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定下来各人就迅速出发了,李富贵那个瘸腿蒙古老婆听说丈夫要出蛮汉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他们家富贵为大伙的事命都不要了,她也要陪着死活都在一起,骑了匹驴子就跟着上路了。
大同,塞外流行瘟疫的消息传来,大同巡抚张宗衡的反应就是关闭各个关口、封锁沿线边墙,死守严防坚决阻止瘟疫传入关内——张翼明和渠家祯两个倒霉蛋上个月已经在京师被斩首弃市,一同被斩首的还有原辽东经略杨镐,这家伙被定成死罪后又在狱中关了差不多十年,这回总算熬到头了,原宣大总督张晓也没跑掉被定了个谴戍,小皇帝够狠,这时候出事就是往刀口上撞,在张宗衡的督促下,这个命令以前所未有过的速度迅速执行下去,守边明军和各地青壮这回不计报酬,自觉自愿就上了边墙,对往来于边墙内外的人许出不许进,连当逃兵回来的明兵也被坚决地挡在边墙之外,害得这帮家伙在边墙下四处流荡,靠向边墙上的人乞讨度日。李榆到了得胜口也被挡在关外,他拿出了靖虏参将的印信费尽了口舌,最后还是得胜口守备看在老关系的面子上才把他放入关内。琇書蛧
张宗衡得知李榆来找他的通报,马上猜到李榆来找他干什么,让他的家丁告诉李榆,他们家老爷公务繁忙顾不上见他,有什么事可以找他的顶头上司大同总兵。李榆又跑到总兵府找满桂,满桂倒是很客气地见了他,李榆刚开始诉苦,满桂就摇着头很同情地说,丰州的情况他也知道,的确比较困难,但他无能为力,各军镇的粮饷都由当地巡抚兼理,他自己的军饷都欠着没发,哪有余力出手相助,你还是应当找巡抚大人去。
满桂一开口就把话说死了,李榆只好垂头丧气离开,满桂在他临走的时候,很关切地向他建议,丰州这个烂摊子根本没法子救,你还不如早点回关内重新找个差事,有杜家人给你撑腰,他满桂再使些力,换个差事也不算难,用不着死心眼。
李榆离开满桂那里,突然又想到大同抚夷总兵王牧民,这可是个老哥哥,他马上又找到王牧民。王牧民的公事房就在巡抚衙门附近,门口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李榆见到这位老哥哥时,这家伙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在大同的日子最轻松,夷人都被李榆管完了,轮不到他抚,他倒也想得通,反正自己就是个摆设,没事干更好混饭吃。
李榆叫醒了王牧民,王牧民很高兴,总算盼到有人找他聊天了,可一听李榆的来意,立即使劲地摇头,小老弟啊,你找谁也不能找我呀,我就是挂了个总兵的头衔,手里没实权,兵调不了一个,粮调不了一升,我想帮你也帮不上啊。王牧民抱怨李榆抢了他的饭碗,宣府的王世忠那里还有察哈尔人经常惹事,需要王世忠时不时去抚一抚,他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呆在大同纯粹是混吃等死。
陪闲得无聊的王牧民说了会儿话,李榆心里有事就告辞了,在大同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知府衙门,李榆心里一动,这个大同知府马士英为人和气、又很能干,也许他能帮自己想些办法,于是就又去了知府衙门。
马士英还是老样子,见人三分笑,李榆一到就被他拉到书房里问寒问暖,老马就是比张宗衡会做人,李榆心里一热就把一肚子苦水倒出来,老马听了也不禁地唉声叹气,发自内心地表达了对丰州百姓遭受苦难的同情。
李榆红着眼圈说着:“现在死了六千多人了,最近这几天死的人才少了一些,但每天也得有三四十个,要不是吃不饱饭肯定死不了这么多人,今年的春耕开始了,口粮少我们可以勒紧肚子忍一忍,缺少农具、种子可是大事,巡抚大人不见我,总兵大人帮不了我,我只好来求大人了。”
“汉民啊,本官也帮不上你,”马士英摇了摇头,李榆的头一下子又垂下去,马士英沉吟一会儿又说道,“京师太仆寺来人了,他们想见见你,本官知道你们和太仆寺积怨甚深,你向关内私自贩卖牲口的事瞒不住他们,你如果跟他们谈得好,也许他们可以帮你。”
李榆糊涂了,丰州与大同太仆寺分司从去年僵持到现在,谁也不肯先低头,丰州早已经把太仆寺甩开,干起了走私贩私的勾当,虽然李榆一直推脱跟自己无关,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榆才是幕后的黑手,李榆估计太仆寺的人杀自己的心都有。
马士英微微一笑说:“汉民,你别以为大明的官员都是死心眼,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大家讲的是和气生财,你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自然会恨你,但如果你能带给他们财运,他们马上就会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你与他们断绝交易,朝廷向他们要马,他们交不出来,但你身居塞外手里又有兵,他们奈何不了你,所以只好跟你讲和,你再给他们些好处,这帮人帮你一把也是有可能的。”
“就依大人吧。”李榆无可奈何说道。
“好,晚上咱们一起吃顿饭,从此了解恩怨,今后大家一起为朝廷效力,这次你可不能跑了,拉肚子也得吃这顿饭。”马士英大喜,立即叫仆役通知太仆寺的人晚上赴宴,李榆真有点奇怪了,这家伙八面琳珑跟哪条线的人都勾搭上,应该是饭局不断,怎么还这么瘦呢?
夜色将至,马士英就换了便服与李榆结伴赴宴,一路上马士英一直告诫李榆,一定要注意吃相,绝对不能死吃硬涨,更不能舔盘子,今天对方出面的是京师太仆寺的一个主事,别看这家伙官不大,但也是天启初年的进士,长期分管山西、大同两镇的马市,胆大豪爽又精明强干,在两镇马市上是响当当的人物,江湖人称“大老王”,这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大同是边镇重地历来商贾云集,到了夜晚各酒楼娼寮张灯结彩比白天更热闹,离知府衙门几条街的一家酒楼此时车水马龙、宾客盈门,一些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嬉笑着把客人迎进门去。马士英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刚一露面就有几个妖艳的女子带着一股刺鼻的香气围上来,老马也不客气,与这些女子搂搂抱抱就进了酒楼,穿着一身破旧夷服的李榆和他身后的莫日格、陈二柱、刘石头等几名亲兵却无人搭理。
李榆一路打着喷嚏就随马士英上了楼上的装饰华丽的雅间,太仆寺的人就是气派大,把一层酒楼全包了,李榆跟着马士英进了雅间,各自的亲兵、随从都留在门外侍候。雅间里已经有几个身着便服的人等候,酒桌正席坐着一个留着大胡子、五十左右的高个胖子,马士英叫了声“王大人”就对此人躬身施礼,又指着李榆介绍说这位就是李参将,胖子也紧忙对马士英还礼,但对李榆理都不理,随后两人携手一起入座,雅间里的人也各自入席,众人笑呵呵地谈起来。
李榆被晾到一边无人理睬,自己也悄悄找个地方坐下,他的屁股还没坐稳,那个胖子的随从就瞪着他纷纷叫起来“你这厮好无礼数,谁叫你坐下了”、“大人在此,你还不快通名报姓拜见”……
“他是夷官,不懂礼数,诸位切勿见怪。”马士英紧忙说道。
“我不是夷人,我是汉人,我老家在榆林,”李榆却被激怒了,一拍桌子怒吼道,“我是朝廷的三品参将,你们是几品官,你们才该通名报姓拜见我。”
胖子的随从们更火了,这家伙一个粗鄙武夫也敢顶撞文臣,简直要翻天了,更何况这家伙还抢了他们的饭碗,小猫三四只个个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指着李榆就大骂,李榆忍不住了,站起身来一把就抓住闹得最凶的一个家伙的衣领,李榆个子太高,这一把将那家伙从地上双脚离地领了起来。
“你再敢骂我,信不信老子把你绑到关外喂狼去。”李榆说完随手一扔,那家伙就滚到墙角处大口喘着粗气,其他人也吓得退出几步不敢说话,李榆指着胖子大声喝道:“你就是京师太仆寺的主事大老王吧,想谈什么事就尽管直说,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你。”
马士英脸色一变,你一个武官品级再高也是个粗货,拜拜文臣理所当然,这家伙还犯浑了,他急忙怒斥李榆坐下,又小声对王主事解释,这家伙的脑子坏了,用不着跟他一般见识,王主事先是一怒,但很快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计较。
王主事这次来大同也是迫不得已,宣大边外发生战乱,朝廷的马市生意大受影响,马市一方面担负着为朝廷收购战马及牛、驼等重要牲口的任务,另一方面马市还是太仆寺的主要收入来源,太仆寺低价从边外收购牲口再高价卖给关内商贩,这中间的利润非常大,而且朝廷还拿钱给太仆寺作“市本”,用于到南方收购貂皮、布匹和绸缎等货物销售到边外,这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朝廷如今辽西要打仗、西北要平乱,到处要钱要战马,太仆寺却拿不出来,于是朝廷急了逼太仆寺想办法,太仆寺就逼各司主事想办法,王主事分管的山西、大同两镇马市历来为太仆寺提供牲口和收入中的大头,他的压力也最大,可从去年底开始他几乎没收到一匹牲口、做成一笔买卖,这下子他坐不住了,一口气跑到大同才知道,大同、山西两镇边外的靖虏参将和太仆寺分司的人翻脸了,太仆寺分司的人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告发李榆走私贩私他们不敢,这边贸买卖牵扯的人太多,其中有大同、山西的官员,更有京师的勋贵、太监参与其中,这个盖子千万打开不得,黑李榆他们更不敢,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北虏啊,谁敢对他动手。王主事干马市的活多年了,明白这帮夷人用朝廷的王命根本压不住,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和李榆谈谈,他就找到地头蛇马士英,又暗许了好处,请他帮着牵线搭桥,人倒是请来了,可手下人张扬惯了,一开始就闹得很不痛快。
马士英一看这气氛太尴尬,马上叫人上酒上菜,还找了一帮粉头陪酒,不过这顿饭吃得很别扭,李榆对这帮人没好感,别人干什么他不管,连派到他身边的一个粉头都被他赶走了,众目睽睽之下只顾闷头吃自己的,马士英使了几回眼色,还偷偷踹了他几脚,但李榆浑然不顾,气得老马不理他了,王主事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大吃大喝。
众人还在酒桌上嬉笑喧闹,李榆站起来说了声吃饱了,扭头就向外走,马士英正想发作,王主事却站起来说:“李参将果然是豪爽之人啊,本官还有些事想与李参将商量,可否赏光到隔壁茶室一叙?”
“可以,可以,李参将也正有事向王大人请教。”马士英不等李榆说话,扭着他就走。
三人到了一个幽静的茶室,王主事抿了一口茶,突然把他一口京腔的官话换成一口的陕北话,轻声问道:“李参将老家是榆林?那咱们是同乡,本官是绥德人。”
“我二哥说我老家在榆林,可我就是想不起老家的样子。”李榆心里一动,也用陕北腔答道,李榆现在的口音很杂,既有辽东口音,又有山西口音,跟李槐呆了一段时间,好像又记起一些陕北话。
“李参将离家久了,口音也有些变了,”王主事在大同听说过一些李榆的事,叹了口气说,“咱们延绥穷啊,老百姓吃不起饭,咱们这些出来做官的日子也过得苦啊!”
马士英心里暗骂,这老家伙也会装穷,据他所知这个王主事家里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不过他嘴里马上说:“本官也知道王大人是个清官,汉民啊,王大人也是个豪爽之人,你们又是同乡,今天能遇到一起就是缘分,一定要好好叙叙。”
“本官比你年长,也叫你汉民吧,汉民,你有件事做的可不对,你掌控丰州川为朝廷守边,这也是咱们榆林镇的光彩,你怎么能耍小孩子脾气不与太仆寺通商呢?我大明需要战马牲口,丰州的老百姓需要粮食、布匹,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你何以阻扰呢?”
“王大人,汉民年轻气盛,有些事欠缺考虑,不过他可是忠良之后,对大明忠心耿耿,他一定会改过的,你说是不是呀?汉民。”
马士英和大老王左右夹击把李榆的头都吵昏了,不过他虽然吃软不吃硬,但还没傻到别人几句软话就能让他把丰州卖了,李榆知道老马还有大老王的心眼肯定比他多,干脆闷着头不说话。
“李参将,你不是有难处吗?王大人可是来帮你的啊。”马士英见说了半天没用,他有些着急了,李榆这才抬起头来问:“马市都不开,我怎么到马市通商?”
“这好办,算算日子丰州的疫情也差不多了,大同、山西两镇应该很快开通马市,本官也可以太仆寺的名义请两镇巡抚帮忙。”王主事毫不在意地说。
李榆还是摇摇头:“我没那么多牲口卖给朝廷,丰州太穷又经瘟疫,大家都在忍饥挨饿,朝廷给的马价太低,马市里的粮价又太高,我没法逼着老百姓卖牲口。”
“笨蛋,你没牲口不会出去抢啊,关外那个部落不是靠抢掠才有好日子过的,像你这样的活该挨饿。”马士英也有点忍无可忍了。
“李参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事,给朝廷的马和牲口你必须交,”王主事一看李榆又要发怒了,紧接着说道,“本官也不会不照顾你这个小同乡,太仆寺分司和你的生意也继续做,不过本官不会再为难你,价格绝对公平合理、童受无欺,你要是愿意,本官手里正好有一批粮食、铁器可以先赊给你。”
“李参将,丰州的生意人人都该有份,你不能只让马奇一个人独吞了,太仆寺也要做丰州的生意。”马士英终于把话挑明了,朝廷早就停发“市本”,但太仆寺的人都有钱,凑在一起自己干起来了,朝廷要的牲口可以糊弄,但自己的生意绝不能马虎,至于先赊给李榆的货也是砸在他们手里卖不出去的存货。
李榆继续摇头,按朝廷给的价交马,丰州太吃亏了,王主事气得一跺脚说道:“你有什么可吃亏的?我大老王不理你,你就是挑着私盐、硝石过关,我看谁敢管你?”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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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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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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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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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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