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古松下。
余录恭恭敬敬将一封信递给正在打坐的寅历真人,寅历真人看了余录一眼,那封信就此悬浮起来,然后撕开,露出里面的信纸。
寅历真人看了一眼,然后脸色一沉,信纸便化作了一道青烟,消散无踪。
青牛凑过来,恭敬问道:“真人,出了何事?”
寅历真人没说话,只是挥了挥袖,余录会意,恭敬行礼之后,就此离去。
等到余录走后,寅历真人才淡然道:“那个年轻武夫离开了神都,竟然去了琉璃观。”
青牛已经在寅历真人侍奉了许久,自然知道琉璃观和他之间的关系,稍微犹豫片刻,才有些不可思议道:“这年轻人竟然如此胆大?不过想来那千机真人,应该能将他杀了才是。”
寅历真人面无表情,“千机的生死并不重要,若是能杀了那年轻人,他死不死也不重要,不过事到如今,我倒是看透了他,他之前观里弄出这么多事情,是想让我以为他的目的不过就是让观中内乱,这会儿才暴露出了真正目的,不过他倒是胆大,之前大张旗鼓杀了古长生那个蠢货,我原以为他不过是想看看观里的反应,却没有想到他却是在想别的事情。”
“不过到了现在,他的目的已经浮出水面,他已经是全无后手了,想报渭州之仇,真是个少年郎,血气方刚。”
寅历真人眯眼说道:“这些日子传回来的消息,那位儒教圣人和那个太监都在神都,他几无帮手,杀了千机,只怕自己也是强弩之末,跟蝼蚁一般,此刻倒真是杀他的好机会。”
青牛惊异道:“真人要亲自去杀了那个年轻人?”
寅历真人点了点头,淡然道:“此刻是好机会,我亲自前去,将这年轻人杀了便是。”
青牛想了想,也赞成道:“那我跟真人前去?”
寅历真人摇头道:“你在山中看着云间月,不要让他趁这个机会逃了。”
青牛原本就不想跟着寅历真人到处走,他更想的事情,自然是待在山中,吃上些药果灵草,听着这话,自然高兴,立马便点头同意道:“那我便在山中好好看着云间月,真人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他逃脱的。”
寅历真人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实际上他也不是很在意云间月是否能走脱,毕竟痴心观如今人心几乎已经归附,云间月老老实实待在锁灵牢里还好,一旦他想着怎么离开锁灵牢,离开痴心观,那么他可以说便再也没有办法在痴心观拥有一席之地。
……
……
寅历真人很快离去,青牛便打算去那边锁灵牢看看,只是尚未离开古松下,余录便又出现在这里,没看到寅历真人,余录诧异道:“观主呢?”
青牛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真人有事下山,你想要请教什么,等真人归山再说吧。”
它是将余录当作来请教寅历真人修行之道的了。
余录听着这话,并没有立即离去,反倒是笑道:“牛真人,正好观主不在,我这里有些上好的药果,都是前些日子下面人孝敬上来的,之前观主在,倒也不好拿出来,可这会儿观主不在,牛真人您看……”
一听到药果两字,青牛双眼冒光,跟着寅历,虽说每日的药果灵药不断,但数量却是有着极为严苛的,哪里能敞开肚子吃。
余录这次积攒的药果,数量不在少数,青牛正好可以大快朵颐。
青牛看着身前堆成小山的药果,哈哈大笑,“余录啊余录,你小子果然不错,本真人没有看错你。”
余录躬着身,恭敬说道:“牛真人的提携之恩,弟子一辈子都不敢忘。”
青牛连连道好,“好,等真人归来,本真人再说你几句好话,让真人将那些秘法都传你一些!”
“如此,便多谢牛真人了。”
余录微笑着开口,始终谦卑。
“对了余录,你替本真人去锁灵牢那边看着,记得勿要让云间月跑了。”
青牛此刻一心只想着将身前的这堆药果尽数吃下肚去,哪里还会去想其他的事情。
余录点头道:“牛真人放心,此事我定然处理好,不然牛真人和观主操心。”
青牛此刻哪里还会回应余录,只是含糊不清地嗯了几声,便埋在那小山里,吃着那些药果。
余录退去。
他下山之后,很快便来到锁灵牢那边。
看守遥遥看见他,便笑着打招呼,一口一个余师兄,分外亲切。
这都归功于余录这些日子的打点,已经彻底让他们对自己放下戒心,甚至此刻余录只要说些什么,他们甚至都会立马去做。
活在底层的弟子,自然是想着抓着任何有可能往上爬的可能。
余录打过招呼之后,并没有立即进入锁灵牢,而是站在此处,忽然压低声音道:“有一桩泼天机缘,不知道几位师弟想要不想要?”
那几位守卫在底层挣扎已久,此刻听着这话,立马都来了精神,纷纷开口道:“是什么机缘,还请师兄细说?”
余录却没有急着说清楚,只是问道:“各位师弟,知道观主在山中,最大的威胁是谁吗?”
几位守卫对视一眼,纷纷摇头,倒是有人试探说道:“是云师兄?”
“对,不错,就是云间月,此人是无恙真人看好的继承人,若是没有意外,这观主这位本该是传给他的,既是如此,他如何能不怀恨在心?之前刺杀观主,便是出于此,这本该是杀了他的,但观中事情复杂,就连观主也没办法说杀就杀,可若是现在他逃出锁灵牢呢?山中还有什么理由再护着他?观主的心腹大患被我等帮忙铲除,观主岂不高看我等一眼,各位到时候,还会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看守吗?”xiumb.com
听着这话,这几人都有些心动了。
但很快,便有人犹豫道:“若是将云间月放走了,我等也要受山规处置吧?”
他们不是不心动,只是害怕成为弃子,到时候被完全抛弃。
余录却早就想到了这点,微笑道:“到时候事情便都推到我头上便是,是我抢夺了钥匙,放走了云间月。”
“那到时候余师兄,如何脱罪?”
有人疑惑开口。
余录摇头道:“到时候我会自杀伏法,但当然不是真死,改头换面罢了,观主已经承诺我去选一宗门坐上掌教之位,那个时候,诸位跟我一起也好,留在观中也好,哪里没有什么好前途。”
听到这里,他们还是有些犹豫,余录却是皱眉道:“诸位,已经知道了事情,哪里还有全身而退的?”
听着这话,有人已经苦笑起来,知道自己是上了余录的贼船,再也没办法下船了。
……
……
半个时辰之后,云间月从锁灵牢走了出来,看着昏死在门口的守卫,这位道门天才看了余录一眼,淡然道:“事情到这里,就算做完了?”
余录微笑道:“神都那边让做的事情,便到这里,让真人离开锁灵牢便是最后要做的事情。”
云间月皱眉道:“你呢?现在随我一起下山,然后返回神都?”
余录微笑摇头,“自然还要善后,不能让真人担着和我们勾结的名声。”
“你既然留在山中,不怕我回来杀了你?”
云间月是真的有些好奇。
余录说道:“镇守使大人来信说过了,如果真人对我在内的那些人起了杀心,就让我告诉真人一句话。”
“什么?”
云间月看了他一眼。
余录说道:“我们死了,真人也会死,痴心观也会不再存在。”
云间月看着余录,没有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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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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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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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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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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