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说起过你,范老板不嫌我们这里穷困亲自光临,我们脸上有光啊,二喜哥又是我兄弟,我们是自家人,我介绍个朋友给你们认识,下来我们再详谈。”李榆也还礼说道,然后小声吩咐李富贵几句,李富贵乐呵呵地拉着范永斗和范二喜走了。
众人进了大统领府,热热闹闹地胡吹起来,赵吉和白显志,张传捷他们几个都是性格直爽的人,很容易就谈到一起,孟克、陈二柱、刘石头这几个老熟人也凑过来,大堂里乱哄哄的,鄂尔泰、那木儿跟这帮大兵谈不到一起,客气地打声招呼就走了,巴图想走不敢走,老老实实地陪着——这几天他明白过来了,这里的老大是李榆,他在这里只能跟在李榆屁股后面当小弟。
吃饭的时候,伙夫端上来几大盆萝卜炖羊肉还有水煮山药蛋,孟克又跑去提了几皮囊马奶子酒,赵吉一挥手说:“这里就这条件,当兵的不讲究,山药蛋管饱,肉就这么多,大家赶快来吃。”
大家一哄而上吃了起来,张传捷边吃边邀请大家下次到明军大营吃羊肉,白参将是个回回,他做出来的羊肉那才叫好吃,白显志则笑呵呵地说:“榆子,你这里怎么不像个官衙,倒像个盗匪窝呀,不过我喜欢,这里躲债挺好。”
李榆一边吃一边答道:“皇帝管不到我们这儿,我们这里无法无天,没有你们关内那么多破规矩,我们这的规矩说到底就一条,谁也别欺负谁,你们在关内那一套别带到这来,鄂尔泰大断事主管律法,他可是认事不认人,犯到他手里,该挨的鞭子一下也不会少,我也帮不了你们,回头请鄂尔泰大断事给你们讲讲这的规矩。”
张传捷漫不经心说道“没事,我们会管住自己的兄弟的,再说我们还有军法官,我们大明军律……”
“屁话,到我们这儿就得按我们的规矩办,大明军律算个吊,皇帝来了也得守我们的规矩,”赵吉立刻打断张传捷的话,张传捷脸色一变就要反驳,白显志悄悄拉了他一下,赵吉瞥了他们一眼继续道,“这是为你们好,要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榆看明军军官们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耐心地解释道:“老赵说的没错,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得按我们的规矩办,不仅不能欺负老百姓,而且对手下也要宽厚,明军中克扣粮饷、毒打士兵,特别是对士兵割鼻去耳、插标游营这一套绝对不行,在关内当兵的急了最多哗变闹事,这里地广人稀,有时走几天都见不到人影,被人下了黑手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白显志听了连连点头,指着军官们说:“你们都听清楚了吗?李参将是为你们好,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入乡随俗,别稀里糊涂惹上事丢了性命。”
吃完饭,白显志、张传捷等人要赶回去看看扎营的情况,向李榆告辞,白显志突然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件事,巡抚大人拨给你五百只三眼火铳,我们顺便带来了,你叫人去取吧。李榆有点吃惊,我没要过那东西啊,巡抚大人太大方了,可那东西我用不上呀。
白显志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巡抚大人发了疯,一口气打造了七八千只三眼铳,没人愿意要,库房里都堆满了,他给你就拿着,当榔头使也能将就用。”
李榆笑了笑说:“我挑几只装装样子,其他的就当熟铁回炉打造兵器、农具算了。”
张传捷突然冒了句“无法无天的日子真好!”,众人哈哈笑着拱手告别。
快到年底了,天越来越冷,李富贵的水利工程终于停工了,大伙总算可以歇口气,而李富贵似乎和那个张家口来的范永斗很合得来,又带着商市司的马奇和老范那帮人下到各个千户所视察去了,李榆忙里偷闲带着哈达里和另一个叫李察哥的孩子在草原上练了几天骑射,哈达里已经隐约有了库鲁当年的风采,身高力大、弓马娴熟,再过几年肯定是员虎将,察哥就要弱一些,这孩子比哈达里小一岁,身体比较单薄,不过聪明伶俐学本事快,箭的力道不足但射得挺准,莫日格就说这孩子被李富贵耽误了,底子薄了一些只能加劲补了——李富贵是李察哥的继父,李察哥的亲爹死得早,老娘又是个残废,家里日子过得苦,李富贵窜进他们家后,日子才好起来,李富贵虽然鬼主意很多,但确实是个好人,从来没有嫌弃过李察哥和他的瘸腿老娘,不但尽心养活他们一家人,还教李察哥认字读书,其他的李富贵就教不了了,李察哥的骑射是跟小伙伴哈达里学得,起步晚自然底子薄,不过莫日格喜欢他,经常手把手教他,所以李察哥的进步很快。
明军大营建起来了,营区并不大,与李榆的大营相隔只有四五里路,这伙明军有七百骑兵和四百充当辅兵的步卒,张传捷对部队训练抓得很紧,李榆应他的请求专门派出一百营兵帮助他们训练骑兵。赵吉去过几次明军大营,回来就说明军的伙食好,更妙的是还有烧酒喝,非要拖着李榆一起去蹭饭,李榆到了明军大营就被白显志拖着尝尝他的羊肉,白显志的几个亲兵也是回回,做出来的羊肉就是不一样,双方的军官上了酒桌就是一顿胡吹滥喝。
李榆发现人想学坏就是容易,明军和丰州兵接触时间并不长,丰州兵那一套上下级之间没大没小、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的毛病明军全学会了,现在张传捷也不喊白显志参将大人了,张口闭口都是老白怎么样,老白居然也不生气,还笑眯眯的。带队训练明军的亲卫营哨长拜音图抱怨明军底子太差,怎么训练都不成,还不如改行当步兵算了,惹得几个明军军官把他按到桌子上连灌几碗酒。
拜音图喝得高兴话也就多了,打着饱嗝说:“过去我们草原上的人都说你们明军杀人不眨眼、专门做坏事,可处久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大家都是好兄弟!。”
老白年纪大经历多,马上说出一番道理:“你们这样说我们,我们其实也这样说你们,都是那些狗屁当官的、还有那些吃饱了撑的文人胡说八道,这帮家伙不懂打仗是怎么回事,也从来不会上战场,但就是他们喜欢喊打喊杀,其实当兵的、当老百姓的都一样,鬼才成天想着打仗杀人!”
老白的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连一向对明国有敌意的赵吉也觉得老白的话有水平,于是大家又把老白按倒灌酒。
李榆和赵吉满身酒气回到大统领府时,李富贵已经回大营了,正和鄂尔泰、马奇一起商量事情,李榆有点害怕,不过李富贵、鄂尔泰似乎并不在意,李富贵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和老马、老范他们下去走了一趟,情况并不好,有些事情该考虑了,你回去睡一觉吧,我们明天再说。”
李富贵说完就招呼鄂尔泰、马奇走了,李榆和赵吉对视一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一大早,李榆、赵吉和那木儿,再加上个当尾巴的巴图早早到了大统领府大堂,很快李富贵和鄂尔泰带着范永斗、范二喜,商市司的马奇带着毕力格、方咨昆就来了。
李富贵简单介绍了各千户所的情况,丰州十二个千户所,目前有四万二千余人口,男丁一万三千余人,人口有所增加,但家底薄得可怜,除了四千多匹战马外,其他牲口只有不到七千只,而种田的男丁只有四千人,明年最多种十万亩地,按今年的收成也就是收六万石粮。
李富贵沮丧地说:“我们可以再多种些土豆、玉蜀黍,但无论如何不够吃,牲口也严重不足,另外我们还必须保持一定的武力,这更要花钱,我和老马、老范商量了一下,我们想生存下去,必须借力。”
鄂尔泰点头道:“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我们死抱着明国的大腿不放,也就是想借明国之力生存下去。”
“这远远不够,明国始终视我们为蛮夷,他们会给我们一些援助好让我们还有人活着牵制察哈尔,他们更担心养虎成患,所以还会千方百计限制我们发展,而且这点援助也快指望不上了,明国快走不动了!”李富贵手指上天,加重语气大声说道,“辽事久拖不决、耗废钱粮惊人,西北连年大旱、已成民变蔓延,七月浙江海溢、漂没百姓数万,九月京师地震、伤毁百姓财物无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明这个祸害天下两百多年的狗屁朝廷已经天怒人怨、气数将尽了。”
李富贵的话震惊了所有的人,在丰州人眼里明国始终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庞然大物,是永远不会倒下的,这个李富贵居然说大明气数已尽,李榆有点不高兴了,真不明白李富贵跟明国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好像提到明国他就咬牙切齿,李榆警告道:“老李,明国死活我不在乎,但我绝不会造反。”
“我们当然不会造反,造反就是找死,但明国没落则乱世来临,我们必须考虑我们的生存之路了,李念丰,把你想得如何借力之法都说出来吧。”鄂尔泰满脸忧愁说道。
“所谓借力即是内借丰州之地力,外借明国之民力,”李富贵的话除了跟他沟通过的鄂尔泰,其他人听着糊里糊涂,都睁大眼睛看着他,李富贵不禁有些得意,站起身在大堂中间踱着步大声说起来,“我丰州乃苦寒之地,农耕亩产过低,养人有限,而畜牧又极易受天灾影响,难以稳定,所以无论农耕、畜牧都无力支撑丰州的发展,但我丰州有的是咸水海子可以煮盐,有的是铁、煤矿藏可以制铁,我丰州也是联接明国通往喀尔喀、西蒙古以及辽东的商道,我丰州既有盐铁之利又有商路之便,则工商之势尽得,明国张太岳公曾言‘商不得通有无以利农,则农病;农不得力本穑以资商,则商病,故商农之势,常若权衡’,所以丰州应以农牧工商并重,厚农牧以资工商,厚工商以利农牧,此即借丰州之地力也,至于如何借明国之民力,范先生有些想法,就请他讲一讲吧。”
李榆、赵吉被李富贵讲得云里雾里,幸好有个巴图悄声给他们解释,不过李富贵说的张太岳公是谁就不知道了,赵吉还小声建议是不是该找张老先生当面请教,鄂尔泰恶狠狠瞪了他们几个一眼,低声道:“别找了,是万历年间明国的首辅张居正,早就死了。”
“丰州有工商之势,但无工商之实,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连口铁锅都铸不出来,所以要发挥工商之势就必须借助外力,也就是我们这些愿意帮助你们的好心人,我老范在张家口一带可是响当当的人,最为乐善好施,看到你们的日子难过,我真的心疼啊!没说的,我帮定你们了,你们缺钱我借给你们钱,你们没工匠我帮你们找工匠。”范永斗站起身朝众人拱拱手侃侃而谈,老范是生意人一口的大白话,李榆、赵吉一听就懂,不过听得大家直皱眉。
“老范,说正经的,你以为老子们是跟你要饭啊!”马奇冲着范永斗喝道,他和范永斗过去就认识,对这家伙从张家口流窜过来抢饭碗一肚子不高兴。m.χIùmЬ.CǒM
“我老范把大家当做自家人,所以我也得对自家人说实话,丰州的情况确实不好,我是无所谓,帮朋友嘛,但其他商人就不这么想了,人家是来挣钱的,可你们这里的粮食、牲口一律归公、收获上缴、统一分配,老百姓除了得点口粮一无所有,我们来这儿跟谁做生意啊?还有你们与明国的贸易往来都是由老马的商市司独家操办,我们也插不进手啊,那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老范,你是看我眼红了是吧?你到这能比我做得更好?”马奇有些不屑。
“老马,你别生气,你做生意当然是把好手,但你有钱吗?你做过与辽东、喀尔喀的生意吗?”范永斗满脸堆笑答道,马奇不说话了,这个范永斗出身世代边商之家,人脉极广,而且胆大包天,没有他不敢做的生意,如今身家也有几十万,这都不是他马奇能比的。
李富贵笑了笑说道:“范先生说得对,在商言商,范先生只管开条件吧,我们绝不占商人们的便宜。”
“其实哪有什么条件,就是我们几个随便说说,反正丰州的朋友我是交定了,”范永斗还是满脸堆笑,板着指头开始说了,他们首先要求打破商市司一家独大的局面,生意面前大家平等,谁有实力谁来做;其次,他们要求与丰州的各千户所、百户所甚至卫所的个人都能做生意,他们可以在丰州开商栈、设仓库,总之他们自由贸易的权利不能受到限制,而且应该受到保护;最后,他们要求丰州为他们疏通与喀尔喀、金国的商路,必要时为他们提供武力保护。当然,老范也不是占便宜的人,他们可以和丰州合伙制铁、制盐,并提供工匠和工具,丰州为保护他们而出兵打仗的粮饷也由他们全部承担,老范为了表示诚意,提出马上就可以借给丰州一万两银子,而且不收利钱,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
“老范,商市司你就不用担心了,以后商市司不做生意了,专司商市监理、调度。”马奇冷冷地说了一声,李富贵、鄂尔泰已经和他商量好了,马奇以后退出经商,继续当他的商市司大使,他的老兄弟方咨昆辞官接手他那摊子生意,不过马奇暗下决心,以后要盯紧老范这帮张家口商人,绝不能让这帮家伙为所欲为。
鄂尔泰面色冷峻地说:“范先生,你们在丰州做生意我们欢迎,我们当然会保护你们,我们也可以出面与察哈尔人商议,帮你们疏通商路,还可以组织护商队保护你们,但我丰州军不是哪一家的私兵,打不打仗是我们自己的事,这个由不得你们插手。”
范永斗连连点头,他已经够满意了,张家口的生意自从插汉西侵之后一塌糊涂,他们也是被逼急了才往大同跑,能把先来的老马挤到一边去,这已经是占足了便宜。
李富贵与鄂尔泰相视一眼后说道:“我讲讲我们的卫所制的问题,卫所制是我们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采取的极端措施,土地、牲畜和财物归公,所有人等统一调配劳作,收获的粮食、财物统一分配,百姓戏称之为‘吃大锅饭’,这表面上很公平,实际上却对百姓很不公道,我们比金国还狠,把所有的百姓都变成了阿哈,我们这些为官的可以随意驱使他们劳作,剥夺他们的财物。”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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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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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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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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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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