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祚暂时没了杀头之忧,但这回的证据比上次复州之变时更充分,想让别人相信他都难,天聪汗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准许刘兴祚回城外家中,但派人看着他,不许他外出走动。不过刘兴祚似乎真的被冤枉了,给萨哈廉、库尔缠和达海等好友留下遗笔,尽情诉说自己的冤屈,然后在家中**而亡,沈阳来的信中说,刘兴祚的死状惨不忍睹,尸体已经被烧得变了形,只能从尸体手上带着的戒指才认定这就是刘兴祚,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伤感。
天聪汗心里一阵酸苦,爱塔是大金在费阿拉时代的老人,曾经与他们同甘共苦艰辛创业,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看来是真的冤枉他了,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该去看看爱塔,我们撤军吧。”m.χIùmЬ.CǒM
初冬的榆林城寒风朔朔、草木枯黄,已经接近傍晚,街上的行人却不多,有些店铺虽然还在开张,但也冷冷清清,光顾的客人寥寥无几,只有街口墙角处三五成群的乞丐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偶尔走过的路人,两名骑马路过的年轻人刚在街口出现,就成了乞丐们的目标,一群衣不遮体的孩子一拥而上,脏兮兮的小手立即伸向他们。
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衣袋,另一个年轻人却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鞭子,怒喝着驱赶围上来的人群,同时拉着同伴快步离开,走出老远才说道:“玉山,这可不是你发善心的时候,被这群要饭的围住,咱俩想脱身就不容易了。”
“孟卿,杜帅从辽东回来身体可好?我本想过段日子去拜会他,没想到他亲自到榆林了。”李槐没有理会,而是岔开话题。
“我叔身体好着呢,他是装病糊弄朝廷,好从辽西脱身,就是在宁寨老家闲着发慌。”
李槐心里好笑,大帅干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天启元年朝廷将他由榆林总兵调任辽东,杜文焕不想去,找了个借口到边外河套干了回捣巢的活,引得袄儿都司人入延绥边墙劫掠,调他去辽东的事自然不了了之,那次他被朝廷解职候勘,天启二年杜文焕再次被启用,调入四川总理川、贵、湖广明军征剿水西贼奢崇明,夺下重庆浮图关后,他跟总督张我续又闹翻了,以患病为由拍屁股回家,这可把朝廷惹怒了,以上次的延绥失事罪定了个谴戍,不过杜文焕显然没接受教训,这次被启用后故伎重演,从辽西又装病回家了。
“我叔见到你的信好像有了什么念头,非要亲自来一趟,他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宏泰字孟卿,大帅杜文焕的侄子,比李槐晚一科的举子,与李槐自幼一起在杜家私塾读书,俩人关系密切,说话也随便,“我叔听说你找到了你们家榆子也是高兴得很,玉山,这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你别把人认错了。”
“他就是我弟弟,我把你认错了也不会认错他。”
“玉山,你别急呀!我当然希望你找到兄弟,榆子小时候的模样我还记得,挺结实可爱的孩子,就是不爱读书喜欢拿条破木棍淘气。”
李槐离开阳和一路向西,七月底回到了榆林,延绥巡抚岳和声这时已经病倒在床上,他自接任延绥以来就一直不顺利,先是天启六年清涧发水灾,大水一直淹到城墙上,接着中部县又是发大水,水灾过了是旱灾,天启七年陕北大旱,伴随大旱而来的是地震,米脂、中部地震,随后延安、安定再震,今年是崇祯元年,但上天一点不给新皇面子,从延安、平凉以抵西安,开春就是霜冻,然后自春到夏而秋无雨,田间禾苗尽枯,连续两年的灾害造成西北大饥、流民遍地,岳和声再也撑不住了,干脆在床上过一天算一天。李槐去看他时,岳和声毫不客气地责骂了他一顿,西北困局已经无解,你不在他处另谋高就,回来陪我这个要死的老头子干什么,你还是快走吧。
西北的情况确实越来越紧张,西北土地贫瘠、田少人多,地方百姓多以充当吃皇粮的边军、驿卒养家糊口,历来要由朝廷解运钱粮才能维持,俺答封贡后,大明与北虏鞑靼关系缓和,而辽东则随着土蛮东侵以及后来的建州兴起,战事越发激烈,朝廷的注意力东移,大批粮饷输往辽东,西北渐渐淡出视野,三边的榆林、甘肃、宁夏、固原和临洮五镇历年欠饷已达百万,如今又连遭大灾、饥民遍野,各地的民变终于爆发了,七月王嘉胤、王子顺在府谷造反、王左挂、苗美在宜川造反,各地流民群起响应,边墙内外的忍饥挨饿的夷人、汉人也相互串联、蠢蠢欲动,西北的局面越发不可收拾。
西北各地民变的消息不断传来,榆林巡抚衙门和总兵府对此起彼伏的流民造反也拿不出像样的对策,李槐忧心忡忡却又无计可施,这时他听说大帅杜文焕已经从宁远因病辞官回老家休养,急忙写信问候自己的恩主,顺便也把自己找到弟弟李榆的事也说了,本想过些时候抽空到宁寨看看大帅,没想到杜文焕居然到了榆林。
李槐与杜宏泰说着话就到了杜文焕榆林的家中,杜府的家丁一见他俩,就把他们带到书房——李家自李槐的父亲李彪从军时就跟着杜家,被杜家历来视为自己人,这在西北将门中极为普遍,各家将门都有自己一系精兵悍将,有的改姓做了家丁,有的虽未改姓但与恩主也是几代人同生共死、进退一致,犹如一家人一般,李家与杜家就是后一种情况,杜家的事对李槐不需要避讳。
书房里,杜文焕正与两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侃侃而谈,见到李槐、杜宏泰进来,挥手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对着那两个书生摸样的人继续高谈阔论。
杜文焕,万历朝名将杜桐之子、杜松之侄,十六岁即跟随名将官秉忠征战西北,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先后担任过榆林总兵、宁夏总兵等要职,是当今大明最负盛名的战将,西北将门的领袖,也是大明少有的精通文墨的武将,曾著定西大捷诗流传天下,他年纪不到五十正值壮年,高大魁梧、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辽东事不可为,我到宁远时,满桂住山海关、尤世禄住锦州、侯世禄住塔山,一字长蛇阵摆开四百里长的战线,处处是漏洞、处处受制于人,这种仗根本没法打,辽东经略王之臣胆子太小,我让他放弃宁锦他不敢,而是想让我总理关外及宁锦一线军务,我没那么傻,这种等着挨打的仗我打不了,王之臣因此跟我翻了脸,又想把满桂调到关外,让我到山海关,可满桂这小子人粗心细死活不肯挪窝,既然如此我还留在辽西干什么,王之臣也算不错,比孙承宗聪明,今年五月终于下决心放弃了锦州、塔山、杏山,”杜文焕说得激动了,站起身边踱步边骂起来:“打仗是我们武人的事,文官们看过几遍《三国》、《孙子兵法》就会带兵打仗?王之臣是我们陕西临潼卫出来的人,还算比较实在,那个孙承宗算什么,一个教书先生一拍脑子就以为懂兵法韬略了,也只有马世龙这种西北混不下去的废物跟他混,他那一套‘辽土养辽人、辽兵守辽土’骗骗皇上还可以,可糊弄不了我们这些边镇打了一辈子仗的人,瞧瞧李成梁和辽东官吏干的混账事,朝廷在辽人眼里算个屁,而且朝廷给的钱也落不到辽人、辽兵头上,不过是找了个幌子给辽西文臣和辽西祖大寿这些地头蛇挣钱罢了,我和尤世禄、侯世禄这些西北人还有满桂这些客将倒像是在给他们打长工。”
“这回我随大帅去了趟辽西,朝廷不会算账啊,撤到辽西的辽民不过五十万左右,这点人力既要耕田又要戍守,哪里还谈得上平定辽乱,不过是给辽西将门送去一批部曲佃户罢了,这钱算白花了,还不如把人撤到关内开荒种田,好歹给朝廷增加点税赋。”瘦高个子的书生操着南方口音长叹道。
“永年说得对,这钱算白花了,还是大帅那法子好,放弃宁锦退守山海关,省下来的钱用来练兵,大明强兵悍将皆在我西北,可我三边五镇欠饷超过百万,边军一年拿不到一钱军饷的比比皆是,兵士们穷得典妻卖子、苦熬时日,只要给我们每年两百万两银子,我们西北人就有救了,我们愿意选十万西北健儿替朝廷平定辽患,”另一个身体魁梧的书生一口的陕西话,他说得脸胀得通红,压低声音说道,“我西北男儿自大明立国之初即为朝廷征战四方,死者无算、血流成河,西北人对得起朝廷,可朝廷却对不起我们西北人,如今西北连续两年大旱,田里几乎颗粒无收,朝廷不但不予以赈济,反而催收税赋、加派,百姓无衣无食饿死无数,不得不流离失所、四处逃亡乞讨,这是朝廷逼着百姓造反啊,西北大乱已成定局,西北乱了,大明安能不乱?大帅,你是西北将门之首,你要为西北人找条活路啊!大不了,我们再干一回万历二十年的事。”
李槐和杜宏泰吓了一跳,这家伙倒是什么都敢说,杜文焕狠狠瞪了这个陕西人一眼,陕西人马上闭上了嘴。万历二十年是西北人与朝廷斗得最惨烈的一年,这一年发生了“哱?之乱”,隆庆五年大明与鞑靼的阿勒坦汗和议,蒙古右翼与大明关系缓和,被阿勒坦汗驱赶到辽东边外的察哈尔人(也就是大明口中的土蛮)则成了大明的主要对手,大明日益困乏的财力也随之转向了辽东,贫困的西北淡出朝廷的视野,失去了朝廷的财力供给,西北边镇官兵越发穷困,为了让自己生存,土生土长的西北将门和边镇官兵由此与朝廷或明或暗争斗不已,万历二十年二月激烈的冲突爆发了,宁夏巡抚党馨克扣士兵军饷、棉布终于把积压已久的怨气引燃了,士兵们在下级军官刘东旸、许朝带领下发动兵变,杀了巡抚党馨及副使石继芳,总兵张维忠交出帅印后自缢,已经退职养老的原副总兵哱?脑子一发热,带着儿子哱承恩也参加了兵变,稀里糊涂当了兵变的首领,哱?、刘东旸和兵变官兵实际也没胆子造反,把事情闹大后就等着朝廷招安,而西北将领们也推波助澜,借机胁迫朝廷增加向西北投入的粮饷,嘉靖朝名将如云的西北各镇居然无人出头平定兵变,皇帝震怒了,朝廷的文臣发飙了,他们决不能接受一帮军头和大兵的要挟,皇帝和朝廷直接将此次兵变定性为叛乱,从辽东调来李如松、大同调来麻贵,以客军坚决镇压叛乱,宁夏镇的汉夷边军们失望了,他们忠于大明,兵变只是想让皇上能想起他们给他们口饭吃,可换来的是无情的杀戮,西北男儿性格刚猛,既然要打那就打吧,他们面对占据绝对优势的辽东军和大同军,坚守宁夏卫城八个月,直到朝廷大军扒开黄河水淹城池后,这次兵变才被镇压下去,平定“哱?之乱”成了朝廷吹嘘的万历三大征之一,但从此以后西北人与朝廷逐渐离心离德了,西北将门也成了朝廷打压的目标,辽东的李成梁、李如松父子则成了大明最耀眼的将星,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给大明闯出辽东这场大祸的就是这家人。
杜文焕显然不想提旧事,他转移了话题:“伯希、永年,你等虽为商贾,但既遇乱世,胆子就要大一些,眼光也要远一些,如此才能保住自家百万财物,”
杜文焕精神十足,声音洪亮,他这样子哪像是生病,指着李槐、杜宏泰说:“我杜家的两匹千里驹来了,你们应该都认识,大家是一家人,我们可以谈谈正事了。”
“杜府的才俊如何能不认得。”两人笑着朝李槐、杜宏泰拱拱手,李槐、杜宏泰也急忙起身回礼。
这两人李槐都认识,瘦高一点的是南直隶苏州府崇明人沈守廉字永年,身材魁梧的是陕西西安府三原人孙庭耀字伯希,两人都是诸生,但却执掌着各家的庞大生意,两家与杜家也是几代的交情,与杜府经常来往,俩人都与李槐见过面。其中的沈家以贩盐起家,以后又经营长江及沿海的买卖和船运,是南直隶的巨商,杜家祖籍原系苏州府昆山,有这一层关系,俩家自然走得近;而孙家发迹于明初的开中法,祖辈曾在延绥开垦土地经营商屯,弘治年间户部尚书叶淇改输粮开中为折银换引,商屯土地逐渐荒废,孙家的生意也转向南直隶的南京、苏扬等地,与崇明沈家、昆山杜家发生了联系,几代人下来,实力雄厚的西北边镇将门杜家就与南直隶巨商沈家、陕西巨商孙家裹在一起连成一体。
“玉山,你给我的信伯希、永年都看过了,我们对丰州都很感兴趣,你家小三榆子干得好,大同边外的土地、人口他都有了,最近的塘报上说朝廷已升他为大同靖虏参将,小小的年纪有此作为,我们很想支持他一把。”杜文焕手里挥着李槐给他的信说道。
李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知道杜文焕历来雄心勃勃,而孙庭耀和沈守廉这些巨商无一不是胆大包天之辈,他们难道要打榆子的主意?李槐犹豫一下吞吞吐吐说:“丰州之地情况复杂,插汉优势明显,我们只控制了蛮汉山周围,人少粮少前途难测,大帅想有所作为不易呀!再说,那个李榆脑子坏了,记不起以前的事,万一他不是我兄弟怎么办?”
“我认他,他就是,不是也得是,他有人有地盘而且鞑靼也拥戴他,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能为我所用,我要写信给大同的满桂、宣府的侯世禄、昌平的尤世威,还有西北各将门,告诉他们丰州的李榆是我杜家的人,”杜文焕瞧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槐,放缓语气说道,“我们不会害他的,你和你大哥,还有榆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与我杜家的子侄有何异?榆子以后要想做大,没个明国的身份是不行的。”
“多谢大帅垂爱,只是大帅需要我兄弟做什么?”李槐拱手问道。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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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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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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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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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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