总旗带着一群人走过来,为首的高个子像是个大官,好像在哪见过,苏和对这两个发愣的家伙喊了一声,咱村出去的大统领来了,快去通知你们中队长,两人猛地想起这就是银钞上的那个人呀,惊呼着拔腿跑了。
铁厂里热气腾腾,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人们三两成群各自忙着,低着头干活也顾不上理会客人,李榆听到有人喊他,扭头一看居然是原军械司铁厂帮办韩老汉,韩老汉正激动得要大叫起来,李榆摆摆手示意别惊动大家,问起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韩老汉去年底就辞了军械司的差,永平来的那帮工匠手艺太高了,以前他造铁锅的那点功劳简直不好意思提,挂个百户衔当帮办丢人呀,趁着丰州改制允许私人做工经商,他跑回板升老家又重新开起铁匠铺。年初的时候,千户谷可立找到他,希望他老人家发挥余热,到白塔村帮着人生地不熟的山西工匠开铁厂,韩老汉一口答应下来,还把户籍也转到白塔村百户所,在铁厂干起了收铁矿联系买卖的活,也多亏了他,白塔村铁厂才与军械司搭上了线。
“大统领,咱们铁厂活干得好有钱挣,乡亲们农闲的时候都来帮忙,李师傅、陈师傅是大能人啊,多亏苏和老弟把他们拉倒咱们百户所,今天出铁水,我带你们去看看。”韩老汉陪着李榆边走边说,他是真心感激李榆呀,没有大统领,他那个文不文、武不武的儿子韩大功,哪有机会当上巡检使这么大个官,韩老汉念念叨叨说,他发现大统领用的马槊、板斧太旧了,专门选最好的精铁、最好的木料做了副新的,再过些日子就完工了,叫他家小子给大统领送去。
工棚里热浪翻滚,铁炉上一锅铁水正冒着热气,两个穿得严严实实只露着眼的工匠站在一旁,忍着热浪用木棍搅动铁水,木棍很快就熔化在铁水里,旁边的人马上又递上新的木棍,两人一刻不停地搅拌,木棍一根接一根熔化,铁水的颜色也在一点点变化,过了一会儿,他们停下来使劲拍拍手,几个青壮立刻转动绞盘,装着铁水的坩埚被一点点吊起来移出铁炉向下倾斜,铁水火花四溅流入槽中,很快开始凝固,工棚里的人欢呼起来,又一锅铁水出炉啦!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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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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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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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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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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