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渡船上,大多都是返回神都的客商,做完生意之后,卖了从神都带去的货物,从青山州带回一些货物到神都售卖。
青山州的方外宗门有许多,所以这些货物大多又和修士有关,像是什么炼器的材料,什么一些丹药,几乎都涵盖其中。
这样一来,货物的价值便不菲,毕竟这些东西,一般的神都百姓可没能力购买,这些客商也会多聘请些人看护。
因此渡船停留渡口,上船的客商们都格外小心,即便是偶尔和另外的客商冲撞,两边都会极为客气地礼让,不得罪对方。
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是无缘无故结下仇怨,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何况一个个都身怀不菲的货物。
渡船船家也是经常都在这一路跑船了,那些客商八成都和其有交情。
都是熟脸。
因此有两个陌生的年轻人登船的时候,船家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其中一个黑衣悬刀,另外一个虽说一身青衫,看着一身孑然,但眼中不时透露出来的剑意,也让船家认出这应当是一位剑修。
至于那个悬刀的年轻人,看着像是个武夫。
两人身份,船家揣摩不透,但看着两人脸色苍白,反正应该是身上都有点伤。
这倒是让船家忧心忡忡,这两人身份不明,身上又带着伤,说不定正在被仇家追赶,等到上了船,之后又被仇家追上,他这条渡船只怕是又要遭殃,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敢阻拦这两人登船。琇書蛧
万一这两人背景极大,惹怒了之后,他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武夫也还好,可那位剑修,谁不知道最不好招惹的就是剑修啊?
叹了口气之后,船家换上一脸笑意,将两个年轻人迎了上来,笑着说了些船上的事情。
结果让他意外的是,两个年轻人都很好说话,尤其是那个黑衫年轻人,更是笑着说如果有才打上来的新鲜河鱼,可以做些端来,有酒就更好。
船家也放宽了心,当即便让人去将船上水缸里养着的几尾大鱼做了,又亲自给这两人搬来两坛子酒,最后更是大方表示,这桌酒菜,不要钱。
黑衫年轻人道谢之后,也没有客气。
只是说要是船上有些什么事情,可以知会一声,说不定能帮上忙。
船家听着这话,心里更是暖洋洋的,出门在外,给人行个方便的事情他做得多了,但很少有自己做了些事情,对方也能还上的。
当然真说不上真能还上,但既然是这样说了,他自然高兴。
等到后来酒菜都来了,两人坐下。
脸色苍白的年轻剑修自顾自给自己倒了碗酒,喝了一口之后,这才啧啧道:“你小子的身份不会让他们知道了吧?不然能这么客气?不过你这镇守使的身份还真好用,要是一路上打着名号,说不定一分钱都花不出去。”
这两人,自然就是结伴返回神都的陈朝和郁希夷了。
陈朝也喝了口酒,咂摸了滋味,知道这酒还真是有好几年年份了,这才笑道:“我的身份他们倒是不知道,这么客气是看出你这家伙的剑修身份了,对他们而言,你这个剑修,是最不好招惹的,谁知道你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船给劈了。”
郁希夷皱眉道:“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陈朝笑着摇头,“屡见不鲜。”
郁希夷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自己虽说这些年也行走世间,不过了解注定没有陈朝这么深刻,在这种事情上,他还的确没有什么发言权。
最后懒得多说的郁希夷开始专注面前的一盆鱼,大快朵颐起来。
陈朝吃了几筷子之后便放了下来,看向天边,很快便看到一只木鸟落到身前,取下木鸟身上的东西,陈朝看了几眼,这才笑道:“云间月成了痴心观新任观主。”
正在和一块鱼头较劲的郁希夷听着这话,抬起头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朝,“这么快?”
陈朝点头感慨道:“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来以为他至少得花些日子才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郁希夷吐出一块鱼骨,白了一眼陈朝,笑骂道:“那这不是正如你所愿?他做了观主之后,你就别担心痴心观之后再针对大梁了。”
陈朝点点头,痴心观是方外最大的宗门之一,无论是威望还是别的什么,都很少有别的宗门能够及得上,如今上来一个和大梁不算不对付的年轻观主,那么对于大梁来说的确是好事。
“你以为这么简单?以后我可只能选择相信他了,毕竟为此我连派往痴心观的那些人全部都撤出来了,以后痴心观还有些什么事情,可就只能听他的一面之词了。”
陈朝故作委屈道:“听他说话和自己去看,我还是宁愿相信我自己。”
郁希夷翻了个白眼,“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就该让寅历给你打得半死。”
“你还真以为我不是半死?老子现在吃个鱼,筷子都在抖。”
陈朝叹息一声,有苦说不出。
和寅历一战,看起来没多大事情,但实际上他这会儿受伤极重,五脏六腑,都很不好受。
郁希夷先是一怔,然后才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怎么这个臭小子只吃了几筷子就不吃了,原来是连筷子都握不住了。
陈朝说道:“不过比较起来这个,云间月还有件事让我刮目相看,他真想不计前嫌留下我派往痴心观的那几个人。”
郁希夷咂舌道:“他也不怕那帮人偷摸着算计他?”
陈朝笑道:“不管他怎么想,我也不能把人留下来,不然以后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个观主也坐不稳。”
“别说以后了,现在要是让那帮道士知道寅历是我们联手杀的,他一样要出问题。”
郁希夷笑道:“你倒是可以用这个做把柄要挟他。”
陈朝摇头道:“既然是选择相信,这种事情就肯定不会再提,我还是相信他和其余人不一样。”
郁希夷张了张口,没有多说。
陈朝瞥了这家伙几眼,说道:“有个消息,想不想听?”
“爱说不说!”
郁希夷最受不了的就是陈朝这卖关子的样子,也难得理会他。
陈朝见状,只好说道:“朝廷那边交接给剑气山的石矿已经落实,三日之前,你们剑宗已经有弟子上山取剑了,好像运气还不错,拿了一柄不错的飞剑。”
郁希夷一怔,随即道:“这么快?”
陈朝理所当然道:“要忽悠你来卖命,说好的东西怎么能不给呢?”
“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郁希夷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这才打了个饱嗝,忽然想起一件事,只是还没开口,陈朝便笑道:“那批青竹,送往神都了。”
郁希夷这才是真满意了,哈哈大笑。
不过还没笑一会儿,整个渡船就剧烈的摇晃起来,差点给这位剑仙摔倒在地,不过他虽然坐在原地,酒水却是倾洒不少。
陈朝挑了挑眉,郁希夷则是有些生气。
这怎么行的船?
不过不多时,陈朝便站起身,不过随即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郁希夷再次哈哈大笑。
陈朝骂道:“你别他娘的笑了,该你出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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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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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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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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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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